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何晨光的痛,理解了陈凡的用心,温局当场被抓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红细胞小队的军用吉普悄无声息地停在晓晓大学对面的巷口。


    车身蒙着层薄灰,轮胎缝里还嵌着野外训练时沾的草屑,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在晚风里轻轻晃。


    车窗只降下一道缝,五双眼睛透过缝隙紧盯着斜对面那家挂着“军迷之家”招牌的小店。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从天际一点点晕染开,将教学楼的轮廓浸成深灰色,最后一缕夕阳卡在楼顶,把“计算机系”的牌子照得发亮。


    店里的白炽灯亮起来,橘黄色的光透过玻璃门洒在人行道上,在地面投出货架的影子。


    迷彩水壶挂成一排,壶身上的五角星磨得发白。


    仿真模型枪摆在玻璃柜里,M4A1和AK47的模型挨得紧紧的。


    各式军靴码得整整齐齐,鞋尖一律朝着门口。


    穿黑色夹克的王亚东正低头整理柜台,手指在战术腰带上反复摩挲,指腹划过皮革上的纹路。


    突然,他顿了顿,抬头朝街对面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继续用抹布擦着柜台的金属边。


    “那小子够沉得住气的。”


    宋凯飞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守着个破店,擦枪的样子倒像个正经生意人。我赌他柜台下面肯定藏着家伙,说不定还是把改装过的五四,保险栓都磨得发亮的那种。”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李二牛,“牛哥,你说要是咱们现在冲进去,他能从哪儿掏枪?”


    李二牛挠了挠头,指尖在迷彩服的臂章上蹭了蹭:“俺觉得他裤腿里可能藏着短刀,你看他站着的时候,左腿总往外撇一点。至于枪嘛……说不定在那个铁皮柜里,刚才他擦柜台的时候,手在柜门上敲了三下,像是在记暗号。”


    何晨光没接话,指节抵着下巴,指腹在胡茬上蹭过。


    他的目光扫过街角。


    一辆银灰色捷达停在公交站牌后,车窗贴着深色膜,膜上沾着几点鸟粪,雨刷器上还挂着片干枯的梧桐叶。


    车顶上隐约露出半截伪装成天线的监听设备。


    那弧度一看就是专业级的,比部队里用的单兵窃听器还精巧,根本看不出是改装过的警务用车。


    何晨光朝徐天龙递了个眼色。


    “天龙,牛哥,你们俩过去。”何晨光的声音压得很低,“用学生的样子,别露破绽。”


    徐天龙点点头,拉着李二牛猫着腰钻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塑料门帘被掀起时,传出一阵方便面的调味包香味,还夹杂着冰柜运行的嗡嗡声。


    半分钟后,两人拎着两袋零食出来。


    徐天龙手里拿着瓶可乐,手指在瓶身上转着圈,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李二牛胳膊夹着包薯片,另一只手攥着根火腿肠,包装袋被捏得皱巴巴的,活像两个刚下晚自习的学生,慢悠悠晃到捷达车旁。


    走到车门边时,李二牛故意脚下一绊,“哎哟”一声撞在车门上,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车里的人听见动静。


    车窗降下一角,露出个穿警服的脸,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疲惫,警号的最后两位“73”在暮色里看得真切:“干什么?走路不长眼?”


    “对不起对不起!”李二牛憨笑着鞠躬,腰弯得像张弓,手里的薯片袋“啪”地掉在地上,包装袋裂开个小口,几片薯片滚了出来。


    他弯腰去捡时,指尖飞快地在车底蹭了一下。


    徐天龙早把微型窃听器粘在他手心里了,那玩意儿比指甲盖还小,沾着点医用胶带的黏性,蹭在车底的防锈漆上,一点痕迹都没留。


    “毛手毛脚的。”车里的警察嘟囔了一句,正要升窗。


    徐天龙突然递过一瓶可乐,笑得一脸无害:“警察蜀黍,刚才不好意思,这瓶可乐给您赔罪。我们是旁边大学的,刚晚自习下课。”


    警察愣了愣,看了看徐天龙胸前别着的校徽,再看李二牛手里的薯片,包装袋上印着“买一送一”的字样,确实是学生常吃的牌子。


    他摆了摆手:“不用了,下次走路小心点。天黑了,早点回宿舍,别在外头瞎逛。”


    随后,车窗缓缓升了上去,玻璃上留下他手指的印子。


    两人赔笑着走远,李二牛还回头冲车里挥了挥手,直到钻进吉普,才长舒一口气。


    “俺这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刚才那警察的眼神,跟俺们村治保主任查电表时一个样。”


    回到吉普旁时,徐天龙已将一个巴掌大的接收器塞进何晨光手里。


    按下开关的瞬间,电流声滋滋响过,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随即清晰的对话传了出来,连呼吸声都听得真切。


    “……那女大学生叫林晓晓,计算机系大二的,天天放学就来店里帮着看店,端茶倒水擦柜台,傻得冒泡。”


    耳机里传出个粗哑的男声,带着点幸灾乐祸,尾音都往上挑,“刚才还帮王亚东整理货架呢,踮着脚够最上面的迷彩帽,差点摔了,王亚东扶了她一把,她脸都红了。真不跟她男朋友说?”


    “我听老张说,她对象也是个当兵的,好像还是个特种兵,搁狼牙那儿的,万一知道了,不得把王亚东拆了?到时候咱们这线不就断了?”


    “告诉个屁!”另一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开口的正是是温长青。


    他像是在抽烟,说话时带着烟丝燃烧的沙哑,“那丫头自己犯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王亚东这种混黑道的搅在一块儿,穿情侣装逛公园,恨不得把‘我谈恋爱了’刻脑门上。上回我还看见她给王亚东织围巾,藏在书包里,以为没人看见。被骗被卖都是自找的!”


    温局顿了顿,似乎在敲东西,听筒里传来“笃笃”的声响:“咱们的任务是盯紧王亚东抓蝎子,一个女学生的死活算什么?牺牲点小情小爱,换个一等功,值了!到时候奖章挂在胸前,谁还记得这档子破事?你以为我愿意让她掺和进来?还不是王亚东那小子精,不跟这丫头套近乎,他能放松警惕?”


    “可是温局……”粗哑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万一那特种兵真找过来,咱们不好交代啊。听说狼牙的人都野得很,上次有个交警查他们的车,差点被揍。”


    “怕个屁!”温长青的声音更响了,带着点不耐烦,“真闹起来,就说是为了办案需要,让他顾全大局。军人嘛,最吃这一套。再说了,等抓住蝎子,我给他记个三等功,堵上他的嘴。一个女学生而已,跟国家利益比起来,算个球!”


    何晨光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接收器,塑料壳被捏得咯吱响,连指缝里的老茧都绷了起来。


    林晓晓……这个名字像根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刺进他心里,带着尖锐的疼。


    何晨光想起上周三晚上,晓晓还给他发视频,背景就是这家军品店,货架上的模型枪在镜头里晃了晃,她举着个迷彩杯笑,眼里的光比店里的灯还亮。


    “晨光,你看,这杯子是不是跟你用的一样?店老板说这是狼牙特供款呢,他还认识你们那儿的人,说下次介绍你认识。”


    当时他只叮嘱她别轻信陌生人,让她少去店里。


    结果,晓晓还噘着嘴撒娇:“知道啦何队长,我又不是小孩子。对了,我织了条围巾,等你回来给你看,是迷彩纹的哦。”


    原来那条围巾,是织给王亚东的。


    原来她说的“店老板认识你们那儿的人”,是骗他的。


    原来她天天都在这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离危险那么近,而他还傻乎乎地以为,她只是在学校里乖乖上课,偶尔去图书馆看看书。


    想到这些,何晨光气得脸都绿了,腮帮子鼓鼓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温局说得对。”先前的粗哑声音立刻附和,语气里带着讨好,“等抓住蝎子,咱们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谁还记得这个小插曲?顶多给那女学生点补偿,塞个万儿八千的,再帮她换个学校,齐活。她一个小姑娘家,还能翻出天去?”


    “记住了,盯死店里,别出岔子!”温局的声音带着得意的轻哼,像是已经看到了奖章挂在胸前的样子,“我去趟店里看看,王亚东那小子精得像狐狸,得敲打敲打,让他别耍花样。还有,把监听频率调高点,别让无关的人听见。尤其是附近的学生,现在的孩子鬼得很,拿着个手机就能录音,别被他们看出端倪。”


    接收器里传来开门声,金属合页的摩擦声清晰可辨,还有温局整理衣服的窸窣声。


    何晨光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晚风灌进车厢,带着路边烤红薯的甜香,还有远处小吃摊飘来的油烟味,却吹不散他眼里的火。


    他看到温局从捷达车里钻出来,下意识整理着服装,肚子挺得老高,像只斗胜了的公鸡,一步步朝军品店走去。


    温局的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何晨光的心上。


    这一刻,何晨光突然终于懂了陈凡的用心。


    陈凡早就知道林晓晓的事,却没直接点破,只把温局的位置透给他,是想让他自己撕开这层藏在“大局为重”幌子下的龌龊。


    陈凡在法庭上吼着“天坑太多”时,眼里的愤怒不是装的,他不是在跟谭晓琳、范天雷较劲,是在跟这些把人命当棋子的“规矩”较劲。


    “走。”何晨光的声音像结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意,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枪套,又猛地攥成拳。


    王艳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点担忧:“乳酸菌,别冲动。”


    “我知道。”何晨光深吸一口气,指节抵着太阳穴按了按,“但有些事,不能等,先打一圈再说。”


    下一秒,五个人悄无声息地穿过马路,像五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脚步踩在斑马线的白线上,没有一点声音。


    路灯刚亮起,橘黄色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叠成一片,像一张张开的网,瞬间挡住了温局的去路。


    温局脚步一顿,看到五个穿迷彩服的军人,眉头立刻皱成疙瘩,“你们干什么?军事禁区在东边三公里,这里是民用区域,闲杂人等不许逗留!”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手指刚碰到按钮,就被何晨光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何晨光上前一步,军靴在地上碾出个浅坑,水泥地上的裂缝被踩得更宽了些。


    他的眼神里的火几乎要烧出来,“你就是东海市公安局长温局长?”


    他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怒,每个字都带着磨牙的声响,“怪不得陈凡说你是个藏得深的天坑——你现在就跟我们去法庭,解释解释什么叫‘林晓晓注定是王亚东的女朋友’?什么叫‘牺牲点小情小爱值了’?!”


    温局的脸色“唰”地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连耳尖都泛着青,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配枪,指腹已经碰到了冰凉的枪套。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的?知道妨碍公务是什么罪吗?我警告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强制措施?”王艳兵往前站了半步,冷笑一笑,“你倒是动一个试试。”


    他指了指何晨光,声音像淬了冰,“他就是林晓晓的男朋友,狼牙特战旅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队员,何晨光。你嘴里‘牺牲点小情小爱’的那个,是他的未婚妻。上个月他们还在商量,等演习结束就去领证。”


    “什么?!”温长青脸色剧变,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看看何晨光眼里的红血丝,那里面的愤怒像要溢出来;又看看王艳兵冰冷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最后瞥了眼旁边的宋凯飞和徐天龙,两人的手都按在腰间,随时准备动手。


    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原来是监听的事被发现了!


    温局猛地后退,手已经握住了枪套的扣环,低吼道:“你们敢偷听警务机密?这是犯法的!我警告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开枪了!”


    “犯法?”


    何晨光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带着风声砸向温局的脸,拳头上的老茧蹭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啸声,“我让你他妈犯法!”


    “砰”的一声闷响,像块石头砸进了棉花里。


    温局被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三步才站稳,嘴角立刻渗出血,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面。


    他晃了晃脑袋,眼前发黑,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有颗牙松动了,说话都漏风:“你……你们敢袭警?”


    温局刚要呼救,宋凯飞和徐天龙已扑上来,一左一右反剪住他的胳膊,膝盖顶住他的后腰,把他按得弯下了腰,后背拱得像座小山。


    徐天龙的手在他腰间摸了摸,把配枪卸了下来,扔给身后的李二牛:“保险没开,看来这老小子也怕把事闹大。”


    “救命!报警,快报警!”


    温局嘶吼着,声音像被踩住了脖子的公鸭,脸憋得通红,他都忘了,自己就是警察,是管报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