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星星老师我跟你说，我发的你们本子的那个帖子超级热闹的……”


    裴靓靓对刚刚摊位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也没想起来自己其实担心过她们的本子可能不够卖的问题。


    摊位稍微不那么忙碌的间隙，她掏出手机来向挽星展示，


    “你看，到现在还有人在底下评论问东问西的。”


    她真的是热帖体质，挽星一眼扫过去，主页上的好几个都是自己曾经刷到过的标题，甚至有的还被营销号模仿起号。


    “飞蚁老师这个流量，没人找你做广告什么的吗？”


    挽星好奇问道。


    在当下，原本的素人自然流量意外爆火，然后顺势转为自媒体博主，吃上星网这口饭的，并不是少数。


    像裴靓靓这样惊人的爆率，转型以后应该也能过得很好。


    “哎呀……工作性质不太方便。”


    她挠了挠头，似乎是从来没想过要走这条路。


    看来飞蚁老师应该本来就是在很好的单位工作了，挽星心想。


    她很好地保持了距离感，没有过多地去问裴靓靓具体的工作。


    两人萍水相逢，说白了连真名都不清楚，跟自己和潇冉这样的关系是完全不同的。


    包括因为飞蚁的帖子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挽星其实也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说，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


    一方面是怕裴靓靓产生心理负担，另一方面也怕自己被骂矫情。


    老实说大家原本来漫展摆摊，即使小糊糊一个，但确实是嘻嘻哈哈、开开心心的；现在流量倒是有了，钱也是赚到了，可心情实在是差得七零八落的。


    纠结的点太多，以至于挽星根本找不到切入的角度和基调来大概叙述这整个过程。


    蒜鸟蒜鸟，挽星想，诉苦也轮不到自己，不如保持一个好关系，搞不好以后再跟人起矛盾，可以借飞蚁老师的流量挂个瓜条……


    说起来，流量好像总是流向不太需要的人，要是自己也能发什么火什么，足不出户当个小博主，随便靠广告商金主们几个赞助就能活下去了。


    这样的话，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玩玩游戏，跟潇冉一起混吃等死，那该多好……哎、哎！


    裴靓靓那边竟然也是大喇喇叹了口气，


    “要不是闪恋，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搞自媒体的才能呢，但现在这个倒霉工作，东西也收不到，消息也不能及时看到……”


    秦孟在两人背后蹲着帮忙点货，听得心里冒汗，忍不住偷偷拽她。


    可别再说了，万一被听出什么来，咱们可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而且吃的也很、哎你拽我干嘛……我知道的啦——”


    裴靓靓又后知后觉，


    “对了，怎么没看见木肃老师？”


    “她有点、呃、心累，先去漫展逛一逛，过会儿回来。”


    挽星答道。


    裴靓靓了然地点了点头。


    摆摊卖东西，同样的许多话术解释来解释去，确实挺无聊的。


    但如果遇到真的同好，会因为摊位上的制品而惊喜雀跃，甚至认真地给出自己的评价和赞美，那就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了。


    不过由于挽星和裴靓靓实际上不是《青之棠》的创作者，本身也都不推沈青棠这位角色，因此遇到满怀热情的读者，两人也只能抱歉地简单说上几句。


    现在的F13摊位，本子是早就卖光了，其他制品也被拿得七七八八，还有闻讯而来的，都在围成一圈、默默扫码填意向单，也不用专程排队什么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关佳鸣走向了摊位。


    “请问——”


    他有些太高了，面对坐着的挽星和裴靓靓，想要说话被听清一点，只能进一步弯腰，感觉语调也随着被拉得更长了。


    看起来有点神秘的红发西装男，墨镜下的眼睛在摊位上的三个人身上扫过一圈，一手指着支在摊位上的封面图，一边开口问道，


    “你们两位，谁是水肃老师？”


    ？？


    挽星先是跟裴靓靓露出了同款迷茫的表情，随后迅速反应过来。


    这里竟然有个潇冉的“大号”、也就是商业笔名水肃的读者粉丝，并且可能是仅凭着一张封面的画风，就把潇冉认了出来。


    严格来说，商业漫画家从事同人创作活动，并涉及金钱交易，有自己的一套流程，首先笔名什么的都要一致，还牵扯到版权、合同，以及跟编辑、所属社报备等等的问题。


    而潇冉就是不想折腾这些，再加上本人经常死线滑铲，走相关流程绝对来不及，才从来没有用过大号来搞同人活动。


    她并没有试图借助自己大号的影响力来扩大商品的销量，为什么要多余去承担那些麻烦呢？


    这种事情其他人也在做，论起责任来可大可小，但总归不是一件没有弊端的好事。


    挽星之前还跟潇冉讨论过会不会被认出来这个话题，但潇冉并没有很在意，


    “放心啦，我的读者没那么多，也没那么狂热的，咱们不搞粉圈那一套。”


    “难道不是你那种少女做梦式的幼稚风格，想搞粉圈也很难搞起来的原因吗？”


    “别拆穿我啊——”


    ……总之，据潇冉理解，搞同人的和看商业漫画的，大致来说还是两个不同的群体，重合度没有那么高。


    在这个基础上，会恰好参加同一场漫展、注意到一本毫无关联的、低调小作者的画作、并通过黑白线条就认出自己来的可能性，不说完全没有吧、但非常之低。


    但现在，这种极低的概率就是在挽星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哇当时为什么没多嘴问一句潇冉，遇到真的认出来的情况该怎么办……


    关佳鸣的又把腰弯下来一点，明明可以俯视，却非要压低下巴从墨镜上方看人，显得整个人越发扭曲和可疑。


    挽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股微妙的压迫感，下意识往后躲，腰紧紧贴着椅背。


    没想到这个关头，竟然是裴靓靓打开了僵局，


    “水肃？水肃是谁啊？您是看错了吧，我们本子的作者是木肃老师。”


    这就是潇冉口中完美的“两个群体”，别说水肃和她的漫画作品，在玩上《闪亮恋心》之前，裴靓靓几乎没有沉迷过任何一项娱乐活动，对书籍的印象也仅仅只有大部头的科研辞典。


    她甚至还有点生气，因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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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昵称并且当着人家的面喊出来，在她看来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


    就算是看错也错得太夸张了，裴靓靓瞪着关佳鸣，心想，谁会把木看成水啊？


    她的反应启发了挽星。


    不管现在是代替潇冉承认还是否认，都存在一定的风险，而且她也不知道如果现在是潇冉在现场，会做出什么反应。


    但其实并没有人知道自己跟潇冉的关系。


    她完全可以像飞蚁一样装傻、啊不、飞蚁老师是真傻、啊呸，是真的不知情。


    而且这样一来，如果他真的坚持，最后还可以视情况把选择权交回到潇冉自己那边。


    如果只是普通的、喜欢窥探小画家隐私的那种人，自己就应该帮潇冉打发走。


    本来今天潇冉就已经受了不少委屈，不能再让她烦心了。


    挽星突然感到自己肩负了很重要的使命。


    ——挽星同学，现在、就是考验你演技的时刻！


    另一边，关佳鸣似乎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反应。


    他眨了眨眼，再次把目光投向封面图片，思索片刻后，认为自己绝无看走眼的可能，于是又试图解释，


    “叫什么其实不重要，我是问这幅画的作者，是不是画……”


    “不好意思哦，”


    挽星清了清嗓子，顺着裴靓靓的思路浑水摸鱼，


    “我跟这边的老师都不是本子的作者，不太清楚老师您在说什么呢。”


    她甚至夹起来了，努力让自己产生一股“小众主理人”的味道，按照她的经验，这样是最最赶客的。


    但关佳鸣向来是最不读空气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也觉得两位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水肃老师——”


    喂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挽星后槽牙都咬起来了。


    “那么可以告诉我，这个本子的作者老师在哪里吗？”


    他看上去相当自信，甚至都不再向挽星继续确认画手身份。


    “哦她现在……”


    完全不清楚情况的裴靓靓险些暴露，挽星一把止住了她的话头，


    “——她现在不在这里，这个本子是寄售的。”


    寄售，也就是寄放售卖，作者远程委托摊主卖自己的制品，摊主只是提供一个位置，其他事宜一概不管的形式。


    为了防止这个奇怪的人继续问东问西，挽星直接把两个二维码推了出来，


    “我们这里不负责解答其他问题，如果老师是想要买本，目前场贩是完售状态，可以在这里登记信息，之后参加通贩，通贩的制品在这个店铺……”


    她看见关佳鸣饶有兴趣地扫开了店铺的页面。这个店最初是两人想卖点手工才开的，经历了各种历史变迁，现在基本上用来放放潇冉自己、或者同好的周边。


    “老师可以先加购这个链接，”


    挽星指着关佳鸣手机上显示的一个标价9999的产品，类似的话今天她已经说了几十遍，非常熟练了，


    “现在的价格是防拍价不用去管，等出货的时候我们会修改价——等等等等、你拍了？？”


    挽星震惊地看着对面眼疾手快下单付款一气呵成，发出了尖锐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