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千灯照夜(八)

作品:《请不要再进啦

    月光轻轻洒下,给明仪街披上一层薄薄的淡影。


    郭成礼率队行在最前,行经街角,他招手命人都向东转入一条小巷。


    巷内狭窄清寂,仅容两人并排通过,所率差役紧随其后,将龙骧卫远远隔在后面。


    “走慢些,轻声点,莫打草惊蛇。”郭成礼吩咐完差役,自个儿迈大步子往前疾走,待行出三尺开外,忽然敛衽疾奔起来。


    县衙差役不明所以,以为遭遇埋伏,慌里慌张闹嚷起来,混乱间,郭成礼侧身闪进一座矮小简朴的民居,反手关上大门,贴靠着门板,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院内的接应之人问道:“可要趁夜出城?”


    “窦知州来了么?”郭成礼仍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


    “应当明日便能入城了,若您这边失手的话,也该您自己担。”那人道,“要么畏罪潜逃,要么下狱待审,您自己选吧。”


    “崔述已查到江家头上了,估摸已知晓粮种之事始末。即便役钱的事他查不到实证,凭这个也可巧立名目治我死罪。”郭成礼道,“即刻安排我出城。”


    “马已备好,请。”那人引他往后,边走边不忘警告,“小人派五十人护送您,就在街口等您,不出意外,您自能顺利出城。但倘若运气不佳被擒,所有罪名,您可务必一己承担。否则,您唯一的儿子还在知州府上作客呢。”


    说话间打开后门,郭成礼先是错愕,旋即转为恐慌,转身拔腿就跑,孰料身旁之人溜得比他还快,几息功夫,已疾奔至前门。


    然而前门洞开,赫然仍是持枪的龙骧卫。


    两人被绑缚至堂屋,其余县衙胥吏也一并被带至此看押。


    院外,一个黑影疾奔至街口报信。


    少顷,一队人马匆匆赶至,与驻守在此的龙骧卫激战起来。


    郭成礼在手,这帮贼人却不曾投鼠忌器,营救不成反而显出要杀人灭口的架势来,显然另有其主。


    眼见此案涉及的势力越来越多,龙骧卫队将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让郭成礼这等重要嫌犯折在自己手里,忙命下属卯足全力应战。


    龙骧卫主力在此,三次突围无果,那帮黑衣人疾退奔逃,队将忙喝止道:“穷寇莫追!一半人马留下看守此处,务必保证嫌犯安全,一半随我前去,捉拿那江姓奸商。”


    龙骧卫疾行至江宅时,江家已是一片混乱,审问了几个近仆才知,家主得知知县出事,已仓促逃往乡下。


    扣下郭成礼不过两刻前的事,一个商贾之家竟能埋下行动如此迅疾的暗探,并快速逃散。


    队将啐了一口:“这绥宁县真是漏成了个筛子!”


    一直率众追出五里地,龙骧卫才将那为富不仁的奸商江聚川抓住,其妻眷却已被其提前设法送走,查不出踪迹。


    与此同时,被龙骧卫打得四散溃逃的黑衣人却重整队形,悄然逼近绥宁县衙。


    众人紧贴县衙墙根,只见大门虚掩,内里门窗紧闭,灯烛尽灭,整座衙门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不对劲。”有人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


    为首者握紧腰间双刀,冷声道:“既然没能解决郭成礼,那狗东西便有守不住口的可能。今夜便是拼上性命,也要让那京官有来无回!”


    众人屏息前行,小心翼翼,却一路畅通无阻,刚刚稍放下心来,变故陡生。


    内院青石板不知何时被人泼了桐油,前排杀手脚下一滑,还未惊呼出声,四面墙壁突然发出机括转动的“咔嗒”声。


    刹那间,数十枚铁蒺藜破空而来。


    地面异常湿滑,前排杀手接连滑倒。众人心头警铃大作,还未及反应,四壁又疾射而出数排密集的铁蒺藜。


    杀手们慌忙挥刀格挡,但那铁蒺藜力道惊人,众人躲避不及,跌倒在地的几人更是无处躲藏,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阵形大乱之际,龙骧卫手持弩机从四方屋檐后现身,“嗖嗖”破空声不绝于耳,暗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顷刻间便有两人中箭倒地,迅疾气绝身亡。


    “箭上淬了毒,小心!”


    暗箭连发,还未见到钦差人影,己方已折损过半,首领怒喝一声:“一队牵制弓箭手,一队随我杀进去。”


    此令一出,箭雨登时更加密集,“噗噗”数声,又有几人被射杀在地。


    杀手首领暴喝一声,不顾肩上中箭,掠入檐下死角,堪堪避开弩箭射程。


    束关从暗处跃出,持刀拦住去路,与他缠斗在一处。


    二人纠斗之际,几名杀手趁机突破防线,冲至廊下共同围攻束关。


    束关独战四人,渐渐左支右绌,另有两人便趁机越过战圈,闯入内室。


    然而内室空无一人,并无半分钦差身影。两人快速搜查着每间屋子,几名龙骧卫弩箭用尽,也纵身跃下拦截那二人,再度厮杀起来。


    这边战况正酣,牵制住了龙骧卫主力,那头便有几名杀手趁机突破防线,继续搜索剩余房间。


    遍寻无果后,正与束关缠斗的对方首领突然厉声喝道:“去大牢!”


    束关手中刀势一滞,对方当即明白猜中,攻势愈发凌厉。


    束关一时难以脱身,脸上渐渐显出焦灼之色来。


    五名杀手持火把闯入大牢,照亮幽暗的牢狱。


    众犯早已被外间的打斗声惊醒,惶然不安地看着这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又惊惧至极地垂下头。


    县衙监狱狭小逼仄,仅四间牢房,三间关押男囚,一间关押女犯。


    崔述藏身在最里间,见杀手进来,佯装不知,与众人一并垂首不言。


    “谁是今晚新关进来的?指认出来就饶你们不死,否则全都得陪葬!”一名杀手用刀背敲击铁栅,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惊得众人越发缩作一团。


    一人突然抬手,指向隔壁牢房:“那个男的,刚进来不久!”


    杀手将将转身,此人却突然从后扼住他的咽喉,手中短匕寒光一闪,鲜血霎时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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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溅而出,杀手已然气绝。


    其余杀手惊觉中计,立即结阵围攻此人。


    这时,一名龙骧卫自另一间牢房跃出,刀光剑影四下乱晃,惊得狱中尖叫连连。


    三名杀手缠住埋伏在狱中的最后两名龙骧卫,剩下一人得以喘息,提刀环视牢中众人,最终锁定最里面的牢房。


    他大步走近,劈开牢门铁锁,厉声喝问:“我再问最后一遍,谁是今晚新进来的?”


    杀手高举大刀,面露狞笑,似乎下一刻便要大开杀戒。


    正当此时,“噗”的一声,一支袖箭从对面女牢急射而来,精准命中他的后心。


    杀手踉跄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方才全然忽视的女牢。


    只见一名女子紧贴栅栏间隙,左手尚还平举,维持着发射姿势,右手转动箭仓,预备随时再补上一箭。


    “当啷”一声,长刀脱力而坠,杀手轰然倒地。


    崔述抬眸看向周缨,见她神色沉静而坚毅,左手却轻微战栗着,冲她轻轻颔首以示赞赏,她才缓缓放下左臂,长呼出一口浊气。


    堪堪赶至的束关闻声顿住脚步,心弦蓦地一松,将二人请出监室,才道:“郎君与周姑娘先在此地再委屈一阵,待外头事了,再遣人来请二位。”


    束关转头疾奔而去,崔述牵过周缨,慢慢走进狱卒平素休憩所用的窄间,擦了擦长条凳,让她坐下。


    握住他的那只手似忘记卸下力道,攥得他的手隐隐作痛。


    他未曾抽出左手,只以单手不甚灵活地慢慢点燃灯烛,仔细去瞧她的神情。


    “别怕,咱们的人虽不多,但都是龙骧卫精锐之精锐,寻常匪患奈何不得的。”


    他轻轻往她那头挪移了下,将她揽入怀中,极温和地在她耳边道:“阿缨,你之胆识,胜万人矣。”


    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慢慢松懈下来,周缨闷闷道:“嗯。”便又陷入沉默。


    崔述轻轻揽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道:“先歇息会儿,放松些。”


    她当真闭上眼,但轻颤的眼皮仍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复杂心绪,崔述便慢慢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今夜之敌恐非寻常打手,恐怕是有人下了血本雇的江湖杀手或者自行豢养的死士,各个都不把人命看入眼当回事,与训练有素的龙骧卫相较,实力也不遑多让。真近身博弈起来,我们未必能赢,好在提前设伏。”


    他话越说越慢,后来便能听出些咬牙的意味来:“但龙骧卫也绝非泛泛之辈,若奉和率队与其遭遇,当真能遭致覆灭的结局,定也是遇到了伏击。越神祠里,恐怕……”


    周缨猝然睁开眼,眼神瞬间清明,方才那丝亲手杀人所致的惘然消散殆尽。


    外面战声渐止,一名龙骧卫脚步匆匆地进来,请崔述和周缨出去,只道是奉和回来了。


    周缨动作比崔述还要快上三分,牵着他便往外走。


    步履匆匆,在狭窄不平的甬道里也脚底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