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牌匾？”夏岚满脸诧异，柳眉微颦，“晓琳，这会不会闹太大了？”


    “怎么会呢？”谭晓琳见夏岚有点松口的意思，身子往病床边又凑了凑，声音里裹着压不住的无奈：“一点都不夸张，你没在场，是没瞧见法庭上那阵仗，真的很气人，太欺负人了，就欺负我们背后无人。”


    “他们怎么敢？我们才是被害者，怎么反而被判了？”夏岚还是没整明白，顿时也火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讲明白，宣判庭是公平公正的地方，任谁都不能乱来。”


    谭晓琳轻轻摇头，摆出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是那个陈凡，不过是个烧火做饭的炊事兵，不知道攀了哪根高枝，竟能让军部鹰派的叶什么鬼，给他撑腰！”


    “那个叶什么鬼挺有权力的，当时他在庭上都不让别人说话，意思是谁替咱们说话，就是跟他作对，就是‘思想跑偏，混淆纪律’！”


    谭晓琳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范参谋你记得吧？这次他看不过去，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结果呢？”


    “结果如何？”


    “结果，范参谋都被审判了！”


    “当真如此不讲理？”夏岚大吃一惊，“老范都被审判了？”


    “是啊，范参谋只是说句公道话，就落这样的下场。”


    “这还有理吗？”


    “讲理？在他们眼里，有权有势就是理！”谭晓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捂住嘴，压低声音却更显急促，“还有何志军何队长，他听说咱们受了委屈，特意从训练基地赶过来，想替咱们辩解两句，结果也被骂‘你一个搞特种训练的，懂什么任务纪律？马云飞跑了，就是你们孤狼护短，就是夏岚失职，天坑的源头就在你们这儿’。”


    谭晓琳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整个法庭，就跟陈凡的主场似的！他站在那儿，跟唱大戏似的胡说八道，说我‘身为干部带头抗命，心思不正’，说你‘执行任务走神，放跑要犯’。”


    “我看他才是心思不正！一个尊重都不懂的炊事兵，靠着关系狐假虎威，跳来跳去跟个小丑似的，居然还有人把他的话当圣旨！”


    夏岚的嘴唇眼中怒火燃烧，又憋屈又恼怒，瞬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自己在边防蹲守的日日夜夜，想起为了抓马云飞熬的无数个通宵，最后却落得“失职”的罪名，连替自己说话的人都要被打压，心里像堵了块烧红的烙铁，又疼又闷。


    谭晓琳见她动了气，连忙放缓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夏岚，不是我非要麻烦你爷爷，是咱们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爹那身份不低，可他在那个叶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还被警告，真指望不上了。”


    “现在，狼头何志军、范参谋，这些能替咱们说话的人，要么被骂，要么被审，也指望不上了，现在，咱们能靠的，只有你爷爷！”


    “真的需要动到我爷爷的力量？”夏岚有点迟疑。


    谭晓琳马上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恳求：“你爷爷是‘大国柱石’勋章获得者，是抗战时期的老英雄，叶再横，也不敢公然跟国家认可的老英雄作对！只要你爷爷肯站出来，把咱们被冤枉的事说清楚，把陈凡和叶怎么打压人、怎么抢功劳的事抖出来，到时候上面肯定会重视，咱们的冤屈才能洗清啊！”


    “而且，这不是私事，只是为我们说实话，正名，要是，没有人出面为我们说话，我们军人生涯就要结束了，哎，想不到啊，我们努力这么久，居然被一个炊事班的普通士兵给摆了一道，好不甘心啊。”


    谭晓琳低叹，眼泪都要下来了：“谁让我们背后没有人家的硬，普通人，终究是没有立场啊，生在这样的时代，也是悲催。”


    看着好闺蜜掉泪，夏岚也心疼，说实话，她也很不服这样的宣判，凭什么以一人之言，就能断定别人的前途。


    她也不服！


    可是，要找爷爷，也不太好，毕竟，她不想打扰爷爷，也不想靠着爷爷……


    思来想去，夏岚还是犹豫着摇头：“可爷爷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为我的事奔波，更不想让他跟军部的人起冲突……”


    “这不是奔波，是讨公道！”谭晓琳急忙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你爷爷当年在战场上拼杀，为的就是让后辈能有个公平的环境，现在咱们被人这么欺负，要是连反抗都不敢，才是对不起他的荣誉！而且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被人冤枉成这样，躺在这里连动都动不了，他肯定比咱们还气！”


    “真的，只是这样吗？”夏岚纠结地看着谭晓琳。


    “那是，我的话，你还不信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都是交心的闺蜜，要不是，看着你受委屈，我也不敢去见你爷爷，但是，想想，又觉得为你惋惜，我那些事就算了。”


    谭晓琳欲擒故纵，故意不提自己，这让夏岚看着更是心疼。


    “不，不能这么说，你那么优秀军官，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这不公平，那，照你说的，还是找我爷爷说说看。”


    谭晓琳见夏岚的眼神松动，立刻从包里翻出化妆品，小心翼翼地给夏岚“妆扮”——把脸上的淤青涂得更明显，在绷带边缘抹上淡红色药水，显得伤口还在渗血，又让夏岚皱着眉，露出虚弱委屈的神情。


    最后，夏岚被化成一个死人的样子时，谭晓琳马上按下手机快门，拍了一张照片，轻声道：“这样你爷爷才会知道，咱们有多难。”


    夏岚看一眼照片，终于报出地址：“夏家庄，村东头第一家，门口有棵老槐树。”


    “放心！”谭晓琳把地址存好了，揣好手机就往外走，“我尽快回来，你在医院好好养着。”


    刚走出病房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拦在面前，谭副穿着笔挺的军装，头发却有些凌乱，眼底的红血丝藏都藏不住，显然是熬了通宵。


    谭副走上来一把抓住谭晓琳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和心疼：“晓琳，这件事虽然我们无法改变了，但是，你放心，爹都给你安排好了。”


    “回去，将书好好读完，没有行政能力，不能从政参军，但是，你能当一个医院的心理医生也是好事。”


    谭晓琳看都不看谭副一眼，用力挣脱开后，侧身走出去。


    “晓琳，你要去哪里？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谭副紧追不舍，眼神里满是担忧，“我已经托了关系安排好学校了，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他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恳求：“晓琳，听爹的话，别再闹了。回去把书好好读完，安安稳稳过好日子，咱们过咱们的，啥也不争。”


    这些天，他为了谭晓琳的事，到处求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出路，可谭晓琳却像是没听见：“晓琳，爹在和你说话，你能不能回应下。”


    “我的事，不用你管！”谭晓琳头都不回，丢了一句：“抱歉，你帮不了我，我也不想叫你爹了，你怕事，代表不了时代，还不如那个炊事班。”


    这……


    谭副僵在原地，满头黑线？？


    这是自己养大的女儿？


    她怎么一下子就变这么嚣张了……


    过了好一会儿，谭副才喃喃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带着难以置信的受伤：“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