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周侍郎跪在乾清宫外，声泪俱下地陈述儿子被书院驱逐的“冤屈”，话里话外暗示卫明修仗着太后赏识，排挤同窗。


    赵琛端坐龙椅，面色平静地听完，只淡淡道：“周爱卿，朕听闻昨日诗会上，令郎可是人赃并获。”


    周侍郎脸色一白：“陛下明鉴，那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小儿再不懂事，也不敢在公主面前行此龌龊之事啊！”


    “哦？”赵琛挑眉，“那依爱卿之见，是谁要陷害令郎？”


    周侍郎语塞，他总不能直指卫明修，毕竟没有任何证据。


    这时，姜晚晚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周侍郎。”


    周侍郎浑身一颤，连忙转向珠帘方向：“臣在。”


    “哀家听闻，”姜晚晚语气平淡，“令郎前日在醉仙楼一掷千金，只为听某个清倌人唱曲。可有此事？”


    周侍郎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这...这都是谣传...”


    “是不是谣传，一查便知。”姜晚晚声音转冷，“还是说，周侍郎觉得哀家连这点小事都查不清楚？”


    周侍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不敢！臣教子无方，请太后、陛下恕罪！”


    姜晚晚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教子无方，就该好好闭门思过。至于令郎...既然德行有亏，就不必在国子监读书了。去边关历练几年吧。”


    这话一出，周侍郎面如死灰。边关苦寒，儿子这一去，前程算是毁了。


    “臣...遵旨。”他颤声应道，再不敢多言。


    待周侍郎退下后，赵琛才轻声道：“母后，这样处置是否太重了些？”


    姜晚晚从帘后走出，神色冷峻：“周家仗着是太皇太后的远亲，这些年没少为非作歹。这次正好借机敲打。况且...”


    她看向儿子：“怀瑾的婚事在即，不能让这些宵小之辈坏了大事。”


    赵琛会意：“母后是担心有人借机生事？”


    “防患于未然。”姜晚晚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卫明修这孩子不错，但家世单薄。若不能为他扫清障碍，将来怀瑾嫁过去，难免要受委屈。”


    赵琛若有所思：“儿臣明白了。”


    与此同时，怀瑾正在长春宫陪两个妹妹读书。


    昭宁凑过来小声问：“皇姐，昨天那个卫公子，真的没有作弊吗？”


    怀瑾放下书卷，正色道：“自然没有。他是被人诬陷的。”


    昭若眨着大眼睛：“那皇姐是不是很喜欢他？”


    怀瑾脸颊微红，轻轻敲了下妹妹的额头：“休要胡说。”


    “我才没胡说呢！”昭宁抢着道，“我都看见了，皇姐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怀瑾正要训斥，姜晚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看见什么了？”


    三姐妹连忙起身行礼。


    姜晚晚走进来，目光在怀瑾脸上停留片刻，才转向两个小女儿：“功课都做完了？”


    昭宁和昭若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回书案前。


    姜晚晚在怀瑾身边坐下，状似随意地问：“昨日的诗会，你觉得如何？”


    怀瑾斟酌着用词：“卫公子...才学品性都很出众。”


    “只是这样？”姜晚晚挑眉。


    怀瑾垂下眼眸，轻声道：“他...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在被人诬陷时，依然能保持风度，实在难得。”


    姜晚晚眼中闪过笑意：“看来你是真的欣赏他。”


    怀瑾脸颊更红，却没有否认。


    “既然这样...”姜晚晚缓缓道，“哀家打算为你赐婚。”


    怀瑾猛地抬头，眼中既有惊喜，也有忐忑：“母后...”


    “怎么？”姜晚晚看着她，“不愿意？”


    “不是...”怀瑾轻咬下唇，“只是...是不是太快了些？”


    姜晚晚拍拍她的手：“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明白，你是大胤的长公主，婚事从来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既然卫明修确实不错，早些定下来，也免得夜长梦多。”


    怀瑾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儿臣但凭母后做主。”


    这时，沈澈从外面进来，见母女二人正在谈话，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姜晚晚看向他：“都办妥了？”


    沈澈点头：“周侍郎已经带着儿子离京了。卫家那边，属下也派人去传了话。”


    “卫文远什么反应？”姜晚晚问。


    “喜极而泣。”沈澈唇角微扬，“说是要立即去祠堂告慰祖先。”


    姜晚晚也笑了：“倒是个实在人。”她转向怀瑾，“既然如此，三日后就是个好日子，哀家亲自为你赐婚。”


    怀瑾心跳加速，既期待又紧张。她看向沈澈，见他眼中带着鼓励的笑意，心中稍安。


    “儿臣...谢母后恩典。”她轻声说。


    赐婚的旨意传遍京城。


    卫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卫文远穿着崭新的官服，站在门口迎客，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


    而卫明修，则被父亲叫到书房。


    “明修啊，”卫文远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你能尚公主，是卫家祖上积德。但你要记住，公主是天恩，更是责任。往后行事，更要谨言慎行，不可辜负太后和公主的信任。”


    卫明修恭敬应道：“儿子明白。”


    “还有...”卫文远压低声音，“我听说，周家虽然离京，但难免会有不甘之心。你往后在朝中，要格外小心。”


    卫明修神色一凛：“儿子记下了。”


    怀瑾在宫中接受命妇们的祝贺。她穿着正式的公主朝服，端庄得体地应对着各方来客，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待到宾客散尽，她独自站在揽月阁的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玉兰，心中百感交集。


    就这样定下来了。那个在诗会上从容不迫的青衫少年，将成为她的驸马。


    “公主，”贴身宫女轻声道，“卫公子托人送来这个。”


    怀瑾回头，见宫女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玉兰，与她今日发间的那支很是相似。


    簪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卫明修清秀的字迹：“玉兰清雅，恰似公主。愿以此簪，表明修心意。”


    怀瑾拿起玉簪，指尖轻轻抚过温润的玉质，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时，赵珩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昭玉！听说已经快要定下了？”


    怀瑾连忙收起玉簪，嗔怪道：“皇兄，你... 你小声点！”


    赵珩满不在乎地摆手：“我说，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怀瑾无奈：“皇兄...”


    “我是说真的！”赵珩正色道，“虽然那小子诗作得不错，人也还算正直，但要是敢让你受委屈，我定要他好看！”


    看着兄长关切的眼神，怀瑾心中一暖：“皇兄放心，他不会的。”


    “最好是这样。”赵珩哼了一声，随即又笑嘻嘻地说，“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运气真好，我妹妹这样的佳人...”


    兄妹俩说笑间，姜晚晚和沈澈正站在长春宫的高楼上，望着揽月阁的方向。


    “总算定下来了。”姜晚晚轻声道。


    沈澈握住她的手：“卫明修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怀瑾的良配。”


    姜晚晚靠在他肩上，眼中带着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