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福源巷十七号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金鱼胡同那点子桃色插曲,像投进水里的一撮盐,转眼就化了,连点味儿都没剩下。


    这年头裤腰带底下那点事,跟吃饭喝水一样,都是为了活命。


    **无情,戏子无义。


    可谁又有情有义呢?


    在乱世中大伙们,不过都是在这阎王殿里抢食吃的孤魂野鬼,谁也别嫌弃谁身上味不对。


    ……


    福源巷十七号的后墙,不高,也就是一人多高。


    墙头上还插着一圈碎瓷片,是早年间殷实人家防贼用的。


    但放在现在,这点玩意,也就能防个君子了。


    赵长风一搭手跟个狸猫似的,悄无声息地就翻了过去。


    落地时,连个声响都没有。


    他先探了路,确认院子里没人,才朝外面打了声招呼。


    陈墨他们三个,也跟着鱼贯而入。


    这是个两进的院子,收拾得还算干净。


    后院里种着几竿翠竹,一口水井,还有个小小的葡萄架。


    前院隐约透出点灯光,被厚重的窗帘子遮着,只漏出几道昏黄的毛边。


    整个院子安静得像**人。


    可这安静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韦珍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枪。


    太干净了。


    一个女人家还是个身份复杂的女人,单身住在这龙潭虎穴里,院子里连片多余的落叶都没有。


    这说明她要么是心思细到了骨子里,要么,就是根本没把这地方当家,随时准备拔腿走人。


    “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韦珍的声音,压得跟耳语似的。


    陈墨点了点头。


    沈清芷这只狐狸,鼻子比他还灵。


    日本人既然要动她,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这院子看着平静,指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能要人命的玩意儿。


    四个人没走正路。


    贴着墙根的阴影,一点点地,朝前院那间亮着灯的屋子摸过去。


    窗户从外面用木条钉**。


    陈墨贴在窗户的木板上,试图探查里面的情况。


    屋里的确有声。


    很轻,像是女人在哼小曲儿。


    哼的还是苏州评弹,《秦淮景》。


    那调子软糯,靡靡,在这肃杀的夜里,听着让人骨头发酥,也让人头皮发麻。


    陈墨打了个手势。


    赵长风会意摸到房门前。


    那门,是虚掩着的。


    他跟陈墨对视了一眼,然后,猛地一下,推开进去!


    屋里一股子暖香扑面而来。


    不是金鱼胡同里那种廉价的胭脂味儿,是一种很清淡,又很勾人的冷香,像是雨后的茉莉,混着点檀香。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小小的八仙桌。


    桌上温着一壶酒,两只白玉的酒杯。


    还有四样精致的小菜:盐水鸭,桂花藕,茴香豆,一碟琥珀色的肴肉。


    一个穿着一身水蓝色真丝睡袍的女人,正斜斜地倚在窗边的一张贵妃榻上。


    她的头发是散着的,乌云似的,铺满了半个榻。


    身上那件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里面一段雪白的、线条优美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她的一只手里,端着那只白玉酒杯,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青白色的烟雾,从她那涂着豆沙色口红的、丰润的嘴唇里,缓缓吐出,将她那张本就美得有些不真实的脸,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她看到赵长风和陈墨他们撞进来,一点儿也不惊讶。


    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将目光,从赵长风那张充满警惕的脸上,缓缓地,移到了他身后的陈墨脸上。


    然后,她笑了。


    那笑不达眼底,带着点嘲弄,带着点了然,也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久别重逢的幽怨。


    “没想到……是你。”


    她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宿醉后的沙哑,懒洋洋的,像只吃饱了的猫。


    “你知不知道,我还真怕死在天津了呢。害我白白地,为你点了三天的往生香。”


    陈墨看着她,没说话。


    倒是韦珍,往前站了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沈小姐,久仰大名。看来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沈清芷这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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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看到韦珍和林晚一样,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睡袍的领口,滑落了一些,露出了胸前更大片雪白饱满的肌肤。


    她的目光,在韦珍那空荡荡的袖管上,停了一秒,又在林晚那张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敌意的、干净的小脸上,停了一秒。


    “哟,都在呢。”


    她又笑了,那笑像带了钩子。


    “顾言大顾问,你这艳福,可真是不浅。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两个这么标致的妹妹。”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像根针扎得人心尖儿疼。


    林晚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下意识地,往陈墨身后,又躲了躲。


    韦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日本人要杀你。”


    “我们是来救你的。”


    陈墨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平静,直接切入了正题。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所表现的一切,只是她的伪装色而已。


    “救我?”


    沈清芷像笑了笑,笑得花枝乱颤,胸前那片雪白,也跟着波涛汹涌。


    “陈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


    她止住笑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你是真的怕我**?还是怕……我**,有些不该说的话就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了?”


    沈清芷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地,朝着陈墨,走了过来。


    那件丝滑的睡袍紧紧地,贴着她丰腴饱满的身体曲线,勾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走到陈墨面前,停下。


    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半尺的距离。


    那股子清冷的、带着烟草味的香气,更浓了。


    她伸出那只捏着香烟的、手指纤长的手,轻轻地,点在了陈墨的胸口上。


    “说吧。”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的呢喃,却又带着一种逼人的、危险的压迫感。


    “你想要什么?”


    “是想要我这个人,还是……想要我脑子里,那些关于日本人的……秘密?”


    “或者……”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到陈墨的耳边。


    “你……两个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