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明岗暗哨增加了三倍，所有进出人员皆需经过严苛盘查，连一只飞鸟掠过宫墙都会引来数道警惕的目光。


    九皇子赵珹的寝殿更是被守得密不透风，姜晚晚甚至将他的乳母、贴身宫女全部换成了由沈澈亲自挑选、背景绝对清白的暗卫伪装。


    然而，姜晚晚深知，被动防守终非长久之计。敌在暗，我在明，一味固守，只会让对方有更多时间布局。


    必须主动出击，找到那个隐藏在阴影里的“平王”，才能彻底粉碎这场跨越百年的阴谋。


    她再次召见了柳言知。这一次，并非在光明正大的文华殿，而是在长春宫一间隐秘的书房内。


    “柳卿，”姜晚晚屏退左右，只留春桃在门外守候，目光锐利地看向眼前这位因云州案而崭露头角的年轻臣子，“哀家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此事关乎社稷安危，但极其危险，甚至可能……有去无回。”


    柳言知神色一凛，立刻躬身道：“娘娘但请吩咐！微臣蒙娘娘大恩，洗刷家冤，纵是刀山火海，亦万死不辞！”


    “好！”姜晚晚欣赏他的果决，将一份密令递给他。


    “哀家要你，以勘查旧矿、整顿工部账目为由，秘密前往北疆葬风谷一带。明面上是公务，暗地里，给哀家查清两件事：第一，当年平王与苏迪雅妃是否真有余脉流落北疆？第二，葬风谷的古矿脉，尤其是关于‘赤阳金’的线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此事绝密，除哀家与你之外，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半分。沿途会有人接应你，但更多时候，你需要独自面对未知的风险。这是哀家的私令，必要时，可调动边境暗桩。”


    柳言知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密令和一枚小巧的玄铁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信任与重托，心中热血沸腾：“微臣领命！定不负娘娘所托，查明真相！”


    “去吧，一切小心。哀家在京中等你的消息。”姜晚晚看着他清俊而坚定的面容，心中亦有一丝不忍。


    此去北疆，山高路远，危机四伏，但眼下，她无人可用，唯有寄希望于这个才华横溢且忠诚可靠的年轻人。


    柳言知郑重叩首，悄然退出了书房，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送走柳言知，姜晚晚心中的沉重并未减轻。北疆之行李险万分，成败难料。而京城之内，她更不能坐以待毙。


    她来到沈澈养伤的偏殿。经过几日调养，沈澈的气色已好了许多，已能勉强下床行走。见姜晚晚到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挣扎着要行礼。


    “免了。”姜晚晚扶住他，触手是他臂膀上绷带的粗糙感，让她心头微涩，“感觉如何？”


    “谢娘娘挂念，已无大碍。”沈澈站直身体，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眉眼上，眉头微蹙，“娘娘可是又有了烦忧？”


    姜晚晚没有隐瞒，将派柳言知前往北疆以及京中严峻的形势简略告知，末了，沉声道：


    “京城乃是非之地，平王及其党羽必然潜伏极深。明面上的搜查恐难有成效，哀家需要一双眼睛，一双能看透迷雾的眼睛，在暗处行事。”


    沈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道：“娘娘，卑职伤势已不妨碍行动。请让卑职暗中调查平王线索！”


    姜晚晚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心中犹豫：“你的伤……”


    “皮肉之伤，早已习惯。”沈澈打断她，语气坚定，“保护娘娘和殿下是卑职职责所在。如今逆党猖獗，卑职岂能安卧于病榻之上？请娘娘允准！”


    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意，姜晚晚知道劝阻无用。况且，论及侦查暗访、武功心计，沈澈确实是最佳人选。


    “好。”她终于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木的奇特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凤纹。


    “这是哀家执掌凤印时先帝所赐的‘暗凤令’，可调动宫中所有不为人知的暗线力量。你持此令，暗中调查，重点排查所有宗室府邸、旧邸，尤其是与百年前熙和朝平王有关联的任何蛛丝马迹。但切记，自身安全为重，若有危险，立刻撤回！”


    沈澈双手接过那枚触手温凉的“暗凤令”，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绝对信任，心中激荡不已。这不仅是一道令牌，更是她将最隐秘的力量交托于他的象征。


    “卑职，定不辱命！”他单膝跪地，声音沉肃如铁。


    “起来吧。”姜晚晚虚扶一下，看着他起身，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叮嘱道，“一切小心……我……等你消息。”


    这一声自然而然的“我”，而非“哀家”，让沈澈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她。


    姜晚晚说完也意识到失言，脸颊微热，迅速移开视线，转身道：“你……好生准备，今夜便可行事。”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了偏殿，留下沈澈望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心中被巨大的暖流和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她担心他，甚至在他面前流露出了片刻的“真我”。


    这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刀光剑影中，拥有无穷的勇气。


    是夜，月黑风高。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沈澈伤势未愈，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习惯了带伤作战。


    他避开巡夜的兵丁，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开始逐一排查姜晚晚所列出的可疑地点。


    而与此同时，长春宫内，姜晚晚也并未安寝。她坐在案前，面前铺开着巨大的京城舆图和宗室谱系图，烛火映照着她凝重的侧脸。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启用‘人才扫描’功能，最大范围覆盖京城，重点筛选忠诚度低于60%、且与北疆、狄戎或百年前旧案有潜在关联的人员名单。”


    【叮咚~收到宿主指令！启动大规模定向扫描！能量消耗加剧ing……】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扫描覆盖中……已发现十七名可疑目标！忠诚度均在40%-55%之间，部分与内务府、宗人府有牵连，还有几个在……咦？有一个信号很特别！】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姜晚晚追问。


    【这个目标……忠诚度显示为‘混乱’？时而高达80%，时而跌至20%？而且其能量波动……与之前扫描到的狄戎诅咒残留物有轻微共鸣！位置在……城西的‘清心观’？那不是一座皇家敕建、专门安置一些年老体弱或无子妃嫔的道观吗？】系统语气充满疑惑。


    清心观？皇家道观？忠诚度混乱？与狄戎诅咒共鸣？


    姜晚晚眸光一凝！这绝对是一条重大线索！平王的势力，难道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方？


    “锁定这个目标！持续监控！有任何异动，立刻汇报！”


    【明白！已锁定目标：清心观，静慧师太。】系统迅速响应。


    姜晚晚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西的方向。清心观……看来，她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静慧师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