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汇演前几天，我就觉得卡米尔不对劲。


    当他把节目单递过来，上面写着《Moonlight Whispers》时，我差点笑出声。


    这首曲子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雷狮老大最喜欢的那些能把屋顶掀翻的摇滚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捅了捅旁边的佩利：“喂，你说卡米尔是不是吃错药了？”


    佩利正忙着和他的鼓槌较劲，头也不抬地回我：“吃什么？好吃吗？”


    得，问错人了。


    但很奇怪啊……毕竟这是一首抒情慢歌？


    这可不是卡米尔一贯的作风——谁不知道他选曲永远优先考虑雷狮老大的喜好。


    "确定要这个？"我晃着节目单，"老大更想听摇滚吧。"


    卡米尔把帽檐压得更低，声音闷在围巾里："...这首更适合。"


    我挑眉打量他。


    真有意思，卡米尔居然会选一首告白曲。


    直到我看见观众席的那个转学生——夏知意安安静静坐在那儿，膝上摊着本数学笔记，灯光扫过时她睫毛像停息的蝶。


    啊哈。


    我故意拨了下贝斯弦，低音在后台震荡："原来月光是照着某个人的啊。"


    卡米尔瞬间僵住，乐器箱"砰"地砸到地面。


    他手忙脚乱弯腰去捡，围巾散开露出发红的脸。


    真该让雷狮老大看看他宝贝弟弟这副模样——哪里还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军师，分明是个慌慌张张的毛头小子。


    "帕洛斯。"


    他咬着牙警告我，声音却发颤。


    我举起手作投降状，嘴角却咧得更开。


    真有趣，自从发现卡米尔对转学生那点心思，我就多了个新乐子。


    只要模糊不清地提一句"某人的月光真亮啊"，他立刻就像被掐住后颈的猫一样闭嘴。


    真该把这个写成新书，题目就叫《如何用一句话让犟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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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光灯亮起时，我看见卡米尔的目光黏在那个身影上。


    真稀奇，他居然没忘词——虽然唱到"But you are the noun I ''t ignore"时声音抖得像是要散架。


    当卡米尔唱到副歌时目光精准地落在那转学生身上。


    夏知意正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卡米尔差点唱破音。


    我憋着笑继续演奏，贝斯发出沉闷的嗡鸣。


    佩利在旁边打鼓，完全没发现卡米尔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真该录下来卖钱。


    雷狮海盗团主唱史上最拉跨现场，绝对值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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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出结束后，雷狮老大把效果器包扔给我："拿着，去买宵夜。"


    卡米尔立刻说："我先回家整理演出数据。"——典型借口，我打赌他回去就要开始写今日观察(暗恋）日记。


    经过道具箱时，我故意放慢脚步。


    莱娜正在清点器材，她总是最晚离开的那个工作狂。


    一个绝妙的坏点子突然冒出来。


    我掂量着那个黑色效果器包，如果把它"忘"在后台，负责清场的莱娜肯定会让顺路的夏知意送去雷狮家。


    想象一下：卡米尔独自在家开门，看见夏知意拿着效果器站在门口。他会不会直接原地爆炸？围巾能遮住涨红的脸吗？


    光是想想就让我愉快地哼起了歌。


    效果器包藏在幕布后时，莱娜果然注意到了。


    她认真地在失物登记本上写："雷狮同学物品"，还画了个小星星标记——真是个好姑娘。


    真可惜不能亲眼看见卡米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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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学竞赛纯属凑热闹。


    保送资格？有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我咬着笔杆看转学生——她解题时的表情像在完成某种宗教仪式，连发梢垂落的弧度都透着神圣感。


    真是的，明明有能力拿一等奖，偏偏为个徽章放水。


    这种近乎天真的执着让我想起自己写小说时较劲的样子——虽然我纯粹是为了稿费。


    我看见她草稿纸上那道完美解出却未誊写的答案时，真是令人嫉妒啊——25分的题，说不要就不要。


    交卷时我故意从她身边经过。


    草稿纸一角画着只小乌鸦，翅膀展开的弧度莫名眼熟。


    是那只总停在她肩上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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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


    我本来都拿出伞了，却看见她蹲在走廊尽头看雨。


    那种神情...像是等待什么永远不会来的东西。


    伞又被我塞回背包。


    "呀，这不是我们的特邀顾问吗？"我挤出最无辜的笑容。


    她抬头时睫毛沾着水汽，比舞台上那时更像只淋湿的鸟。


    "好巧啊。"我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很自然，"我没带伞呢。”


    她的拒绝在意料之中。


    这个转学生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客套，总是直白得让人哭笑不得。


    "真狠心。"我故作伤心，"好歹我们也有坚固的同学情谊——送到公交站就行。"


    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同意了。


    或许是因为雨越来越大，或许是因为公交车迟迟不来，又或许...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


    伞下的空间很拥挤。


    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像是雨后的青草香。


    她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碰到我，又确保自己不会被雨淋湿。


    "第九题，你明明解出来了。"我忍不住提起这件事，"看到你在草稿纸上写满了推导过程——真厉害啊，那道题我完全没思路。"


    她没有回答，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看来这个话题让她不太自在。


    "为了那个乌鸦徽章？"我轻声问，"值得吗？"


    她终于抬头看我，眼神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和你无关。"


    真是典型的夏知意式回答。


    但我突然觉得，那个乌鸦徽章对她来说，可能比一等奖更重要。


    公交车来得太慢，慢得我能数清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


    上车时，我回过头对着雨幕说。


    "下次请你吃可丽饼。"


    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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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


    我打开邮箱，看到卡米尔发来的新乐谱——《致月光》，页脚标注着“建议用G大调演奏”。


    我回复他：“下次直接写《致夏同学》怎么样？”


    三秒后，邮件被撤回。


    我笑着收起手机。


    这场雨，下得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