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不断起伏,她咬着牙,眼底猩红,泪水自眼眶不断地流出,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单手撑地站起。


    手臂的伤口流出的血液,顺着如玉凝脂般的手背滑下,自指尖滴落,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暂时忘记恐惧。


    属于原主的这段记忆在她的脑海间依旧清晰,不止一个人,等会儿还有一个人会出现,个头更高,身材粗壮,她必须马上离开。


    褚绛凝步子迈得踉踉跄跄的,走到半道才发现鲜血滴了一路,她懊恼,狠下心将臂间银钗拔出,温热的鲜血染红了衣袖,“好疼啊。”


    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便将银钗插回发间,加快步子,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城内。


    不知走了多久,她实在是体力透支了,眼前一座破庙,她决定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就好,况且她袖子还染着鲜血,也尚且不知用什么办法进城门。


    破庙荒废了许久,但或许是常有赶路客暂住,倒是显得比那边的破屋要干净上几分,她随意看着,希望能捡到被人丢弃的废衣。


    掀开供桌下的帘子,她忽然被一股力道拉了进去,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唔……”


    她被人捂住了口鼻压在身下,冰凉的刀剑抵在她纤细的脖颈,只要轻轻一划,她便就一命呜呼。


    “别出声。”压在她上方的男人面色苍白如霜,额间细密的汗珠显示出他此刻正在隐忍着什么,他的眼尾泛红,眸子很黑,藏着阴鸷冰冷。


    不是他们的人。褚绛凝在一瞬间判断出来。


    她的视线向下,落在他的玄色劲装上,再往下,定在他腰间垂下的腰牌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她正饿着,就有人送饭来。被他捂住的唇角勾起,她呵笑了一下,吐出一口突兀的热气。


    原来注意力在外头的男人垂眸睨着她,眼眸微眯,褚绛凝毫不惧怕,如水的秋眸含着笑意,与他视线交汇。


    外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远,直至消失,男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斜眸,捂着她口鼻的手放开,掀开帘子去看外边的情况。


    褚绛凝依旧看着他,心中在思量,此人习武,心智一定比旁人坚韧,但他此时虚弱,抵抗力不强,符合条件,催眠术应该依旧有用。


    趁着他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她握住他的手腕向侧边使劲儿,大腿抬起,便将他压在了身下,自腰间取下银铃,划过他耳畔,“你……”


    他猛然回眸,她的声音似自天边而来,“看着它。”


    银铃的流苏在他的眼前晃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会感觉你的眼皮越来沉重,你现在累了,需要睡一觉,睡醒了,刚才的一切你都会忘记。”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又迷离。


    她将银铃握在手里,看着缓缓闭眼的他,也来不及多想,脱去他的外衫就给自己穿上,他的腰间有一道很深的剑伤,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拿走他腰间的腰牌,秀眉微颦,这人竟是郡王府的人。


    羽睫微颤,她快速撕下他里衣的衣摆,缠在他腰间伤口处,心道,他可别死了,万一郡王府的人找上她,她岂不是又多了一筐的仇人。


    他的衣衫宽大,穿在身上诸多褶皱,反而遮掩他衣衫上的口子。


    将饰品都拆下放在自己的外衫里,卷成长条斜背在身后充当包袱,她一边束发一边迈步,刚要踏出破庙,便听见马蹄嘶鸣,赶忙收回脚步夺回庙里,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条手腕长的木棍,藏于门后。


    那人走进,率先就被地上躺着的男人吸引着注意力,在他小心探寻时,她跟在他身后,猛地朝他后脖颈处一击。


    那人顺势倒地,褚绛凝将他翻面,浓眉厚唇,这面孔就是原主记忆中的面孔,受他们命来害她的另一个人。


    她将他蒙住双眼绑了起来,又将里头那郡王府的人拽着手臂拖了出来,此人身高八尺有余,看着精瘦却都是实肉,将他拖上马背,废了她好大一番功夫。


    她靠在树干边喘气,想着回府后定要多喝参茶,好好补补。


    门外有两桶水,应该是落雨时接下的,她提起一桶,往被绑住那人上半身泼去。


    一阵透心凉,那人醒了,却动不得也看不清,浑身都透出恐惧,“你是谁?”


    他摇晃着脑袋想要坐起,却无处使劲儿只能在地上扑腾,像只待宰的壮猪。


    褚绛凝用从郡王府的男人怀中顺走的火折子轻轻划过地上男人的脸,引得他一阵颤栗,脸上都泛起一偏肌栗,话语带着颤抖,“你想要干什么?”


    “呵呵呵呵……”


    她笑了,嗓音清脆又无辜。


    “你……你是相府千金,褚三姑娘?”


    “你觉得呢?我是谁?”她止住的笑声,嗓音这一刻变得狠历,“你又是谁?”


    “或者我应该问,你主子是谁?”褚绛凝总觉得原主口中的“他们”不只是墨书允和褚岑。


    无论欢喜与否,墨书允总不会往自己头上上点绿,而褚岑,她不认为她有在层层防御的相府之中悄无声息带走她的本事。


    他们或许知情,但绝不是背后之人。


    男人撇过头,“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她的声音又变得甜润,“你不知道啊?”


    她打开手中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乍现,将火折子放在他耳畔,引得他脑袋当即挪开,“你在作甚?”


    “你觉着呢?”


    她挪动位置,将火折子靠近他的腿部,在他抬腿踹开之前嘘声。


    “嘘——别动,万一这火烧了你的裤腿,你的腿烧了、毁了、瘸了,可不能怨我。”


    她用着最轻柔的嗓音,吐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话语。


    那人身子不动了,他的腿在颤抖,火折子划过腿边时,烧到了裤腿,火光沿着布料往上蔓延开来。


    她慢吞吞地地口,依旧无辜,“哎呀,好像真的烧着了呀!”


    火折子在他腿边挪动许久,他眼睛又被遮住,一时之间竟不知是真的被烧了,在她的话语中才反应过来,拼命地在地面上翻滚扑腾,“疯子,你个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