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孤狼的呼吁,026仓库就是你的枷锁,吐出心中的不公吧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
高中队感受到陈凡的目光,一脸懵逼。
“叶老,各位同志。”
陈凡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像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审判庭的寂静。
“刚才何旅长的解释我听明白了,但有两个关键问题,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核实清楚——恳请您允许我提这两个要求。”
叶老坐在陪审席中央,指尖轻轻摩挲着搪瓷杯壁上“为人民服务”的烫金字样。
他扫过陈凡平静的侧脸,又落在何志军瞬间僵硬的下颌线上,瓷杯与桌面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讲。”
得到许可,陈凡猛地转头,视线像聚光灯一样锁在高中队身上。
“第一个要求,我要问高中队——何旅长说您‘无欲无求,自愿镇守026仓库’,这话是真的吗?”
“唰”的一声,全场的目光全砸在高中队身上。
后排的年轻士兵们伸长了脖子,有人甚至踮起脚尖,军靴底在地板上蹭出细碎的声响。
老兵们皱着眉打量他,眼神里有探究,有同情,还有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
连陈善明都停下了笔,握着钢笔的手悬在纸上,看向高中队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他当年跟老高一起共事过,太清楚这人骨子里的犟劲。
何志军看着老高的眼神瞬间变了,多了种莫名的情绪。
高中队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搪瓷杯里的茶水晃出一圈涟漪,溅在他洗得发白的军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思想挣扎得像在泥地里拔腿。
说?还是不说?说出来,等于打何志军的脸,等于承认自己这些年的“安分”全是装的。
不说,陈凡的话像钩子,已经把他心底那些深埋的东西全勾了出来。
片刻,老高抬起头,先是对上何志军复杂的目光,那目光像堵墙,压得他喘不过气。
又扫过陈凡带着逼问的眼神,那眼神像把刀,逼着他撕开伤口。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小庄、耿继辉等人身上——
小庄攥着拳头,指节白得像雪,眼神里满是急切,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说出来”却又忍住,怕给他添乱。
耿继辉微微前倾着身子,眉头拧成一团,眼底藏着期待,像在等着他捅破那层糊了太久的窗户纸。
邓振华更是急得直咬牙,要不是被身边的人按住,怕是早就跳起来了。
“我……”高中队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被陈凡打断。
“高中队,您改造026仓库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
陈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上上次我去仓库领面粉,路过弹药库时,亲眼看见您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电焊枪,蓝色的火花溅在您的军装上,把通风管道的铁皮切成了斜口。”
“后来我问过炊事班的老班长,他说那是应急射击孔,能从里面往外打,外面还看不出来,敌人就算冲到仓库门口,也发现不了里面藏着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继续说道:“还有仓库的门锁,原先的铜锁换成了三重加密的指纹锁,连备用钥匙都没有,只有您的指纹能打开;仓库后墙的排水沟被拓宽了一倍,里面铺了防滑垫,您当时跟我说‘怕下雨天积水,淹了里面的旧装备’,可那宽度,足够一个人弯腰钻过去。”
“您要是真‘无欲无求’,费这么大劲把仓库改成能打能守的秘密据点干什么?”
陈凡突然提高声音,像在质问,又像在替他呐喊。
“您是怕有一天狼牙需要您,您却连个能战斗的地方都没有,对吧?您是怕自己被忘了,怕自己再也上不了战场,对吧?”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审判庭里炸开。
旁听席瞬间起了骚动,老兵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像煮沸的水
“老高还改了仓库?我上次去领旧装备,还以为那些射击孔是通风用的!”
“这哪是守仓库,明明是在偷偷准备打仗啊!”
“他要是真愿意待在仓库,犯得着费这劲吗?怕不是心里憋着股劲,想随时上战场吧!”
“我就说嘛,当年能在热带雨林里追着敌人跑三天三夜的人,怎么可能甘心窝在仓库里擦枪!”
何志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被泼了墨。
他貌似听说过老高改仓库的事,当时只当是老伙计闲得没事干,找点活计打发时间,还笑着跟参谋说“老高就是闲不住”。
现在被陈凡一点破,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突然串了起来.
每次去仓库,总能闻到电焊的味道,总能看到老高手上的新茧,总能发现仓库的角落多了些不起眼的“小改动”。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当初那句轻描淡写的“仓库适合你”,在老高心里根本不是“清闲差事”,而是一道没说出口的委屈,一道刻在骨子里的不甘。
高中队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像寒风中的枯叶。
他想起去年冬天,仓库的通风管坏了,他顶着零下十度的严寒,爬进狭窄的管道里焊接,管道里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冻得手指都快握不住焊枪,只能用嘴哈着气暖一暖,继续干。
想起拓宽排水沟时,铁锨磨得手上起了水泡,挑破了又继续挖,血水混着泥水沾在手上,干了之后结成硬痂,像层洗不掉的勋章。
想起每次擦枪时,摸着枪托上的旧疤——那是当年在边境作战时留下的,子弹擦着枪托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就像刻在他心上的执念。
这些事,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连最亲近的小庄等人都不知道。
他怕别人说他“不安分”,怕狼头觉得他“不服管”,因为他不想毁了自己在狼牙几十年的名声,也不想闹腾,影响狼牙的声誉。
可现在,陈凡像个知情人,把他藏在暗处的挣扎全抖了出来,让他无所遁形。
“高中队!有委屈就说出来!别憋着!”
“你以为你憋着是顾全兄弟情分?是为了狼牙的名声?可你看看何旅长怎么说你的——‘年纪大了,反应慢了,守仓库是保护你’!你甘心吗?”
陈凡往前跨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高中队。
“你当年带着孤狼B组在演习场拿第一的时候,何旅长怎么不说你‘年纪大了’?你在边境抓毒贩,胸口挨了一刀还往前冲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反应慢了’?现在你还能举枪,还能跑战术,凭什么让你守仓库?凭什么说你‘无欲无求’?”
“狗头老高!你别当缩头乌龟!别让我看不起你!”邓振华再也忍不住,吼起来,嗓门大得震耳朵。
他指着高中队,眼睛通红,“当年你带我们集训,在泥地里滚了三天三夜,大雨浇在头上,你跟我们说‘军人就得扛着枪往前冲,窝在仓库里算什么兵,那是懦夫干的事’!现在你自己倒成了仓库管理员,天天跟旧装备打交道,连枪都摸不着,你对得起当年在泥地里跟我们一起喊的‘狼牙必胜’吗?”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哽咽,却更带着撕裂般的力量:“你对得起小影吗?小影牺牲的时候,你在雨里说要替她讨公道,现在公道就在眼前,你怎么不敢说了?你怕什么?怕何旅长处分你?还是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
“小影”两个字像一把烧红的刀,狠狠扎进高中队心里。
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得像要滴血,看着邓振华,又看看小庄。
小庄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
就连史大凡几个都悄悄红了眼……
高中队的喉咙像被堵住,那些压在心底的委屈、不甘、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史大凡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没了平时的调侃,带着几分沉重。
他往前站了站,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高中队,上次我去仓库给你做体检,你血压有点高,我让你少熬夜,你坐在仓库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旧照片,跟我说‘史大凡,你看我这胳膊,还能举枪,腿还能跑战术,怎么就不能回一线了’?”
“你当时盯着靶场的方向,眼神亮得吓人,像狼盯着猎物,那哪像是‘无欲无求’?”
史大凡的声音更低了些,却字字清晰。
“你是怕拆了何旅长的台,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怕对不起当年何旅长带着你打第一仗的情分,才把话咽回去的,对不对?”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你还说,每次看到小庄他们训练,你手就痒,想上去示范战术,可每次走到训练场门口,又想起何旅长跟你说的‘老高,你年纪大了,别给年轻人添乱’,只能偷偷退回来,坐在仓库门口,看着他们训练,一看就是一下午——高中队,你这不是‘无欲无求’,你这是在跟自己较劲,跟自己过不去啊!你把委屈憋在心里,憋出了病,值得吗?”
耿继辉目光扫过审判庭所有人,声音铿锵有力。
“高中队!为了小庄,为了牺牲的小影,为了我们孤狼B组所有人——我们为什么不能质疑狼牙的用人?为什么不能说自己受的委屈?”
“当年小影牺牲,现场连个保护措施都没有,情报没核实就贸然行动,事后连个正式的复盘会都没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你明明每次考核都是优秀,射击、战术、体能全是第一,比有些新兵还厉害,却被派去守仓库,理由是‘年纪大了’;安然制定的战术方案,比老范的更周全,演习时赢了老范带领的老兵组三次,却因为‘镇不住老兵’被换下来,让老范当参谋长。”
“这些事,难道我们要憋一辈子吗?”
耿继辉的目光像利剑,扫过陪审席,扫过旁听席,最后落回高中队身上。
“难道我们要看着狼牙的好兵被埋没,看着牺牲的兄弟白白牺牲,却什么都不说吗?我们穿着这身军装,不是为了忍气吞声,是为了公道,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026仓库不是什么神秘据点,它就是禁锢你的枷锁!”
耿继辉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像重锤,一下下砸在高中队心上。
“狼牙对你不公平!对安然不公平!对所有被埋没的人都不公平!你以为你守着仓库,就是对狼牙忠诚?可忠诚不是委屈自己,不是看着不公发生却沉默!忠诚是敢于说真话,敢于为兄弟讨公道!”
史大凡也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高中队,你想想,要是今天你不说,以后还有谁会为你说话?还有谁会记得你曾经是狼牙最厉害的战术教官?你甘心一辈子待在仓库,看着自己的战术被遗忘,看着兄弟们受委屈吗?”
小庄也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却坚定:“高中队,说吧,我们支持你!就算被处分,我们也跟你一起扛!”
耿继辉继续劝说,目光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啊,高中队,我们还靠着一个炊事兵,才拥有了今天的平台,说出来吧!你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