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新芽与暗根
作品:《一百零八胎:我在皇宫生不停》 上元节后,朝廷开印,万物复苏,似乎也带来了一丝新的气象。
兰嫔卫明兰在皇帝赵琛的默许甚至鼓励下,开始有限度地接触一些非核心的政务文书,主要是关于民生、水利、工造等方面的奏疏。
她见解独到,常能于细微处发现关键,提出的建议虽不惊天动地,却往往切中肯綮,令赵琛颇为惊喜。
赵琛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卫明兰在一旁安静地翻阅着工部关于京畿地区春季河堤加固的章程。她看得仔细,秀眉微蹙。
“爱妃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妥?”赵琛放下朱笔,问道。
卫明兰起身,将章程呈上,指着其中一处道:“陛下,臣妾愚见。此处预算中,石料采购一项,所列单价似乎比去岁同期高了半成。去岁并无大灾,石料开采运输应无太大波动,这涨价……是否需着人核实?”
赵琛接过细看,果然如此。半成看似不多,但河工用石量巨大,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眼中赞赏之色更浓:“爱妃心细如发。此事朕会让户部协同工部核查。”
他顿了顿,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忽然道,“明日朕与几位阁老商议漕运新船后续推广之事,你也来听听吧。”
这已不仅仅是“旁听”,几乎是允许她参与议政了。卫明兰心中一震,连忙跪下:
“陛下,臣妾惶恐。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训。臣妾能阅览文书已是天恩,岂敢再登大雅之堂,参与廷议?”
赵琛亲手扶起她,语气温和却坚定:“并非让你议政,只是听听。你之见解,常能给朕新的思路。况且,漕运之事,你本就有建言在先,听听后续,也是应当。母后那里,朕自会去说。”
卫明兰知道这是皇帝极大的信任和恩宠,亦是极大的风险。
她抬眼看向赵琛,见他目光澄澈,带着鼓励,终是低头应道:“臣妾……遵旨。”
消息传到长春宫,姜晚晚正在听沈澈汇报瑞王“主动”上交国库的银两数目。
“哦?皇帝让她明日去听漕运廷议?”姜晚晚眉梢微挑,并无太多意外。
“是。陛下似乎对兰嫔娘娘的才干颇为倚重。”沈澈道。
姜晚晚轻轻叩着桌面:“倚重是好事,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帝这是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啊。”
她看向沈澈,“明日廷议,你多派些人手,盯着点。哀家倒要看看,哪些人坐不住。”
【宿主大大,兰嫔这是要开启‘女官’模式了吗?不过本系统检测到,前朝那些老古板对她的非议值正在悄悄上涨哦!】
“意料之中。”姜晚晚心中冷哼,“让他们吠去。只要皇帝立场坚定,哀家稳坐后方,明兰自己也能立得住,这点风浪,翻不了天。”
翌日,卫明兰身着庄重而不失雅致的宫装,垂首敛目,安静地坐在御书房议事厅的角落。
几位阁老重臣见到她,神色各异,有惊讶,有不以为然,也有如卫明修一般,隐带担忧的。
议事开始,关于漕运新船推广的争论颇为激烈。保守一派认为劳民伤财,风险太大;革新一派则力主全面推广,以利国计民生。双方引经据典,争执不下。
赵琛耐心听着,偶尔提问,目光有时会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的卫明兰。
当争论焦点集中在建造新船的巨大花费,可能导致赋税增加,引起民怨时,一直沉默的卫明兰,在得到赵琛眼神示意后,轻声开口:
“诸位大人,臣妾有一愚见。或可缓解国库压力。”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新船建造,未必需要全部由朝廷出资。”卫明兰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可否仿照盐引之法,发行‘船引’?允民间富商出资认领船引,拥有新船一定年限内的部分运营收益权。如此,朝廷可迅速筹集大量资金,减轻负担;商人得利,亦会尽心维护船只;漕运效率提升,损耗降低,于国于民皆有裨益。待年限一到,船只收归朝廷,亦可继续使用。”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这分明是借民间之力,行朝廷之事!思路之新颖,胆魄之足,令在场不少老臣都暗自心惊。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御史当即反对:“荒谬!漕运乃国之命脉,岂容商贾染指?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但也有务实派的官员眼中放光:“娘娘此策,或可一试!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引入民间活力……”
赵琛看着台下因卫明兰一席话而再次激烈辩论的臣子,再看向那个在众人目光聚焦下,依旧脊背挺直,神色平静的女子,心中激赏更甚。她不仅有心细的一面,更有敢于打破陈规的魄力。
最终,赵琛并未当场决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对此策颇为心动。
卫明兰这个名字,经过此次廷议,算是真正进入了前朝重臣的视野,再不是那个仅仅因为得宠而被人提及的后宫嫔妃。
廷议散去,卫明兰随着众人退出御书房,手心已是一片冷汗。
她知道,自己今日算是彻底站在了舆论的中心。
“妹妹。”卫明修寻了个机会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今日之言,甚好。但……也要当心。”
“哥哥放心,我明白。”卫明兰点头。她何尝不知,自己提出了一个多么具有颠覆性的建议,这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回到永和宫,还没等她缓口气,春桃便来了,说是太后召见。
卫明兰心中微紧,整理了一下仪容,便随春桃前往长春宫。
姜晚晚正坐在暖炕上,摆弄着一副棋局,沈澈不在身边。
“臣妾给太后请安。”卫明兰跪拜行礼。
“起来吧。”姜晚晚头也没抬,手指夹着一枚白玉棋子,“今日廷议,感觉如何?”
卫明兰如实回答:“臣妾……有些紧张。”
“紧张是正常的。”姜晚晚落下棋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你没给哀家和皇帝丢脸。‘船引’之策,胆大,却未必不可行。”
卫明兰心中一松:“谢太后谬赞。”
姜晚晚这才抬眼看她,目光锐利:“但你可知道,你今日一句话,得罪了多少靠着旧漕运体系捞油水的蛀虫?又让多少视‘祖宗成法’为金科玉律的老臣,视你为异类?”
卫明兰垂首:“臣妾知道。但臣妾以为,若于国有利,于民有益,即便有所得罪,亦是无悔。况且,有陛下和太后在,臣妾不怕。”
“不怕?”姜晚晚轻笑一声,“光有不怕的勇气还不够,还要有自保的智慧和力量。从明日起,哀家会让沈澈挑两个可靠的暗卫,暗中护你周全。你自己在宫中,饮食起居,更要万分小心。”
卫明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次跪下:“臣妾……多谢太后!”
“起来吧。”姜晚晚语气缓和了些,“你能想到‘船引’之法,可见是用了心的。以后,多看,多听,多思,少言。非到必要,不必轻易表态。你的路还长,不必急于一时。”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待卫明兰离去,沈澈从屏风后转出。
“都听到了?”姜晚晚问。
“嗯。兰嫔娘娘,确有经纬之才。”沈澈评价道。
“是啊,是块璞玉,但还需打磨,更需要保护。”姜晚晚叹了口气,“皇帝欣赏她,是好事,但也把她置于炭火之上。我们得替他们看着点,别让那些暗地里的根须,缠坏了这棵新芽。”
沈澈点头:“安国公府和瑞王那边近来很安静,但据查,安国公夫人近日频频出入几家香料铺和……医馆。”
“医馆?”姜晚晚眼神一凝,“丽贵人还在禁足,她母亲去医馆做什么?查!给哀家细细地查!看看他们到底想用什么龌龊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