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胭脂与枪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福源巷巷口的空气,很冷。


    陈墨抬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四个人瞬间定在了原地,与墙角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赵长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用口型无声地问:“有情况?”


    陈墨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巷子深处。


    巷子很深,很暗。


    乍一看,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巷子中段一棵老槐树浓密的树冠里,似乎有一个极不自然的、更深邃的黑点。


    像是一只蹲伏着的夜枭。


    林晚的视力最好,顺着陈墨的视线望去,瞳孔微微一缩。


    她看清了。


    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夜行衣,手里端着一支带了长长**的**的人。


    狙击手。


    而且,是占据了最佳射击位置的、最耐心的猎人。


    “不能从巷口进。”


    韦珍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哼。


    “十七号院,应该有后门吗?”


    “有。”


    陈墨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深县的地图。


    “后门,通向另一条街,叫金鱼胡同。”


    “走!”韦珍当机立断。


    四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福源巷,像四条滑溜的鱼,重新钻入了旧城那如同蛛网般复杂的胡同里。


    而金鱼胡同与福源巷那达官显贵的气派不同,它是城里一条有名的“烟花巷”。


    虽然时局艰难,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并不会因为战争而消失。


    夜深了,胡同里大部分的“生意”,都已经打烊。


    只有一两家门前,还挂着蒙着红布的、暧昧的灯笼。


    四人贴着墙根,快速地移动。


    就在他们即将拐过一个巷角的时候,旁边一扇虚掩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画着精致丹寇纤细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手上还捏着一方带着浓郁香气的丝帕。


    “哟,几位爷,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呢?赶路辛苦了,要不要……进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一个慵懒的、带着几分刻意娇嗲的女声,从门后传了出来。


    赵长风和韦珍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赵长风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


    陈墨却及时地按住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这时门缝后露出的半张脸,化着浓妆,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风尘气。


    但眼神里却没有杀气,只有一种生意人看到顾客时的那种职业化热情。


    是个暗娼。


    大概是听到了他们几个路过的脚步声,以为是深夜寻欢的客人。


    “不了,大姐,我们还有急事。”


    陈墨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回答道。


    “哎哟,急什么呀。”


    门后的女人,似乎有些不甘心,她将门又推开了一些,整个身子,都倚在了门框上。


    昏暗的灯笼光,照亮了她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大红色的绸缎睡袍,领口开得很低,露出胸前一片雪白晃眼的肌肤。


    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嘴唇涂得像刚喝过血。


    女人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陈墨,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样子,眼睛一亮。


    “小哥,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是走了霉运吧?”


    女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陈墨心中一愣,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年头,连拉客都开始兼职算命了?”


    “来来来~~”


    女人依旧不放弃,朝陈墨勾了勾手指,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暧昧。


    “姐姐我啊~~祖传的‘冲喜’手艺。保管啊,让你今晚去去晦气,明天啊,就时来运转,步步高升。”


    赵长风在一旁听得脸都黑了。


    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情况。


    韦珍的脸上,则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看好戏的表情。


    只有林晚,在听到“冲喜”两个字后,依旧是一脸疑惑,但她觉得氛围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往陈墨身后,又缩了缩。


    “那个……大姐,我们真的有急事。”


    陈墨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遇上这种事。


    “哎呀,再急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嘛。”


    女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下这单“生意”。


    她的身子又往前探了探,一股浓烈的、廉价的胭脂香气,扑面而来。


    “小哥哥,你听我说,我们这行啊,讲究的是个眼缘。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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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跟我有缘,这样,今晚姐姐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你要是没带够钱,先欠着也行……”


    就在她喋喋不休地“推销”着自己的时候,她倚着门框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陈墨藏在腋下的枪套。


    硬硬的,冰冷的,带着一种武器的轮廓。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那双原本充满风情和媚意的眼睛里,所有的光都在一瞬间熄灭了。


    紧接的是一种不见底的恐惧和麻木。


    女人缓缓地直起身子。


    倚着门框的姿势,变成了僵硬的站立。


    “几……几位长官。”


    她的声音变得干涩而嘶哑,没有了丝毫的娇媚。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就是个瞎子。”


    她一边说,一边哆嗦着,想要把门关上。


    乱世里,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女人,有着野草般的、最敏锐的生存直觉。


    她知道什么人,是她可以调笑和交易的客人。


    而什么人,是她连多看一眼,都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死神。


    看着女人那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脸,陈墨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不忍。


    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苦难人,要是有一口饭吃,谁愿意去做这些呢?


    陈墨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法币,递了过去。


    “大姐,我们不是坏人。”


    他的声音尽量放得柔和。


    “这钱你拿着,买点吃的。以后,晚上早点关门,不太平。”


    陈墨没有说什么大道理,也没有劝娼从良,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而女人只是呆呆地,看着陈墨递过来的钱,没有接。


    但她那双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眼睛里,似乎又重新泛起一丝微弱的光。


    “快走吧。”


    陈墨将钱,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不再停留带着其他人,迅速地消失在胡同的拐角。


    女人捏着那几张还带着男人体温、皱巴巴的钞票,在冰冷的夜风里,站了很久。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她才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梦中惊醒,飞快地,退回了屋里,将那扇黑漆漆的木门,死死地从里面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