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王艳兵的家事,红细胞汇聚,何晨光吃到了自己的瓜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何老挥了挥手,掌心的皱纹在阳光下像一道道被岁月凿刻的沟壑,指节上还留着早年握枪磨出的厚茧。


    他看着何晨光,眼神里既有长辈对晚辈的期许,又有老兵独有的锐利锋芒:“晨光,去吧,按你心里想的做。有时候,部队的条条框框是死的,但人心是活的。现在是和平年代,不少人把‘稳’字刻在脑门上,开会念稿子,遇事绕着走,可思想一僵化,藏着掖着的问题就像捂在棉絮里的火星,迟早要烧起来。”


    他顿了顿,抬手敲了敲石桌,发出“笃笃”的声响:“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这些藏着的问题能害死多少人?当年边境冲突,就是因为前哨站藏了句‘敌情不明’,结果一个班的新兵全没了!最后抬回来的,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娃,最大的也才二十,胳膊上还别着‘优秀新兵’的小红花呢……非得用血才能换个清醒,不值啊!”


    何老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对过往的感慨,也有对当下的忧虑。


    “咱们炎国,从来不怕外贼打进来,汉武帝能逐匈奴,唐太宗能破突厥,靠的就是一股子拧成绳的劲儿。就怕内部先出了乱子,人心散了,队伍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风一吹就散。那个陈凡,虽是个炊事班的兵,却有股子敢捅破窗户纸的劲儿,这股子愣劲,现在少见了。”


    何晨光点点头,想起法庭上陈凡坦然对峙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这个炊事兵确实不简单。今天在法庭,连总务部的安部长都站出来为他说话。您是知道的,安部长是出了名的‘铁面包公’,去年有人托关系想调进机关,提着礼去他家,被他直接扔到了院子里,还在全旅大会上点名批评‘歪风邪气’。可这次,他为了陈凡,亲自站起来说‘陈凡同志指出的问题,不是个人恩怨,是军队作风问题’,还说‘天坑太多,必须肃清,不然对不起牺牲的烈士’——这可是陈凡在法庭上一直强调的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是安部长当场提议,‘立即传唤温局长到案,不管他是公安局长还是什么,必须查清楚我父亲牺牲的真相以及王艳兵父亲的事情。当时狼头脸色不太好,想反对,可安部长直接拍了桌子,说‘谁想护着,就是跟烈士过不去’,最后连唐法官都点头了。”


    何老微微挑眉,花白的眉毛在眼角堆起褶皱,显然有些意外。


    “连安涛都肯为他开口?看来这小子不光有胆,还把理攥得实实的。现在的兵,要么精得像猴,专挑轻活干;要么闷得像砖,三棍子打不出个屁。能把‘胆’和‘细’揉到一块儿,还能让安涛这种老顽固站台,不多见。”


    他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晨光,你先去忙你的,该查的查,该问的问。记住,查案要像剥洋葱,一层一层来,别着急下结论。等这事儿有了结果,我倒想见见这位小友,跟他聊聊炊事班的土豆怎么挑,也聊聊当年狼牙山五壮士,是怎么在弹尽粮绝时还想着‘不能让鬼子活捉’的。”


    “好的爷爷!”


    何晨光立正敬了个礼。


    他转身走出院子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感觉肩膀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之前顶着“对抗上级”“质疑战友”的名头,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如今有了爷爷的话,倒像是找到了支撑的底气,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另一边,城郊的墓园里,晚风吹过松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低声呜咽。


    王艳兵蹲在奶奶的墓碑前,手里攥着三炷香,香灰积了长长一截,落在他的迷彩裤上,留下灰色的印记。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墓碑上奶奶的照片。


    照片里的老人穿着蓝布褂子,笑得满脸皱纹,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那是他小时候的玩具。


    “奶奶。”


    王艳兵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记事起,我爸就是个好人。他是特警队的神枪手,奖章能摆满半张桌子。他会把我架在脖子上逛庙会,买糖画只买孙悟空,说‘我儿子就得像齐天大圣’;他会把仅有的鸡腿留给我,自己啃骨头,说‘爸不爱吃这玩意儿’。怎么可能突然就成了叛徒?”


    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的红血丝。


    王艳兵用袖子蹭了蹭鼻子,继续说:“我不信。他们说我爸偷了警队的机密,投靠了毒贩,可我爸连我偷拿邻居家的枣都揍了我半天,打得我屁股开花,说‘做人得有骨气,饿死不抢,穷死不偷,不然就是条狗’。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王艳兵把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奶奶,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看看是谁在背后坑他。就算违反纪律,被关禁闭,我也抗到底,我有这个权利,我是他儿子!现在也有人帮我争取到了说话的平台。”


    “他叫陈凡,是个……挺敢干的兄弟。今天在法庭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王艳兵父亲的叛变有疑点,温局长必须交代清楚’,当时我眼泪都快下来了,长这么大,除了您和我妈,没人肯这么帮我说话。”


    王艳兵在墓前坐了很久,膝盖都麻了,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墓碑才站稳。


    墓碑旁的野草长了半尺高,叶片上还挂着露珠,晶莹剔透的。


    他想起父亲“变坏”后就再没回过家,母亲天天坐在门口等,从春天等到冬天,头发熬白了,眼睛哭瞎了,不到半年就走了。


    是奶奶一手把他拉扯大,白天捡废品,晚上缝补衣服,手指头被针扎得全是小孔,供他上学。


    直到他参军那天,奶奶还拉着他的手说:“艳兵啊,到了部队好好干,别学你爸……也别恨他,他只是被啥东西绊住了,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要是人人都能像陈凡那样,敢说句公道话,是不是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王艳兵对着墓碑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泥土,指甲缝里塞满了湿土,像小时候在院子里挖蚯蚓时那样。


    “奶奶,你等着,我一定给我爸,也给你,讨个说法。就算他真的犯了错,我也要知道他为啥犯错,不能让他背着‘叛徒’的名声,在地下都不安生。”


    王艳兵把剩下的香插在墓碑前的土里,又蹲下来,用手把香灰拢了拢,像是在给奶奶盖被子。


    ……


    傍晚,狼牙特战旅训练场旁,夕阳把铁丝网染成了金色,远处的靶场还插着几个靶牌,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红细胞特别行动小组的队员们聚在一棵老槐树下,树影斑驳地落在他们身上,像披着件迷彩衣。


    宋凯飞叼着根狗尾巴草,晃着腿坐在双杠上,裤脚沾着点泥,下午刚跑完五公里越野。


    他看着何晨光,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晨光,咱们真要去请那个温局长?直接闯市局?还是找宪兵队帮忙?我跟你说,上次我去市局办事,他们门口的哨兵凶得很,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何晨光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里画着简易地图,线条歪歪扭扭,却标出了主要街道。


    “不用闯市局。刚才陈凡压低声音跟我说,温局长最近一直在监控王亚东,就在晓晓大学门口那家‘军迷之家’——那店老板,就是王亚东。”


    “我去!还有这事儿?”


    宋凯飞猛地坐直身体,狗尾巴草都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又塞回嘴里,“那陈凡可这么神!他咋啥都知道?咱们红细胞的情报系统都没查到王亚东的落脚点,他一个炊事班的,难不成天天蹲在大学门口看美女?”


    徐天龙平时话不多,此刻却忍不住接话。


    “不止呢。你们想啊,从一开始,陈凡就不简单。”


    他掰着手指头数,“先是在食堂,谭晓琳借着他不肯给夏岚加餐的由头刁难他,说他‘目无上级’,结果他不卑不亢,说‘已经过了饭点’,几句话就把谭晓琳噎得说不出话。后来谭晓琳不服气,故意找茬,各种挑衅他,他忍不住才动手的。”


    “当然,动手是不对,但谭晓琳也太过分了。再到夏岚出手帮谭晓琳,结果被陈凡反击时重伤进了ICU,这事儿闹得这么大,直接上了法庭,大家都以为陈凡肯定要被开除,结果呢?”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佩服:“结果在法庭上,大家都以为他要栽了,他倒好,直接翻出谭晓琳在国外留学时的旧事,就是她诬告同学偷窥那事儿,连当时的报纸都记得清清楚楚,把谭晓琳的谎言戳得稀碎,旁听席的人直接站在了陈凡那边。”


    王艳兵蹲在地上,用树枝划着圈,听到徐天龙的话,抬头补充道:“没错,还有更绝的。他不光怼了谭晓琳,还直接指出范参谋长当年指挥失误,说温局长提供的情报是假的,‘蝎子’明明有十几个人,还带着狙击枪,温局长却说是‘小股武装,无重武器’,这才导致何晨光他爸牺牲。”


    “他把十几年前的旧案都翻了出来,现在倒好,范参谋长被停职审查,温局长成了被追捕的对象,他一个炊事兵,愣是搅动了整个军区的浑水,这能耐,真不是吹的。”


    李二牛挠了挠头,憨笑着说:“俺觉得陈凡兄弟不是神,是心细。你想啊,他在炊事班,天天给各部门送菜,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哪儿他不去?谁跟谁关系好,谁背后有小动作,他耳濡目染,肯定比咱们清楚。再说了,他打谭晓琳的时候,俺就在场,是谭晓琳先挑衅他,还骂他是‘伙夫兵,没教养’,换了谁都得气不过。俺当时都想上去帮他说两句,就是没敢。”


    宋凯飞从双杠上跳下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语气里满是佩服。


    “不管咋说,这小子是真有本事。你想啊,他既没背景,又没职权,就靠一张嘴,把谭晓琳、夏岚、范参谋、温局长这一串人都拉下马了,现在还能准确说出王亚东的位置,这能耐,咱们红细胞都得学。要是咱们有这本事,上次抓捕毒贩时也不至于走漏风声了。”


    何晨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队员们,眼神里带着点严肃。


    “行了,别琢磨了。陈凡既然把消息透给我,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现在就去晓晓大学门口蹲点,先摸清情况。”


    “温局长狡猾得很,说不定在附近布了眼线,比如杂货店的老板、卖水果的大妈,都可能是他的人。记住,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尤其是宋凯飞,别一看到热闹就往前冲,上次你追个小偷,差点把老百姓的菜摊撞翻,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宋凯飞摆了摆手,嘴上答应着,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放心吧,这次我肯定低调,就当是去大学门口看……看风景!说不定还能看到漂亮的女学生呢。”


    队员们纷纷收拾东西,检查装备。


    王艳兵把枪套系紧,摸了摸枪身,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里踏实了些。


    李二牛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又把背包里的急救包检查了一遍。


    徐天龙打开平板电脑,调出晓晓大学周边的地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标记出几个可能的隐蔽点。


    何晨光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陈凡既然能说出王亚东的位置,说不定还知道些别的。


    这个炊事兵身上,似乎藏着太多秘密。


    只是他没料到,这一趟晓晓大学之行,居然会吃到关于“自己”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