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大脑里。”


    周教授的声音，通过军用通讯器，像一根冰锥，狠狠刺入祁同伟的耳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阴冷的地下要塞中，只有无数服务器机柜发出的，如同鬼魅心跳般的“嗡嗡”低鸣。


    祁同伟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他宁愿面对一支装备到牙齿的雇佣兵军团，也不愿面对这样一个虚无缥缈，却又致命到极点的答案！


    “什么意思？！”祁同伟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嘶哑，“把话说清楚！”


    “意思就是，赵瑞龙和‘渔夫’那群人，他们腐化了一个人类的灵魂！”周教授的语速极快，带着科学家面对魔鬼造物时的战栗，“他们将‘金融毒种’计划最核心的驱动指令，像病毒一样，植入了那个人的潜意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用活人大脑打造的，无法被复制，无法被破解的，生物超级计算机！”


    “这个人，就是‘种子’！”


    “而这个‘种子’，最后一次被激活的地点，是在燕京！她的权限，甚至高于赵瑞龙！”


    轰！！！


    燕京！活体大脑！权限高于赵瑞龙！


    这几个词，像一道道惊雷，在祁同伟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闭上眼睛，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无数条线索，像狂乱的电流，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碰撞！


    不对！他有线索！


    那本被他几乎要刻进脑子里的血色账本！


    赵瑞龙那种自负到极点的疯子，他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来炫耀自己的这个“杰作”！


    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如闪电般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钟小艾！


    祁同伟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就是她！那个在“黑水基金”项目中，身份最违和，最不合理的“担保人”！


    汉东钟氏集团千金！华尔街归来的金融天才！燕京大学最年轻的客座教授！


    周教授刚刚对“种子”的所有侧写——超凡的记忆力、逻辑推演能力和金融直觉，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履历！


    在“金融毒种”这么一个庞大的，足以颠覆国家金融安全的计划里，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做“担保人”？


    不是提供资金的人，而是那个，能保证计划最终可以成功执行的，核心！


    是钥匙！


    是“种子”！


    祁同伟感觉一股冰冷的电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找到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足以将灵魂冻结的恐惧！


    因为他想起了钟小艾的另一重身份——最高检，反贪总局，**侯亮平的妻子！**


    一股极致的荒谬和冰冷的恶意，像海啸般将祁同伟彻底淹没！


    他瞬间明白了“园丁”、“渔夫”那些人最恶毒的用心！


    把“种子”放在侯亮平的身边，这是全世界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谁能想到，一个国家最顶尖的反贪检察官，他的妻子，竟然就是境外势力安插在国家心脏的，最恶毒的“金融毒种”？！


    一旦事发，侯亮平，这位共和国最耀眼的政法明星，将会在瞬间，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这是一招，足以同时毁灭两个人，甚至两个体系的，绝杀之棋！


    更可怕的是……


    祁同伟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一股源自尸山血海的死亡直觉，轰然爆发！


    对于那些幕后黑手来说，一个已经暴露了的“种子”，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彻底销毁！


    “清道夫”！


    他们会杀了她！一定会！就在现在！


    “快！给我接沙书记！”祁同伟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惊骇与暴怒！


    电话秒速接通，祁同伟用最快的语速，将自己的推断和盘托出！


    电话那头，沙瑞金沉默了。那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良久，沙瑞金的声音才传来，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凝重。“同伟，我信你。但是，我不能授权你！你更不能，以汉东警方的名义，去动一个最高检的家属！”


    “张明远那群人，就等着我们犯错！只要我们一动，他们就会立刻反扑！到那个时候，我们手里的所有证据，都会变成一张废纸！我……已经被数位老领导约谈，压力太大了……”


    祁同伟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沙瑞金说的是事实。这是一场，规则之下的，死亡游戏。


    他不能动，不敢动，也动不了！


    可“清道夫”的刀，随时可能落下！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钟小艾被清除，唯一的线索，就此中断吗？！


    不！


    绝不！


    祁同伟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规则？


    **去他妈的规则！**


    老子兄弟的命，不能白死！侯亮平的家，不能就这么毁了！


    “沙书记，我明白了。”祁同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我不会以官方的名义行动。”


    挂断电话，他转身，一把夺过身旁龙牙上校手中那部黑色的，绝对安全的卫星电话。


    “上校，借用一下！”


    龙牙上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祁同伟的手指因为巨大的力量而发白，几乎要将坚硬的机身捏碎！他飞快地拨通了从资料上查到的，侯亮平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你好，我是侯亮平。”一个年轻，沉稳，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


    “猴子！是我，祁同伟！”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同伟？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祁同伟打断他，语速快如连珠炮，“听着！你的妻子钟小艾，有天大的危险！一群代号‘清道夫’的职业杀手，正在赶去清除她的路上！”


    “你说的‘清除’，是什么意思？！”侯亮平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又警惕。


    “就是要她的命！她的大脑里，藏着一个足以颠覆国家的秘密！这个秘密，代号‘金融毒种’！而她，就是代号‘种子’的活体密钥！”


    “祁同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侯亮平的声音，带上了压抑的怒火，“我妻子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这种荒唐的指控……”


    “我没有时间跟你争论！”祁同伟对着电话怒声咆哮，“你现在立刻回家！保护好她！血色账本上有她的名字！月牙湖底的基地就是铁证！那群人已经疯了！他们要杀人灭口！现在！立刻！”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祁同伟知道，侯亮平这样的人，瞬间就能判断出事情的真伪和严重性。


    “……好，我信你。”侯亮平的声音，变得无比干涩，“我现在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


    突然！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女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紧接着，是玻璃被重物狠狠砸碎的，刺耳的爆裂声！


    “小艾！！”


    侯亮平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之后，电话里，只剩下一阵阵冰冷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嘟嘟”忙音！


    袭击，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