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的再次昏厥让姜晚晚心急如焚，太医诊脉后说是急火攻心加上此前身子亏空太大，需要长时间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这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再从她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平王”和那个可怕仪式的具体信息。


    姜晚晚站在揽月阁外，春寒料峭的风吹拂着她略显单薄的身躯，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越是危急，越不能自乱阵脚。


    “摆驾，回长春宫。”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到长春宫，姜晚晚立刻召见了心腹暗卫首领，将“平王可能未死并潜伏在京城或宫中”这一惊人消息密令下去，要求扩大侦查范围，重点排查所有宗室成员、尤其是那些深居简出或背景有疑点的王爷、郡王，甚至是早已边缘化的皇族旁支。


    同时，她对九皇子赵珹的保护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不仅明面上的守卫增加了数倍，暗处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所有饮食、用药、衣物、玩器，皆需经过数道严苛检查，并由绝对可靠之人经手。长春宫几乎成了铜墙铁壁。


    处理完这些紧急事务，已近午时。姜晚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才想起自己几乎一夜未眠，滴水未进。


    “春桃，传膳吧。”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膳食很快摆上，皆是清淡滋补之物。姜晚晚却没什么胃口，草草用了几口便让人撤下。


    她走到窗边，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沈澈养伤的那处偏殿。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伤势可还疼？有没有好好用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心间。她想起他醒来时紧握她的手，想起他那句“万死不辞”，想起他虚弱却坚定的眼神……脸颊又有些发烫。


    【宿主，您又在想沈统领啦？】系统适时地跳出来，语气暧昧。


    “闭嘴。”姜晚晚在心中呵斥，却没什么底气。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走向偏殿。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救驾功臣的伤势恢复情况。对，只是出于太后对臣子的关怀。


    偏殿内药香弥漫，沈澈正半靠在床头，由一名小太监伺候着喝药。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见到姜晚晚进来，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亮光，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躺着别动。”姜晚晚快步上前，虚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触手是他中衣下略显单薄却坚实的臂膀，她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语气尽量保持平淡，“伤势如何？太医怎么说？”


    沈澈依言靠回去，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声音低沉：“谢娘娘挂心，太医说毒素已清，只需好生将养便是。卑职……已无大碍。”


    “那就好。”姜晚晚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避开他那过于专注的视线，转而问那小太监，“药可都按时吃了？沈统领夜里可还发热？”


    小太监连忙恭敬回答：“回娘娘，药都按时吃了。统领昨夜睡得安稳，并未发热。”


    姜晚晚点点头，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的轻微声响。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沈澈看着姜晚晚眼下淡淡的青黑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心中涌起阵阵心疼与自责。是他护卫不力，才让她如此劳心劳力。


    “娘娘……”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逆党未清，宫闱不安，娘娘定要……多加保重凤体。卑职……卑职很快就能痊愈，再为娘娘分忧。”


    姜晚晚抬眸看向他，撞进他那盛满担忧与诚挚的眸子里，心弦又被轻轻拨动。她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而非虚与委蛇。


    “哀家晓得。”她轻轻应了一声，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住，放柔了声音叮嘱道，“你也是，好生养着，不许逞强。哀家……还需要你。”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羽毛般挠过沈澈的心尖。


    他浑身一震，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激动，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卑职……遵命！”他几乎是咬着牙才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郑重应道。一句“需要”，于他而言，重逾千斤。


    姜晚晚被他那毫不掩饰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问了些宫中防务调整的细节。


    沈澈虽在病中，但对宫禁布置依旧了然于胸，对答如流。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渐渐自然起来。姜晚晚发现，抛开那层暧昧不清的情愫，沈澈确实是个极好的臣子和助手，沉稳干练，心思缜密。


    又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姜晚晚见沈澈面露倦色，便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哀家改日再来看你。”


    “恭送娘娘。”沈澈目送她离开，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殿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她来看他，关心他，甚至说……需要他。这足以让他觉得，那一刀挨得，值了。


    姜晚晚走出偏殿，迎着微凉的风，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殿内那短暂而温馨的相处，竟让她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然而，一想到隐藏在暗处的平王和岌岌可危的珹儿，那点轻松立刻烟消云散。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但不知为何，只要想到身后有那样一个沉默而坚定的身影在守护，她心中便莫名多了几分底气。


    情丝虽难断，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破局求生。


    她回到书房，摊开一张京城舆图，目光锐利如刀。平王，无论你藏在何处，哀家定会将你揪出来，让你百年谋划，尽付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