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的热度终于稳定下来，虽仍比寻常孩子孱弱些，但已无性命之忧。长春宫紧绷了多日的气氛稍稍缓和。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姜晚晚正批阅着奏章，心思却有一搭没一搭地飘着。


    狄戎风波暂平，边境安宁，朝堂也无甚大事，倒让她难得有片刻清闲。


    【叮咚~亲爱滴晚晚宿主！检测到您近期劳心劳力，功德圆满，系统特此奖励‘心情舒畅大礼包’一份！内含：美容养颜灵露一瓶、安神助眠香薰一盒、以及……当当当！‘慧眼识珠·人才扫描’体验券一张！限时优惠，不用白不用哦！快来扫描一下您身边的潜在工具人…啊不，是潜在贤才吧！】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连串欢快又聒噪的电子音，还自带俏皮的波浪线和颜文字。


    姜晚晚笔尖一顿，一滴朱砂险些滴在奏章上。


    “安静点。”她在心中默念，“什么人才扫描，又是什么新花样？”


    【诶嘿~就是字面意思嘛！】系统兴致勃勃地解释。


    【可以扫描一定范围内的人才，评估其忠诚度、能力特长、潜在价值！帮您发掘被埋没的金子，避开包藏祸心的烂石头！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快试试看嘛~就当玩个游戏！】


    姜晚晚被它吵得头疼，又被那句“避开包藏祸心的烂石头”微微打动。如今朝堂后宫，她虽掌控大局，但确实需要更多真正可靠又能干的人。


    “如何试？”


    【简单！您心里想着要扫描的大致范围或者具体人选就行！比如‘扫描现在长春宫内所有人’或者‘扫描一下刚才送点心进来的那个小太监有没有二心’~范围越小，目标越具体，结果越精准哦！】


    姜晚晚想了想，目光扫过殿内。春桃和几个心腹宫女正在一旁安静地整理物品，侍卫守在门外…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她心念微动：“那就扫描一下殿内侍候的这些人吧。”


    【好嘞！扫描中ing~叮！扫描完毕！】


    【侍卫统领沈澈（位于殿门外）：忠诚度100%（max！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宿主您就是他唯一的光！他的…）】


    “停！”姜晚晚连忙在心里打断系统的滔滔不绝，耳根微微发热，“门外的不必汇报了。”


    【哦~好吧~】系统语气暧昧地拖长了调子，【那宿主还想扫描谁？机会难得哦！】


    姜晚晚定了定神，忽然想起过几日便是小皇帝考察功课时日，需遴选几位新晋的翰林院青年才俊一同参与，名为伴读，实则是让她暗中观察，为皇帝未来培养班底。


    名单她已过目，但人心隔肚皮，正好让这吵闹的系统看看。


    她取过那份名单，心中默念：“扫描名单上这五人。”


    【收到！正在远程扫描~叮！结果来啦！】


    【王璟：忠诚度70%特长：经史典籍。潜在价值：可用，但需警惕其家族势力。】


    【李铭：忠诚度65%特长：诗词歌赋。潜在价值：文采尚可，但非实干之才。】


    【孙毅：忠诚度50%特长：夸夸其谈。潜在价值：不高，建议pass。】


    【周文渊：忠诚度85%特长：务实策论。潜在价值：良好，值得培养。】


    【柳言知：忠诚度？？%特长：过目不忘，精通数算、工巧之物。潜在价值：极高】


    “嗯？”姜晚晚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忠诚度问号？特殊状态？这还是头一次见。


    “系统，这个柳言知怎么回事？”


    【哇哦！宿主，这个有点意思！】系统语气兴奋起来。


    【扫描受到某种干扰，无法准确判定其忠诚度指向。但他那个‘过目不忘，精通数算、工巧’可是实打实的SSR级别天赋哦！就是好像心里藏着事儿，状态不太对劲。是璞玉也是风险，要不要接触看看？赌一把？】


    姜晚晚指尖轻轻敲击名单。风险与机遇并存？她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人，能让系统都给出如此评价。


    考察功课那日，文华殿内。


    赵琛坐于上首，虽年纪尚幼，却已有几分沉稳气度。几位翰林院精心挑选出的青年才俊分立下方，个个屏息凝神。


    姜晚晚端坐珠帘之后，目光淡淡扫过。前几人应对虽不失礼数，却也无甚惊喜，与系统扫描结果大致相符。


    轮到最后的柳言知时，殿内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变化。


    只见那人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官袍，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清俊，眉眼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郁色，垂眸静立时，自有一股不同于他人的疏离气质。


    皇帝考较经义，他对答如流，引经据典，恰到好处。


    问到实务策论，他竟能跳出窠臼，提出几条关于优化漕运、计算粮耗的新奇见解，虽略显理想化，却思路清晰，逻辑严密，显是下过苦功。


    姜晚晚注意到，他在陈述时，手指曾无意识地在袖中微微掐算，显然那精于数算的特长已成本能。


    果然有才。只是那眉宇间的郁结所为何来？


    考察结束，众人退下。姜晚晚单独留下了柳言知。


    珠帘轻响，姜晚晚缓步走出。柳言知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谨，却依旧透着距离感。


    “柳编修方才所言漕运新法，颇有见地。只是哀家听闻，你似乎于工巧之物亦有涉猎？”姜晚晚语气平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柳言知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太后会问这个，谨慎答道：“微臣愚钝，只是闲暇时偶有翻阅杂书，不敢称涉猎。”


    “哦？”姜晚晚目光扫过他袖口一处不易察觉的、被细微火花烫出的焦痕，“仅是翻阅杂书，便能想到以精巧机关测算河道流速与泥沙淤积？柳编修过谦了。”


    柳言知猛地抬头看向姜晚晚，眼中闪过明显的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迅速低下头：“太后娘娘明察秋毫…微臣…微臣只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胡思乱想。”


    【宿主宿主！他慌了他慌了！】系统在脑子里兴奋地嚷嚷，【肯定有秘密！快盘他！】


    姜晚晚没理会系统，只是看着柳言知，语气放缓了些：“英才不应埋没，奇思妙想亦能利国利民。哀家面前，不必过于拘谨。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柳言知沉默了片刻，殿内只闻更漏滴答之声。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似乎在经历极大的内心挣扎。


    终于，他再次抬头，眼中那份疏离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太后娘娘…微臣…微臣确有一事相求！并非为了官职禄位，而是…而是想求娘娘一个恩典，允微臣查阅…查阅工部旧年关于云州矿难一案的卷宗！”


    云州矿难？那是先帝朝末期的一起大案，死伤惨重，牵连甚广，最后却不了了之。姜晚晚依稀有些印象。


    “你为何非要查此案卷宗？”


    柳言知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微臣…微臣的父亲，便是当年云州矿案的督办官员之一！案发后，父亲被问罪流放，途中…含冤而逝！家道因此中落。微臣苦读入仕，只为有朝一日能查明真相，还家父一个清白！工部卷宗室看守严密，非特许不得入内…微臣人微言轻，实无他法…”


    原来如此。那份郁结，那份特殊状态，皆源于此。孝心可悯，执着可嘉，而其才亦属实难得。


    姜晚晚凝视他片刻，心中已有计较。


    “准了。”她淡淡开口，“哀家会给你手谕，允你查阅相关卷宗。但你要记住，哀家给你这个机会，是惜你之才，亦感你孝心。查明真相后，当如何？”


    柳言知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光芒，他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谢太后娘娘恩典！娘娘知遇之恩，微臣没齿难忘！若能查明真相，微臣…微臣此生愿为娘娘、为陛下鞠躬尽瘁，以报万一！”


    【叮！柳言知忠诚度大幅提升！当前对宿主忠诚度：88%！哇哦！宿主霸气！这就收服了一个潜力股！】系统适时地播报。


    姜晚晚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起来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柳言知再拜，起身退下时，脚步虽稳，却透着一股重获希望般的轻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晚晚若有所思。这时，沈澈如同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门外等候复命。


    他目光沉静地扫过刚刚离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的柳言知，随即看向殿内的姜晚晚，眼神专注一如往昔。


    姜晚晚抬眸，正好对上沈澈的视线。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沈澈微微颔首，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


    姜晚晚却忽然想起系统那句“忠诚度100%（max！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宿主您就是他唯一的光！”…


    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对系统心道：“……下次扫描，不必汇报得那么……详细。”


    【诶~为什么嘛！人家数据可是很精准的！(╥﹏╥)】系统假哭，【还是说…宿主您害羞了？因为某位忠诚度max的统领大人？】


    “闭嘴。”


    【好嘛好嘛~(/ω＼)】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后微微泛红的耳尖，和殿门外那位侍卫统领始终如一的守护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