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窗外的影子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沈清芷吐出的烟圈,带着一股暖香,轻轻地,拂过陈墨的脸颊。


    她的手指,就那么点在陈墨的胸口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土布衣衫,陈墨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指尖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和一种只有常年握枪的人,才有的隐藏在柔软肌肤下坚硬的力量。


    屋子里的气氛,因为她这一个动作,一句话,变得粘稠而又危险。


    赵长风的手已经握住了枪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死死地锁着沈清芷。


    只要沈清芷有任何异动,他绝不犹豫。


    而韦珍并没有动,但她那整个人都像一柄出了鞘的、蓄势待发的刀。


    陈墨也没有动,目光很平静。


    没有去看沈清芷那张近在咫尺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也没有去理会她话里那些带着钩子的、真假难辨的挑逗。


    他的目光,越过了沈清芷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后那扇被厚重窗帘遮蔽的窗户上。


    “窗帘,该拉上了。”


    他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左边,往下数第三条褶皱的缝隙。再过半分钟,对面房顶上那个狙击手的瞄准镜,就会对准这里。”


    陈墨的话,让沈清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伸向陈墨胸口的手指,也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还有。”


    陈墨继续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像一个最冷静的、正在宣读勘验报告的法医。


    “你这屋子里的酒菜,是半个小时前摆上的。酒是温的,菜还带着热气。说明,你在等客,而且你等的不是我们。”


    “后院的水井,有新打水的痕迹。但你的茶壶是空的,这说明水,不是给你自己打的。”


    “你脚上没有穿鞋,但在门边的鞋柜下,有两道非常轻微的、新鲜的泥痕。说明,不久前有人从后门进来过,又出去了。而且这个人身手很好,习惯在行动前换上软底的鞋。”


    陈墨每说一句,沈清芷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到最后她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慵懒和挑逗的脸上,只剩下了掩饰不住的、冰冷的震惊。


    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她所有的伪装和后手,都剥得干干净净,体无完肤。


    “你……”


    沈清芷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日本人不是只想杀你。”


    陈墨的目光,终于回到了她的脸上,那眼神像一把利刃,冷静地,剖析着沈清芷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们是想活捉你。或者说是想通过你,钓出更大的鱼。”


    “外面那条巷子,已经被彻底封**。狙击手,只是第一道保险,在你这个院子的前后左右,至少还埋伏着三个行动小组。你刚才派出去的那个负责给你望风的人,恐怕在我们进入这座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摆下的这桌酒菜,就是你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顿断头饭。”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中了沈清芷最柔软,也最不愿意承认的痛处。


    是的。


    她早就察觉到了危险。


    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今晚所有的镇定和从容,不过都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狐狸,在猎人面前所表现出的、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骄傲。


    但她没想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陈墨竟不远千里会来救她。


    而且沈清芷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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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监视着,现在陈墨他们恐怕也暴露了。


    想着,沈清芷缓缓地,收回了手,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回了那张贵妃榻上。


    她拿起那支快要燃尽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浓重的烟雾吐向了天花板。


    烟雾中,她那张美丽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不该来的。”


    沈清芷再次开口,声音里,没有了丝毫的娇媚和挑逗。


    “但……你来了,那么你们想怎么出去?”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又恢复了一个顶级特工,该有的冰冷务实感。


    沈清芷没有问“能不能出去”。


    因为她知道,既然眼前这个男人敢来,他就一定,想好了出去的办法。


    僵局,被打破了。


    屋子里那股子暧昧的、黏腻的空气,被一种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的、属于战争的肃杀之气,彻底取代。


    陈墨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窗边,没有掀开窗帘,而是侧耳,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


    细细的雨丝,打在屋檐和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雨声,是最好的掩护。


    “现在的我们,不能走前门,也不能走后门了。”


    陈墨转过身,看着屋子里的四个人,韦珍,赵长风,林晚,以及,刚刚从“敌人”,变成了“临时盟友”的沈清芷。


    他的手指,指向了屋子正上方。


    “我们……”


    “从上面走。”


    陈墨的目光,落在了屋子正中央那根粗大的、用来悬挂房梁的顶柱上。


    那里,是整座宅院的制高点。


    也是,这座已经被敌人布置成天罗地网的、死亡囚笼的……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