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大脑里。”


    周教授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种科学家发现新物种时的兴奋，和一种面对魔鬼造物时的战栗！


    这六个字，像六颗冰冷的钢钉，狠狠楔入祁同伟的头骨！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他宁愿面对一支装备到牙齿的雇佣兵军团，也不愿面对这样一个虚无缥缈，却又致命到极点的答案！


    “什么意思？！”祁同伟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嘶哑，“把话说清楚！”


    “意思就是，赵瑞龙和‘渔夫’那群人，他们没有创造机器，他们腐化了一个人类的灵魂！”周教授的语速极快，仿佛在追赶着自己飞速运转的思维，“他们不相信任何硬件！因为任何服务器、硬盘，都有可能被我们攻破、复制！”


    “所以，他们找到了一个拥有超凡记忆力、逻辑推演能力和金融直觉的天才！”


    “他们将‘金融毒种’计划最核心的驱动指令，像病毒一样，通过长年累月的催眠、心理暗示和实战演练，彻底植入了那个人的潜意识！让那段算法，和那个人的大脑，融为一体！”


    “这个人，就是‘种子’！她不需要记忆任何代码，只需要在特定时间，面对特定的金融盘面，就会像条件反射一样，做出最精准，也最恶毒的判断！这个判断，就是启动整个‘金融毒种’计划的，独一无二的钥匙！”


    “我们手里的，只是枪。而那个‘种子’，是唯一能扣动扳机的手！”


    “祁厅长……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用活人大脑打造的，无法被复制，无法被破解的，生物超级计算机！”


    周教授的解释，让中央控制室里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超出了犯罪的范畴！


    这是科学的疯子，与权力的恶魔，联手创造出来的，最恐怖的怪物！


    “这个人是谁？！”祁同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一片惨白。


    “不知道……”周教授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力感，“对方抹除了一切痕迹，我只知道，‘种子’最后一次被激活，是在燕京。而且，她的权限，甚至高于赵瑞龙！”


    燕京！


    这个名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了祁同伟的心头！


    他猛地闭上眼睛，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无数条线索，像狂乱的电流，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碰撞！


    燕京……金融天才……权限高于赵瑞龙……


    不对！他有线索！


    那本血红色的账本！


    祁同伟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骇人的电光！他冲到旁边一张桌子前，一把抓起那本被小心保管的血色账本，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疯狂地向后翻动！


    他的目光，像最精准的扫描仪，掠过一笔笔触目惊心的罪恶！


    终于，他停在了记录“黑水基金”的那一页！


    【担保人：钟氏集团，钟小艾。】


    钟小艾！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汉东钟氏集团的千金！


    华尔街归来的金融天才！


    燕京大学最年轻的客座教授！


    还有……


    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侦查处处长，侯亮平的妻子！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出了一副让他浑身冰冷，头皮炸裂的，地狱图景！


    “是她……”


    祁同伟嘴里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脸上却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钟氏集团会为赵瑞龙的“山水集团”提供担保！


    为什么账本上，钟小艾的名字会和境外“黑水基金”并列出现！


    她不是担保人！


    她就是那个被精心培养，被植入了魔鬼算法的，最完美的“种子”！是“渔夫”安插在赵瑞龙身边，真正的监控者和执行者！


    一股极致的荒谬和冰冷的恐惧，像海啸般将祁同伟彻底淹没！


    他赢了吗？


    他拿到了账本，端掉了基地，把赵家送上了断头台！


    可他亲手揭开的这个真相，却等于把一把上了膛的枪，顶在了自己兄弟——侯亮平的妻子的太阳穴上！


    不！


    祁同伟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一股比面对狙击手时还要强烈的，源自尸山血海的死亡直觉，轰然爆发！


    他想到的不是侯亮平！


    而是那些隐藏在“园丁”、“渔夫”代号背后的魔鬼！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已经暴露了的“种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


    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并且知道所有核心秘密的工具，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彻底销毁！


    他们会杀了她！


    一定会！


    就在现在！就在祁同伟想明白这一切的瞬间，远在燕京的杀手，可能已经出发！


    “清道夫”！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清除掉钟小艾的大脑，让她和她脑子里所有的秘密，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


    祁同伟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惊骇与暴怒！


    他猛地抓起身旁的军用加密通讯器，手指因为巨大的力量而发白，几乎要将坚硬的机身捏碎！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要如何向一个远在燕京的，对此毫不知情的反贪局长解释这一切！


    他只知道，晚一秒，就是一条人命！晚一秒，就是他亲手把兄弟的妻子，送进了地狱！


    “接燕京！最高人民检察院！侯亮平！快！！”


    祁同伟对着通讯器，发出了穿越整个指挥中心，嘶哑、急切、如同泣血般的咆哮！


    “十万火急！告诉他！他老婆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