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陈凡狐假虎威?何志军的憋屈,叶老冒出的托孤记忆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何志军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军裤上的褶皱,布料被揉得发皱。


    他盯着叶老肩上的金星,眼神里的茫然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压在心头。


    他想不通。


    范天雷跟着自己多少年了?从狼牙刚组建时的青涩参谋,一路熬到如今的参谋长,哪怕没立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功,可这些年的苦劳、累活,桩桩件件都摆在明面上。


    怎么就能因为一些带着历史偶然性的决策偏差,把所有过错都堆到老范头上?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凭什么让一个突然冒出来、浑身沾着酱油味、平平无奇的炊事兵,对着老范指手画脚,甚至摆出“审判”的姿态。


    陈凡一个烧火做饭的,算老几?


    在何志军眼里,那些被揪出来的“问题”,不过是带兵时灵活变通的处理方式,怎么到了叶老嘴里,就成了“天坑”的苗头?


    而最刺心的是,军部的叶老一开口,竟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轻飘飘一句“天坑源头”,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脸上。


    “首长,我不理解。”


    何志军深吸一口气,“这么大的帽子,怎么就突然扣在我头顶?当年边境反击战,敌军的情报部门研究我三年,光分析我战术习惯的资料就塞满了半个作战室,汗牛充栋,都没找出我指挥上的致命漏洞——您今天坐在这里听了一会,就断定我是‘天坑源头’?”


    他往前迈了半步,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语气里的不服气几乎要溢出来,连“还是说,就因为这个炊事兵几句话,您就信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滚油里,审判庭内瞬间安静得可怕。


    高总猛地咳嗽一声,手里的搪瓷茶杯“哐当”撞在桌沿。


    他赶紧起身拽了拽何志军的胳膊,压低声音急道:“你疯了?怎么跟叶首长说话!”


    说着,高总迅速转向叶老,脸上堆起恭敬的笑,额角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叶首长,您别往心里去,小何他就是急糊涂了!您知道的,我这鹰派作风都是跟您学的,当年您带我们搞丛林战术演练,手把手教我们‘宁折不弯’,我看着小何从新兵蛋子一步步爬到旅长位置,他可是咱们狼牙真正的‘狼头’啊!”


    高总竖起手指,掰着指头数功绩,声音都带着点急切的颤音。


    “他多次立军功,抽屉里的奖章都塞不下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带队捣毁毒枭窝点,他被流弹打穿小腿,还硬撑着指挥完围歼;抗洪那年,他抱着沙袋在堤坝上泡了两天两夜,最后是被战士们抬下来的,差点就休克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天坑源头’?您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志军被高总拽着胳膊,却依旧梗着脖子,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的憋屈像要炸开。


    他这辈子最看重“军人风骨”,叶老说他“用人不当”,他认;说他“护短”,他也认;可要说他是“天坑源头”。


    这简直是在否定他几十年的军旅生涯,是往他胸口插刀子!


    叶老却没动怒,只是缓缓抬手,示意高总别说话。


    他的目光扫过何志军紧绷的脸,最后落在陈凡身上,声音陡然提高几分,“小高,误会不误会,听人把话说完就知道了。”


    说着,他伸手指向陈凡,指尖稳稳落在陈凡那身沾着酱油印的炊事服上,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小家伙,你来说——刚才何志军说你‘记恨特战选拔失败,故意找茬’,你为什么动手打谭副司令的女儿?为什么咬住范天雷不放?肯定有你的理由,说出来,让在场所有人听听。”


    顿了顿,叶老转头扫过高总和何志军,眼神里带着警告的锐利。


    “还有你们两个,从现在起,不许打断他。记住,不要把他当成普通的炊事兵,把他抬到和你们平等的位置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值得你们认真听,认真想。”


    高总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半步。


    何志军则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平等的位置?一个连特战资格证都没拿到的炊事兵,凭什么和他这个立过战功的特战旅旅长平等?


    周围的议论声又开始冒头,像蚊子似的嗡嗡响,士兵们低着头,用胳膊肘碰着彼此,眼神里满是了然和鄙夷。


    “我的天,这也太明显了吧?叶老这是明摆着护着陈凡,这不是狐假虎威是什么?”


    “可不是嘛!刚才何旅长还说要开除他军籍,现在叶老一句话,就得把他当‘平等对象’,这反差也太大了!”


    “我看陈凡就是故意的!之前选拔被刷下来,心里记恨,现在找机会报复何旅长和范参谋,真是小人得志!”


    “嘘!小声点,没看见叶老盯着呢吗?万一被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什么好果子吃?我说的是实话!他一个炊事兵,能知道什么演习细节、军功章记录?肯定是编的,仗着叶老撑腰,就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何志军心上,他眼角剧烈抽搐着,死死盯着陈凡的背影,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


    他想起之前特战选拔的场景。


    陈凡在狙击考核时打了六十环,刚擦着及格线,战术动作更是错漏百出,匍匐前进时屁股撅得比靶子还高,苗狼当场骂他“废物”,他还不服气地瞪着苗狼。


    “哼,不就是考核没通过,记恨在心吗?”何志军在心里冷笑,牙齿咬得咯咯响,“现在有叶老撑腰,就敢在这里装模作样?怎么,还想借着叶老的势,拆了我狼牙特战旅?真当我何志军是软柿子,随便捏?”


    他这辈子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唯一一次“看走眼”,是当年错信了雷克明。


    那小子表面上老实听话,暗地里却给敌对势力传消息,差点泄露了特战旅的训练计划,最后被军法处置时,他还难受了好几天。


    可今天,他居然被一个连枪都握不稳的炊事兵“骑”在头上,还要被当众数落。


    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狼头,您别生气,这小子就是狐假虎威,等叶老走了,看他怎么收场!”陈善明悄悄凑到何志军身边,压低声音安慰道,眼神里满是愤愤不平。


    苗狼也跟着点头,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以为有叶老撑腰就了不起?等下他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看叶老还怎么护着他!”


    何志军没说话,只是重重哼了一声,目光死死盯着陈凡,像要把对方看穿。


    就在这时,陈凡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像秋日的溪水,顺着每个人的耳朵流进心里。


    面对众人的目光,陈凡却显得格外淡然,开口说道:“确实,我没处在那个位置上,说再多话,旁人也不会重视……”


    叶老看着陈凡,原本锐利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突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脑海中猛地冲出一股尘封的记忆。


    当年陈老拉着他的手,语气恳切地托孤:“老叶,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陈老是他的老战友,当年一起参加过自卫反击战,在战场上替他挡过子弹。


    叶老笑着拍了拍陈老的手背:“以我们的交情,跟我还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你尽管说。”


    陈老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是我那孙子陈凡。你也知道,他爸妈早亡,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这孩子性子轴,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受了委屈也不跟我吱声,就闷在心里自己扛。


    陈老把一张照片递给他,“这个是我孙子照片,老叶,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帮我照拂他一下,等他长大了要是去当兵,至少别让他在部队里被人欺负——这孩子命苦,我怕他吃亏啊……”


    叶老当时拍着大腿应下,声音亮堂:“老陈你放心!咱们俩过命的交情,你孙子就是我孙子!他去了部队,有我在,没人敢让他受委屈!下次我去基层视察,就去看看这小子,帮你盯着点!”


    后来军部事务繁忙,他先是带队去西北参加联合演习,回来又忙着梳理年度训练计划,竟把这事搁在了脑后。


    直到今天在审判庭见到陈凡,看到他被众人质疑时挺直的脊背,看到他炊事服上洗不掉的酱油印,看到他眼神里那股和陈老如出一辙的倔强,才突然想起和老陈的约定,想起照片上那个笑得灿烂的小男孩。


    叶老的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孩子,你尽管说,叶爷爷今天在这里,给你做主。不管是谁,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就不会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