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身世

作品:《见春

    他眼中的光芒很火热。


    乔竹心说:“所以你为屹王招兵买马,助他掌兵权、立战功,对吗?”


    赵鹤冷道:“可他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乔竹心沉默。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蠢货。”赵鹤不屑地说,“他是个遇事只会用蛮力的匹夫,畏畏缩缩,浑然没有个男人样。”


    “何出此言?”


    赵鹤泄了口气,反问:“如果他不是个废物,我何至于坐在此处?”


    乔竹心冷眼瞪着他。


    “我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他,为了稳固他的兵权?可他每年向鸣沙商行买马,他都按照实际需要去买,鸣沙商行贩来的马,年年都有剩,年年都要顺着盐马道散入潼裕的市井!”赵鹤摊手,“你不信,你就去查屹王军跟鸣沙商行的账!”


    乔竹心冷笑:“我当然查过了,你们做的很漂亮。”


    “漂亮?这词儿不对,事实就是如此。”赵鹤不甘心地问,“乔大人,你说他是笨还是蠢?为何不多买一点?无论是前朝、今人,王公贵族哪个不养点亲兵死士?已经偷偷摸摸地买马了,结果却是自掏腰包补官家的破墙。”


    乔竹心反问:“或许这就是殿下的后手。”


    “啊……”赵鹤恍然大悟,“他信不过我,对吗?”


    乔竹心别开目光,不跟他对视。


    赵鹤拍自己的脸蛋子:“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乔竹心嗤笑。


    “我为了他的屹王军,我把全家族的命都栓我自己裤腰带上!都这样了,他还不信我?”赵鹤眉毛拧成了麻绳,“他为什么不信我?啊?!我就照儿一个女儿!我就她一个孩子,她就是我的命根子,你们知不知道?!”


    赵鹤一边说一边要站起来,胳膊磕得椅子“铛铛”响。


    连云栈咳嗽一声,大声呵斥:“安静点!”


    “狼心狗肺……”赵鹤咬牙切齿地说,“他,他娘,一家子养不熟的。”


    吴泪问:“你违律走私、通敌,二殿下疯了吗,要跟你沆瀣一气?”


    “他要是有我半分魄力,他如今就不是什么二殿下,而是太子,是皇帝!”


    “疯了!”乔竹心大喝道。


    赵鹤抬起手,指自己的心口:“你们能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去了地下,我怎么见祖宗?我全家都让一个两个外姓人给毁了!陈昀、萧回——拿人心当驴肝肺,都得跟我下地狱!”


    乔竹心换了一张新纸,继续问:“易咏、灵晔,记得吗?”


    赵鹤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不记得。”


    “你应该去磬音楼唱戏。”乔竹心从证据中拿出两张画像,“这个是易咏,这个是灵晔。她们是去年晦朔司擢选大考的考生,都死在了最后那场加试里。”


    赵鹤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就陛下让三个女人杀两只豹子,我想起来!”


    乔竹心:“这两张画像,是从你后院的芍药田里挖出来的,跟鸣沙商行的账本一块搜出来的。你却说你不认得她们?”


    赵鹤眯起眼:“大人您举高点,让我再看清些。”


    乔竹心把画像给吴泪,吴泪把它端到赵鹤面前。


    赵鹤斜看许久:“说实话,您刚才说这两人的名字,我真没想起来。——我脑子里每天要过很多名字的,怎么会去记两个籍籍无名的女子?但您说那场加试,我就想起来,确有这两个人。”


    乔竹心问:“她们是你派去擢选大考的吗?”


    “我每年都往擢选大考里塞人。”赵鹤说,“就是今年运气好,选的两个人都进了武试。结果从天而降一场加试,白忙活了。”


    乔竹心问:“她们是你的人,对吗?”


    赵鹤笑了:“对。”


    乔竹心:“她们为何会成为你的人?”


    “我会派人在京城流民中挑选聪明孩子,教他们读书、习武,再选出一两个争气的,送擢选大考。”赵鹤望着乔竹心,“大人,朝中谁不想晦朔司里有自己的人呢?”


    乔竹心问:“晦朔司中还有谁是你的人?”


    赵鹤轻飘飘地说:“都死了。”


    乔竹心:“你的学堂在哪?”


    “京畿刘家峪。”


    “好。”乔竹心瞪了吴泪一眼,意思是让她找到赵鹤的学堂,再把学生的名册翻出来,对比晦朔司的人员名册,确定赵鹤所说属实。


    “今日就审到这里,”乔竹心把各种证据摞在一起,“赵鸣皋,你好自为之。”


    —


    小巷干干净净的,矮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不远处传来读书声,吴泪深吸一口气,闻见了炖白菜的香味。


    这就是刘家峪学堂,赵鹤收留流民的地方。


    学堂的门敞开着,吴泪提起裙摆走进去,她脚步放得很慢,怕惊扰了读书声。她绕过影壁,看见孩子们在学堂里读书,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姑娘为何来此?”说话的正是学堂的管事,赵伯。


    吴泪从袖中取出晦朔司令牌给他看。


    “大人。”赵伯准备跪下行礼,吴泪却一把给他搀了起来。


    “不必。”吴泪把令牌塞回袖中,回眸看一眼学堂内,“赵鹤入狱,交代了刘家峪学堂的事。司丞差我来此盘查,还请您行个方便。”


    赵伯愣了片刻,才点头道:“您查,您查……”


    吴泪问:“学堂自成立以来的学员名册在何处?”


    “您随我来。”赵伯用衣服擦拭手上的汗,朝学堂后面的方向伸手,“您这边请。”


    吴泪随他绕过学堂,来到一处矮小的柴房。吴泪停在门外,站在阳光里,没有随他进柴房。赵伯知道她是防着自己,便自己进去,搬开角落里的柴火,打开地道的入口。


    赵伯步履蹒跚地离开柴房,把钥匙递给了吴泪。


    “长的这把就是密室的钥匙。”赵伯作揖,“大人自便,老奴告退。”


    吴泪接过钥匙,没想到就这么顺利。她目送赵伯离开,直到他走远,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吴泪才迈进柴房。她抬头看房梁,的确没有人,也抽出剑防身。


    她回身望门口,仍然不放心。这里都是柴火,如果这帮人想杀自己,完全可以在自己下地道后把门钉死,一把火烧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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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自己来的学堂,不可轻易下地道。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蜡烛,点燃后把蜡油滴在地上,再把钥匙浸在蜡油中,冬天冷,蜡油很快再次凝固,她把钥匙拔出来,蜡油中间也拓下了钥匙的纹路。


    她清理好地面,转眸凝视地道口许久,最终离开了柴房。


    她悄悄地离开柴房,绕到了学堂的另一面。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吴泪听着孩子们的背书声,思绪飘得很远。


    赵伯能不知道赵家倒台的事?学堂还照常开着,每日的花销谁来维持?刚才他打开地道口,等着让自己进去查所谓的名册?要不就是陷阱,等自己跳下去再杀了自己,要不就是他知道名册没问题,任自己怎么查都不会查出来毛病。


    “大人?”


    赵伯一嗓子把她拉回了现实。


    吴泪心里慌了一下,转眸看向他的时候,面上依旧是心平气和。


    “您查完了?”赵伯问。


    吴泪点头,把钥匙递了回去。


    “那学堂就不留大人吃饭了。”赵伯作揖。


    这是逐客令,吴泪蹙眉颔首,便离开了学堂。当她策马回到宅中,却发现乔竹心正好在正厅等她。


    “老师。”吴泪她行礼。


    乔竹心:“顺利吗?”


    “太顺利了。”吴泪把拓有名册室的蜡烛给乔竹心,“管事的说,名册都在小柴房下面的密室中,这便是密室的钥匙。今天我没进密室,我怕出事。”


    “做得对。”乔竹心把蜡块收入怀中。


    “老师,我觉得学堂很怪。”吴泪说,“赵鹤怎么会那么好心,出钱、出人为一群流民办学堂呢?”


    乔竹心摇头:“我亦百思不得解。赵鹤的话二分真八分假,他故意提起学堂,就怕是留给我们的陷阱。”


    “大殿下那边有消息吗?”吴泪说,“文亭落在了他手上。”


    “自兰见春落狱之后,大殿下一直闭门不出。”乔竹心叹息一声,“倒是昨天晚上,磬音楼唱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吴泪环顾四周:“磬音楼常唱才子佳人,怎么昨晚闹了这么一出?”


    “不光如此,情节还改了不少。”乔竹心抿一口茶,“原本,是刘妃为争后位,用狸猫换掉了李妃的孩子,致使李妃蒙冤。而在昨晚那出戏中,李妃的孩子却是与宰相私通所得,刘妃为保皇家血脉纯净,想出一招‘狸猫换太子’。”


    吴泪眼珠一转:“老师的意思是……”


    乔竹心笃定道:“大殿下在提醒我们,屹王的身世有问题。”


    “学堂恐怕就是个幌子。废后揭发赵鹤,赵鹤又揽下所有罪责,都是断尾求生。”吴泪细思极恐,“怪不得……”


    乔竹心说:“我已经偷偷去信给汪琢,托他调出妃嫔侍寝和二殿下降生时的记录。明日,你带上朔院的人,再查刘家峪学堂,把动静闹大。”


    吴泪点头:“属下明白。”


    “二殿下的身世,由我来查。”乔竹心屏气凝神,“在此期间,赵鹤的审问、定罪,接照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