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凤鸣初现

作品:《一百零八胎:我在皇宫生不停

    三日后,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沈澈带着一身湿冷的水汽与一份密报,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


    “娘娘,北疆急报。”他声音压得极低,递上一封同样被特殊火漆封口的密信,信角还沾着一点未曾干透的泥渍,显是历经日夜兼程。


    “镇北将军已按娘娘旨意与狄戎长老接触。对方…献上了一张残图。”


    姜晚晚迅速拆开,密信中是镇北将军的亲笔,详细记述了会面过程,并附有一张临摹下来的羊皮残片图案。


    那图案古朴诡异,线条虬结,中心描绘着一轮被荆棘缠绕的血色弯月,旁边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古老符号。


    【狄戎长老言,此乃“血月宝藏”入口指引图的一部分,声称宝藏中不仅有狄戎部数代积累的财富,更可能有解除各类古老诅咒的圣物或秘法。但其坚持,必须见到皇室信物或…持有‘钥匙’之人,才肯交出剩余部分并告知确切地点。其虽言辞恭顺,然边境探子回报,狄戎各部近来调动频繁,似有异动,恐其包藏祸心,欲引娘娘入彀,或借此拖延时间,图谋不轨。臣已加强戒备,万请娘娘圣裁。】


    “钥匙?”姜晚晚指尖划过那轮血月,蹙紧眉头,“他指的可是小狸?”那日利用小狸之血与血月石强行施术的场景恍如昨日。


    “极有可能。”沈澈沉声道,“狄戎长老必已知晓小狸存在,甚至可能…知晓其血脉特殊之处。此举名为献宝,实为试探,甚至可能是想诱骗小狸离开宫廷庇护。”


    “哀家岂会让他如愿!”姜晚晚冷笑一声,将密信拍在案上。


    “告诉镇北将军,虚与委蛇,继续套取情报,尤其是关于那‘圣物’与‘秘法’的细节。边境陈兵,施以威慑,若狄戎敢有异动,即刻镇压,不必留情!”


    “是!”沈澈应下,却并未立刻离去,他稍作迟疑,又道:“娘娘,还有一事。我们的人…截获了一只试图闯入静心苑的黑鸦。此鸟体型硕大,目光赤红,爪上缚有极细的空心金环,内有残香,似有迷幻之效,绝非中原常见禽鸟。”


    姜晚晚心中一凛:“鸟在何处?”


    “已被神射手射杀,尸体及金环已密封保存,等候娘娘查验。”


    果然来了!狄戎的触角,竟真的通过这种诡异的方式伸到了宫闱深处!他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身怀秘密的小狸。


    “加强静心苑守备,增调可靠人手,凡可疑飞禽,格杀勿论。令太医院仔细查验那残香成分。”


    她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另外,给哀家仔细查,那只黑鸦,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


    “卑职已令人追踪,其来路大致指向…西北宫苑方向。”沈澈的声音更低了些。


    西北宫苑…那里居住的多是些低位妃嫔和太妃,也包括…尤知许和赵婉的宫殿所在。


    姜晚晚的心猛地一沉,某种不好的预感几乎攫住了她。她挥挥手,让沈澈先去处理黑鸦与传令之事。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她一人,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琉璃瓦,一声声,敲得人心烦意乱。


    令牌、残图、黑鸦、西北方向…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约约织成了一张网,而网的中央,那个她最不愿看到的身影,渐渐清晰。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冷然的清明。


    “摆驾,去六公主处。”她吩咐道,声音平静无波。


    雨中的宫道清净少人。太后的仪仗停在赵婉所居的“揽月阁”外。


    宫人通传后,赵婉很快迎了出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未施粉黛,发间只簪了一朵小小的绒花,显得格外清新脱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一丝惶惑。


    “儿臣不知母后突然驾到,未曾远迎,请母后恕罪。”她盈盈下拜。


    姜晚晚缓步走入殿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殿内布置。


    书案上摊着几本书籍和临摹的字帖,窗边琴台上放着一架古琴,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符合一个乖巧公主的日常。


    “起来吧。无事,哀家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姜晚晚在主位坐下,语气温和,“近来在读什么书?”


    赵婉起身,乖巧地奉上茶,一一答了,都是些诗书雅乐之类,毫无破绽。


    姜晚晚端起茶盏,拨了拨浮沫,状似无意地问道:“前几日听你说起驯兽苑的信鸽,倒是稀奇。怎么忽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赵婉斟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抬头,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微微闪烁了一下:


    “不过是闲来无聊,看些杂书,看到说塞外有能识途千里的神鹰,便好奇咱们宫里的鸟儿是不是也那般聪慧,就去问了问。让母后见笑了。”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姜晚晚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那枚乌木令牌,轻轻放在桌上:“那这个呢?也是觉得新奇,才收入库中的吗?”


    那令牌乌沉沉的,上面的血眼飞鸟仿佛活了过来,在略显昏暗的殿内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赵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她看着那令牌,瞳孔微微收缩,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揽月阁内静得可怕,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赵婉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她猛地抬头看向姜晚晚,眼中飞快地掠过惊慌、挣扎,最终沉淀为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复杂情绪,有苦涩,有决然,甚至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她忽然跪了下去,不再是方才那种乖巧的礼仪,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姿态。


    “母后…”她开口,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此物…并非女儿觉得新奇才收下的。是有人…通过极其隐秘的途径,送入女儿宫中。”


    姜晚晚心下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哦?何人所送?目的何在?”


    赵婉抬起头,眼中已泛起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女儿…女儿不知送物之人具体身份。但与此物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那句话是…”赵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凤凰涅槃,血月当空。旧债未偿,雏鸟何依?’”


    凤凰涅槃?血月当空?旧债?雏鸟?


    姜晚晚脑中飞速转动,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带着某种诡异的暗示和威胁。凤凰…是指谁?雏鸟…是指婉儿自己,还是指珹儿?旧债…什么旧债?


    她紧紧盯着赵婉:“你可知这话是何意?又为何要隐瞒至今?”


    赵婉的眼泪终于滚落,她哽咽道:“儿臣愚钝,初时亦不解其意,只觉心惊肉跳,不敢声张。将此物藏起后,日夜难安。直至…直至九弟病重,宫中传出狄戎诅咒之言,儿臣才…才隐约猜到或许与此有关。”


    “儿臣害怕…害怕说出此事,会被认为与狄戎有染,更怕…怕那‘雏鸟’之言应验在弟弟妹妹们身上…女儿想着,或许自己暗中查探,能…能找出线索…”


    她的话语混乱,却情真意切,带着少女独有的恐惧与自以为是的担当。


    姜晚晚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的怀疑与冷厉稍稍软化了几分。


    “愚蠢!”姜晚晚声音微沉,“如此重大的事情,岂是你能私下查探的?若因此酿成大祸,你待如何?”


    “女儿知错了!请母后责罚!”赵婉伏地啜泣。


    姜晚晚沉默了片刻。赵婉的眼泪不像全然作假,那令牌和传言也确实诡异。但这背后,定然还有隐情。


    送令牌的人能绕过宫中重重守卫将东西准确送到赵婉手中,必然对宫廷极其了解,且有内应。


    “起来吧。”她最终叹了口气,“此事哀家已知晓。记住,今日之事,不得再对任何人提起。你近日安分待在揽月阁,无事不要外出。哀家会加派人手护你周全。”


    赵婉哽咽着应下:“是…谢母后…”


    姜晚晚收起令牌,起身离开。走出揽月阁,雨势稍歇,天空却依旧阴沉得厉害。


    沈澈如同沉默的影子般再次出现,跟随在仪仗之后。


    “都听到了?”姜晚晚目视前方,轻声问道。


    “卑职守在殿外,听到些许。”沈澈的声音透着凝重,“‘凤凰涅槃,血月当空。旧债未偿,雏鸟何依?’…此言似谶语,恶意昭然。娘娘,六公主她…”


    “她的话,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姜晚晚打断他,语气恢复冷静,“重点查两件事:第一,当年宫中有无与‘凤凰’、‘血月’、‘旧债’相关的秘辛旧案,尤其是…先帝朝乃至更早时期,是否与狄戎有关。第二,给哀家死死盯住揽月阁和西北宫苑所有可疑人等,查清那令牌究竟是如何送到六公主手中的!”


    “卑职明白!”沈澈领命,稍作迟疑,又道,“娘娘,狄戎长老所求的皇室信物或‘钥匙’…?”


    姜晚晚冷笑一声:“他不是想要吗?哀家就给他一个‘信物’。”


    她回到长春宫,沉思片刻,取出一块自己早年佩戴过的、已不甚起眼的凤纹玉佩,吩咐春桃:


    “去找个手艺精湛的匠人,在此玉佩背面,以微雕之术,刻上那残图中的血月荆棘图样,要做得隐蔽,像是旧饰。”


    既然对方想要试探,想要钓鱼,那她便抛出一个诱饵,看看最终会钓上什么来。


    而这枚假信物,或许也能暂时稳住北疆的狄戎长老,争取更多时间。


    安排好这一切,她才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她走到赵珹的寝殿,孩子依旧昏睡着,额头温度似乎降下去一些,让她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