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远在天边
作品:《一百零八胎:我在皇宫生不停》 长春宫内的灯火亮了大半夜,太医进进出出,药气弥漫。
九皇子赵珹的低热反反复复,虽不再凶险,却缠绵不去,耗人心神。姜晚晚守在榻边,看着儿子睡梦中仍不安稳地蹙着眉头,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不能再等了。狄戎的毒,终究要从根子上解决。
她轻轻为儿子掖好被角,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窗外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挺拔身影。
是沈澈,他显然已在外值守多时,或许更久,无声无息,却像最坚实的屏障。
“春桃,更衣。传沈澈。”她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唯有在绝对信任之人面前才会流露的疲惫。
片刻后,沈澈一身夜露微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外,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
他单膝行礼,抬头时目光快速扫过她略显倦色却异常坚定的面容,眼神专注:“娘娘。”
没有多余的问候,姜晚晚将刚写好的火漆密信递出:“即刻安排可靠之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北疆镇北将军府。准狄戎长老所请,但要以套取‘秘图’与‘宝藏’真相为先,谨慎应对,严防有诈。边境军备,暗中加强。”
沈澈双手接过,那薄薄信笺重若千钧。他深知其中风险,更知这是她迫不得已的决断。
“卑职领命!定万无一失!”他将信仔细贴身收好,动作间带着绝对的郑重。
“还有,”姜晚晚走到窗边,望着沉夜,“静心苑,给哀家守死了,尤其是天上飞的。狄戎驯养异禽通信或追踪,并非不可能。小狸身上的秘密,绝不能泄露。”
“是!已增派神射手,十二时辰轮值,绝无疏漏!”他答得毫不犹豫,静心苑的守卫本就是他心头重中之重。
交代完最紧要的政事,书房内有一瞬寂静。烛火噼啪一声,映照着两人身影。
姜晚晚转过身,目光落在他坚毅的侧脸和微抿的唇线上。
这段时日,他查案、护驾、教导皇子,几乎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刃,也是最…安心的存在。
赵婉关于“赐婚外放”的建议忽然划过脑海。
她忽然开口,语气比方才软了些许,带着一种复杂的考量:“此事了结后,哀家不会亏待你。一直将你拘在身边做个侍卫统领,确是埋没。”
沈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愕然,随即立刻低下,声音却异常急切坚定,甚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卑职不敢求赏!护卫娘娘和陛下左右是卑职本分,更是…卑职所愿!”他耳根在烛光下微微泛红,像是生怕被她推远。
姜晚晚看着他这副与平日沉稳截然不同的模样,心中那点因朝政诡谲、子女生病而积压的郁气,竟奇异地散了些许,唇角不由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连自己都未察觉:“好了,去办差吧。一切小心。”
“是!卑职告退!”沈澈抱拳,转身大步离去,步伐依旧沉稳,背影却透出一丝仓促,仿佛怕走慢了,会听到更多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话。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姜晚晚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回书案,那几本赵婉送来的西北杂书显得格外刺眼。
婉儿…这孩子近来对狄戎之事是否太过上心了?
“春桃。”
“奴婢在。”
“细查六公主近日看了什么书,见了什么人。”
天色将明未明,春桃回禀,神色微妙:“娘娘,六公主近日常借阅地理志异、风俗杂谈。只是…三日前,她单独去过驯兽苑,逗留近半个时辰,还仔细问了信鸽驯养之事。”
驯兽苑?信鸽?姜晚晚眸光一凝。那日赵婉“无意”提及禽鸟传信…是巧合,还是…
“敲打相关人员,不得外传。”
“是。”
晨曦微露,姜晚晚独坐案前,只觉得这深宫之中,子女、臣属,似乎都蒙着一层纱。
即便是亲手养大的女儿,心思也变得难以捉摸。
北疆的狄戎长老是诱饵还是关键?珹儿的低热是否与那禁忌秘法反噬有关?系统关于“损及本源”的警告言犹在耳。
早朝之上,珠帘之后,她面容端静,平稳处理水利拨款、官员考绩等政务,心思却已飘远。
下朝后,她信步至御药园,看着那株新移栽的、稚嫩的朱果树苗,怔怔出神。
“母后。”一声清亮呼唤自身后响起。
姜晚晚回头,见赵婉一身鹅黄宫装,俏丽活泼如春日朝阳,脸上笑容明媚,快步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儿臣去给皇兄请安,听说母后来这儿了。真可惜那老树枯死了,母后放心,儿臣定嘱咐宫人好生照料这棵新的。”
语气天真娇憨,眼神清澈无辜。
姜晚晚看着她,心中疑虑稍减,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她温和地拍拍赵婉的手:“你有心了。陪母后回宫用膳吧。”
“好呀!”赵婉笑吟吟应道,亲昵地偎着她,一路说着宫中趣闻和读书心得,笑语嫣然。
膳后,姜晚晚正批阅奏章,宫人忽报尤太妃来了。
她今日神色却有些凝重,请安后便让身后宫女奉上一个锦盒。
“太后娘娘,”尤知许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紧绷,“臣妾宫中今日清扫库房,偶然发现此物压在箱底,看着有些古怪,不敢擅专,特来请娘娘示下。”
姜晚晚示意春桃接过打开,只见盒内铺着暗红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乌木令牌,令牌雕刻着奇异的飞鸟纹路,鸟眼处嵌着一点暗红如血的宝石,触手冰凉,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姜晚晚瞳孔微缩——这纹路,与她之前查获的狄戎信物极为相似!
“从何处得来?”她声音沉了下去。
尤知许连忙道:“臣妾仔细查问了下,似是…似是去岁六公主生辰时,北疆某部族进贡的贺礼中的一件,当时并未单独登记造册,只当是寻常玩物收入库中…臣妾愚钝,今日整理时才翻出,觉得此物非比寻常,不敢隐瞒。”
又是北疆!又是与赵婉有关!
姜晚晚心猛地一沉。她面上不动声色,对尤知许温言道:“妹妹心细如发,此事哀家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且先回去,今日之事,勿对外人言。”
“是,臣妾明白。”尤知许松了口气,行礼退下。
握着那枚冰凉刺骨的令牌,姜晚晚指尖发冷。
她立刻传令暗中加派人手,不仅盯着静心苑,更要密切关注长春宫和赵婉住处的一切动静,尤其是任何与外界通信的渠道。
安排妥当,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如今敌暗我明,任何打草惊蛇都可能让线索中断。她需要耐心,需要等待。
当夜,沈澈悄然而至,回报密信已由绝对心腹带出,北疆那边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对方回应。
他也察觉宫中气氛有异,低声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晚晚将令牌之事简略告知,末了,揉了揉眉心:“哀家现在只担心,婉儿她…是否被人利用,或者…”她顿住,后面的话不忍说出口。
沈澈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六公主聪慧,纵有好奇,亦应有分寸。娘娘不必过于忧心,眼下护好九殿下,静观其变,方为上策。无论如何,卑职…永远在您身后。”
他的话语不多,却像一块磐石,稳稳压在她动荡的心绪上。
姜晚晚抬眸看他,烛光下,他眼神坚定而专注,那里面有一种超越君臣身份的、沉甸甸的守护。
就在这时,窗外夜空极高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奇异鸟鸣,尖细却悠长,不似宫中常见禽鸟。
姜晚晚与沈澈同时神色一凛,对视一眼。
宫闱深处,温情脉脉的面纱之下,暗潮愈发汹涌。而那双注视着一切的眼睛,或许正来自她最意想不到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