第48章 观测

作品:《皇位非我不可吗

    陶家兄弟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佛在哪里,最后草草归结为佛在将军心里,所以见性成佛。


    谢晏昼一花一世界时,容倦正满脑子**放火。


    历来穿越任务都是以填空题的形式出现,真正做的时候,无非是多选题,他现在却只想变成单选题。


    “早该把便宜爹从候选人名单上划走了。”


    说着稀奇古怪的话,容倦顺手帮谢晏昼拂去肩头落雪,轻飘飘道:“我爹好强了一辈子,他要让你出京都,那自己也得跟上,不然不就落后于你半步?”


    老家来人,魂归故里,落叶归根,善哉善哉。


    一句话让陶家兄弟回神。


    陶勇猛吸气。第一次听人把弑父说的如此委婉,全程一副我在为他好的语气。


    转念一想,大人已经好多天没**了。


    现在行动起来,好像……也正常?


    谢晏昼笔直如松站在原地,肩头一点雪被扫净。


    一些腊梅的清香从面前人宽大的袖袍内飘来,府中下人在用香料熏染衣袍时,总是会选择应季之花。


    雪沾在微凉的指尖,指腹冻红了两分。


    谢晏昼忽然抓住了那只手。


    雪沫在双方皮肤温度的传导间融化。


    容倦微微一怔。


    今天陶家兄弟已经不知道吸了几口实打实的凉风,都快吸到肚子疼。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这是他们能看的吗?


    在意的人替自己出头,谢晏昼冬日里感受不到丝毫凉意,只觉得寒风吹来的都是暖阳。


    不过他还是摇头:“容易牵连到你。”


    容倦只是笑了下,重新坐回去。


    免死金牌在手,最多流放,不少偏远地区都有他们收服的山匪。督办司暗中运作一二,去哪里不是当山大王?


    如果皇帝要赐死,那就安排假死金蝉脱壳,正好可以摆脱朝三暮四的生活。


    系统很想送宿主去上学:【朝九晚五。】


    容倦不以为意,一提到上班,他就没有办法冷静。


    这还只是用常理分析,大多数情况下,都走不到这一步。皇帝对没背完的丹方颇为在意,只要礐渊子在侧说上两句话,说不好自己都能全身而退。


    何况……


    “陛下绝不会因为一两件证据,便轻易杀了右相。”


    容承林根基深厚,稍有不慎就会破坏天子追求的朝堂平衡。哪怕定王之子未死闹得沸沸扬


    扬,皇帝也是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才会定罪。


    说到这里,容倦稍稍一顿,似乎想到什么。


    “比起龙袍和叛国罪,还有一个更适合的选项。


    一个即便皇帝暂时不动右相,也绝对会把他往死里压着的选项。


    容倦单手勾了下,谢晏昼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做出虚心求教的样子,倾身附耳过来。


    下一秒,两个字又轻又缓地从唇瓣吐出:“巫蛊。


    -


    季冬,八百里加急,沧州失守。


    守将战死,原本以为小打小闹的起义军,火速拿下一城。屋漏偏逢连夜雨,乌戎也开始蠢蠢欲动。


    京中人心惶惶,谢晏昼本是定在七日后出发,朝中已经下了死诏令,命他三日内火速北上。


    皇帝眼中,事情一向没有轻重缓急,只看是否利于自身。


    佛道辩论后,他开始大肆推崇道教,各地兴修道观。


    宫中虽未大兴土木,皇帝却应礐渊子所请,将用来和妃嫔赏月的观月阁改成了观星阁。


    地龙暖热异常,过往纱帐低垂脂粉浓厚的地方,现被铜炉和八卦图替代。


    地面摊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原本,小道童正在其中寻找一本医书。云鹤**曾著过一本详细记载药物配比的书册,可以和那日上千丹方做对照补足。


    书籍太杂,剩下的一半他准备稍后再归类寻找。


    小道童好奇朝凭栏边仙风道骨的身影走去。


    “师兄,为何执意要下这观月阁?宫中无人不知,陛下最喜和妃子在这纵欲玩乐。


    皇帝当时明显有些不悦。


    兴道的目的已经完成,礐渊子正在给师父云鹤**写信,闻言平静道:“此阁高度足够,方位极佳,天子享乐怎能与我的求索之道相提并论?


    余墨还需晾一小会儿,礐渊子用砚台压住信纸,站起身转动昔年云鹤**从传教士那里赢下的望远镜。


    从这里,刚好可以一观宣政殿附近。


    半晌,礐渊子缓缓吐出三个字:“三天了。


    加官进爵后,容恒崧三天没来上早朝了,他手中的观察册跟着几日没有添墨,上次手书,还是论道时容恒崧的一言一行。


    起风了。


    靠近凭栏附近的其他纸张被吹落在地,那是礐渊子手绘的各类仪器的设计稿。


    他无视直接从上面踩了过去:“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的吗?


    小道士


    只觉得那些缜密记载,比帝王起居注都详细。


    ……


    容倦没上朝,不代表他闲着,接待完族老,无奈配合孔大人办起白事。


    皇子的丧礼流程太杂太广,除此之外,明年还有春试。


    大梁春试普遍集中在三月到四月,礼部现在就得开始着手准备。


    衙署内的官吏,再次忙得脚不沾地。


    当然,手忙着,嘴一贯都没闲着,今天工作时众人也在聊外面的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五皇子前不久又发高热了。


    “新册封的皇子,昨日也不明原因昏厥。


    宫中一系列措施下来,假龙说反而烧得更烈。


    不过这回没人敢汇报给陛下,满朝文武默契地选择**。


    “不会又有皇子要出事吧?侯申说话有时口无遮拦,话音刚落,被孔大人狠狠呵斥一番。


    容倦都没忍住投去幽怨的眼神。


    说话要避谶,死不起了,礼部真的死不起了:“这地方风水太过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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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大人皱眉:“往年也没这样子过。


    容倦咕哝:“那今年是怎么回事?


    两个聪明人聚在一起苦思冥想,孔大人看着容倦,忽然越看,眉头锁得更紧。


    在他就要开口前,容倦放弃思考:“算了,**不可怕,定州还有打复活赛的。


    “……


    听上去陌生的词汇,结合当前情况,大家居然诡异地都能理解。现在有关定王之子的事迹传的神乎其神,这诈尸诈的惊天动地。


    官吏们纷纷为局势担忧,确切说,是为自身前途忧心。


    不知从何时起,这朝廷似乎变得风雨飘摇。


    孔大人自我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音未散,最后几个字被外面传来的动静覆盖,正有宫人手持令牌,一路急匆匆进来传旨:“容侍郎,陛下召您即刻入宫。


    孔大人扶额收回先前的话。


    容倦若有所思,只找自己?


    若是和礼仪相关的事情,应该一并叫上孔大人,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传旨太监风风火火的,马车也一路走得飞快。


    容倦坐在里面几乎是颠了过去,下车时感觉已经进化成癫人。


    “大人,可得快些。陛下近来耐心欠佳,偶尔还上火流鼻血,太医院说是上个月秋燥留下的后遗症,大家做事不敢耽误片刻。


    快到宣政殿时,容倦却忽然停下脚


    步。


    传旨太监连忙问:“大人怎么了?”


    容倦左右环视皱了皱眉。


    刚一瞬间他有一种强烈的被窥视之感。


    以防万一容倦脑内召唤:“口口。”


    系统:【十米内未发现可疑人员。】


    容倦揉揉鼻尖看来是多心了重新迈步跟上宫人。


    百米外观月阁中礐渊子没有立刻移开望远镜职业习惯他又换了几个方位观察突然发现这观月阁的极佳视角不止体现在观测上于此处略施巧劲刚好可以给宣政殿周围制造异象。


    除非宫变用不上异象。


    不过日常习惯即便用不上的东西


    皇帝今日是在内殿召见容倦晕头转向终于跟着太监抵达时发现殿内还跪着一人后者头快埋在地下看不清面容。


    奇怪的是对方居然没有穿官服。


    因是日常召见容倦只草草行了叉手礼:“参见陛下。”


    来之时他故意让系统把自己脸色弄得苍白些仿佛大病初愈。


    现在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一路的颠簸已经足够沧桑。


    皇帝点了点头“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挂念只是还有些时不时的头疼。”


    容倦这两日断断续续吐露一两个丹方装头疼间接性失忆顺便在众目睽睽下吐口小血避免短时间内掉价太多。


    皇帝闻言象征性地关心两句。


    但下一刻他毫无预兆抬手一扫几本奏折就扔到了容倦面前。


    “既然好多了为何族中长辈亲自来京城听闻你只见了一回便找各种理由推拒?”


    密密麻麻摊开在地的折子全是参他不孝的。


    容倦沉默了下。


    如今内忧外患皇帝完全没有必要为小事责问看来当日无人护驾到底让皇帝心中对自己存了不喜。


    他要顺着请罪时余光瞄见旁边跪地的官员总觉得这道身影瞧着有几分眼熟。


    恰在这时那官员也微微抬起头。


    容倦眉梢一动。


    左晔?


    丁忧一事曾经的翰林学士因作为容恒燧的举荐者被罢官免职。


    他记得谢晏昼今早曾提起过巫蛊一事督办司已经找好了切入点。


    该不会左晔就是切入点?


    毕竟当日右相在朝堂上不但没有为手下说话


    还亲口表示要革去官职永不录用。左晔报复对方那也是情理之中。


    倘若是这样


    所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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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晔是否是这个**?


    算了搞个模棱两可的情景引导一下。


    咽下原本要说的话容倦只在片刻间便从容改了说辞:“族老劝臣回相府住但……”


    他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皇帝一拍椅背施压后才颇为迟疑地道来:


    “臣几次头疼昏厥之际梦见了母亲。”


    皇帝凌厉紧绷的龙颜凝滞片刻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


    容倦神情悲伤:“她拉着臣的手一直往前走每每臣想要回头时她便看着我垂泪摇头。”


    不用三分醉病弱体也能演到人流泪。


    系统都震惊了。


    【这种理由你都编的出来!】


    关键还编的这么令人动容合情合理。


    一来右相原配早早就主动离开相府**也不愿意回去很正常;再者才遇到神仙托梦生母托梦就更显得顺理成章了。


    对于疑心病重的皇帝来说想怎么解读都可以。


    容倦稍稍一抬眼注意到皇帝面色似松动了些但仍带着几分半信半疑。


    他放低了声音让口吻中带着几分怨憎:“臣又想起生活在相府时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做什么都不顺。”


    字里行间全是对郑婉下毒的恨意。


    “请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看出问题。每次臣想参加科举仕途便头疼欲裂府中还说是因为八字不合犯冲想给我喝符水我哪敢回去?”


    皇帝习惯性摩擦着扳指瞄见了容倦眼底的希冀。


    显然是在希望他作主彻查下毒一事。


    皇帝却只是敷衍含糊问了句:“是吗?”


    八字符水做什么都不顺……


    其实何止是不顺容恒崧因为当街强抢民女差点被肘死也算是大梁史上第一人。


    皇帝想到左晔刚刚来告发容恒燧因为在意嫡子身份的争议秘密和邪僧勾结行巫蛊之术脸色沉了下去。


    高宗在位时宫中盛行巫蛊之术导致皇嗣凋零。他初继位时宫中也有妃嫔在皇后怀孕时进行诅咒。


    这还光是被查出来的。


    高宗先皇一直到他这一脉各个子嗣不丰!


    可以说皇帝最


    忌讳最痛恨的就是巫蛊。


    想到这里皇帝眼底越来越暗玉扳指几乎被他捏碎还有自己给容恒崧升官不久右相原配夫人就遭了难。


    别的尼姑死于坍塌听说唯独她失足坠崖至今找不到全尸。


    怎么看都有点太巧合了。


    难不成整个寺庙的意外都是为了掩盖右相原配出事?


    防着儿子升官会将亲娘接回去。


    ……


    督办司。


    步三步四正随行在大督办身侧。


    左晔被革职后落井下石者不少别说在京中快待不下去家财都很难守住。良田被侵占瓜分在官场上得罪的人也开始不择手段对其展开调查企图将他彻底按死。


    右相并非完全不管他但也没有太上心。左晔手里顶多有一些他们过往贪赃枉法的证据就算鱼死网破也掀不起风浪。


    显然容承林没往无中生有的栽赃上去想。


    督办司轻而易举说服左晔以保他一家老小为条件让左晔去行告发之举。


    步三此刻不知是该惊异于容恒崧的疯狂提议还是主子的城府。


    对方并未让左晔诬告容承林而是告发容恒燧说其因嫉妒容恒崧偷偷用巫蛊娃娃下咒又暗示此事和右相继室郑婉有关。郑婉曾有下毒的前科再行害人之事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有被亲自证明的过程才最有信服力。


    大督办在不着痕迹引导着皇帝自己去再次得出结论。


    “都安排好了吗?”


    淡淡的声音打断步三的思绪立刻颔首回道:“只要陛下顺理成章查下去很快会发现容恒燧曾诅咒太子的罪证。”


    右相支持二皇子容恒燧为了一家人的前途诅咒太子全都可以串联上。


    罪证但不是铁证不过也足够右相喝一壶能不能保得住官职都另说。


    容承林逼得谢晏昼北上现下也该尝尝逼不得已的感觉。


    步三犹豫一瞬:“宫里递来消息陛下急招容恒崧面圣他那边了解的不多万一说错话……”


    无论顺着左晔的告发编造相府情况还是直接否认都容易引发陛下怀疑。


    这还是在容恒崧能猜到他们要用左晔做文章的情况下。


    步四沉默跟在一边也好奇主子为何不提前给那边递消息


    大督办坐在桌案前笑了笑:“试金石罢了。”


    就算说错了话今上也不会因为一份疑心做什么。


    承受力观察天赋随机应变能力等等这些要素会指向最终坐上龙椅的人究竟适合做傀儡皇帝还是实权帝王。


    如果那少年郎一直游刃有余未来就不需要人摄政辅助。


    他完全可以批阅奏章全权决策掌握各级官员的选拔任命亲自出席所有礼仪活动……


    这就是每一代帝王都渴望过上的日子——


    独揽大权。


    作者有话说:


    野史:


    帝群臣莫不盼其日理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