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凉凉，柔软得像是果冻......


    一股诡异的酥麻感从心头猛窜而出。


    下一秒，艾夏如触电般倏地抽回手。


    心跳如擂鼓。


    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他和她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他还可能跟她有仇......


    艾夏心烦意乱，埋下脸不敢再看他。


    门突然被人推开。


    “咦，校医去哪儿了？”


    接着是宋芷茗的声音：“咱们再等一等吧，门没锁，校医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进来的人大概有三四个，多半是宋芷茗的小姐妹团，也有社团的人，聊着下周的舞蹈比赛。


    “你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宋芷茗回应，“这次碰碰运气，争取拿个金奖。”


    “你总是这么谦虚，咱们学校除了你还有谁能拿金奖。”


    ......


    艾夏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因为她退赛，以宋芷茗的水平根本不可能拿金奖。


    这些无聊的对话听得她不耐烦，挪了下身子，不小心碰到身侧男生的手背。


    她不着痕迹抽回了手。


    脸颊的热度还未褪尽，又再次升起。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甚至能听见头顶男生呼吸的韵律，轻轻的，热热的。


    可现在懊悔已经来不及。


    艾夏肃起脸，用气声叮嘱他：“别说话。”


    季迟很轻地点了下头。目光低垂，将少女脸上所有表情收入眼底。


    空间里光线幽暗，与他漆黑的瞳孔融为一色。


    “还好艾夏退赛了，我可不想在比赛上看到她，上次就因为我穿得跟她差不多颜色，就被她盯了好久，搞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她看谁都跟看丫鬟似的，什么年代了，我可不想伺候这种人。”


    以前在社团里，艾夏也没少被她们当做谈资。


    她的确不喜欢和人撞衫，可那天上午表演之前，她就叫佣人送来新的舞服换上了。


    她没刁难过任何人，却仍免不了被人诟病。


    外面还在叽叽喳喳。


    “我听他们说，艾夏临时更换了比赛曲目，就是她自己练得太狠才会骨折的。”


    “她为了拿名次还特意请了老师上门陪练呢，这下好了吧，搞得连路都走不了，自作自受。”


    有人啧了一声，“就没见过这么争强好胜的人，还爱出风头，上午她还在球场上给欧阳旭加油呢。”


    “这么明目张胆？”


    “难怪她最近没来社团，还以为她要低调做人，原来跑去追男生了啊......”


    她们越说越离谱，艾夏双手握成了拳，极力忍耐着冲出去和人对峙的冲动。


    她是有点好强，但有什么错吗？


    因为出生比别人好，享受比别人更多的资源和特权，从小到大，她受到别人背地里的质疑也更多。


    她也有野心，不甘于活在出生艾家带来的光环之下。努力学习，努力站在更高的舞台上，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别人真正的尊重。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一阵腹痛袭来，疼得她冷汗直冒。


    外头还在说着什么，艾夏将头埋进膝盖处，没怎么听了。


    等到上课铃响，校医还没回来，宋芷茗几人的声音渐渐远了。


    隔断帘被拉开，大片的光透了进来。


    这些糗事都被他听到，她想象着季迟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


    或是在心里偷偷嘲笑她。


    额上冷汗濡湿一片，艾夏缩在角落，脸埋在膝盖里。


    沉默中，有人从上方递来一张纸巾。


    她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轻抿着唇，黑瞳寂寂，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


    他这样的性子多少显得沉闷，但此刻，她却很难再冲着他发火。


    因为他没有落井下石，也出乎意料的，没有趁机讥诮她。


    艾夏用纸巾擦着额头，忍不住朝他喊：“喂，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走到门口的季迟停步，侧过身，看了眼她紧绷的表情。


    嗓音凉凉的，“你不是说过，让我离你远点儿么？”


    艾夏一愣。


    他这个语气，是在呛她？


    以往问他什么，他只会老实应答，公事公办，惜字如金。


    从未像这样带着情绪和她说话。


    可被说坏话的人是她，他能有什么情绪？


    艾夏想不明白，也不打算继续探究他的情绪，只是说：“你刚刚都听到了吧。”


    有些话不吐不快。


    她呼出一口气，“我想说的是，刚刚她们说的那些话，很多都是对我的恶意揣测，大部分都是假的，你不要信。”


    少年缓缓抬眸，“比如？”


    他的回应猝不及防，艾夏怔了怔。


    直觉告诉她，季迟不像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


    但她从来憋不住情绪，不管听到这些的人是谁，她都会想要跟对方摊开了说明白。


    有人问了，她就会解释。


    “比如那天程依萱穿了跟我差不多的舞服，我就是多看了她几眼，哪里有她说得那么难听......而且后面我让人给我送了新舞服，一点也没为难她。”


    季迟挑眉看她，“还有吗？”


    她想了想，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


    可暂时想不起更多，“嗯，我说完了。”


    她有她的骄傲，也承认自己争强好胜了点，骨折的事情就是因为她临时换了难度更高的曲目才导致的，她不会狡辩。


    艾夏目光坦荡地看着他。


    季迟默了几秒，“嗯。”


    背着光的缘故，他整个人笼在阴影里，长睫在脸上落下晦暗的轮廓。


    一阵沉默，艾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思索半晌。


    终于想起遗漏了什么......她给欧阳旭加油的事。


    但只要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对早恋没有任何兴趣，也绝对不可能去追任何男生。


    可是她早不早恋关季迟什么事啊，抓住她的把柄然后找她爸告状吗？


    想不明白，艾夏干脆不再理会他。


    ......


    等到佣人送来干净校裤换好，艾夏回了教室。


    不少同学来关心她，她只说自己肚子痛，解释了几句。


    周雨薇看着季迟离开的方向，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艾夏问她：“怎么了？你看着季迟做什么？”


    周雨薇想了想，“你知道吗，你晕倒的时候，是季迟最先跑过来把你背去医务室的。”


    “是吗？”


    “嗯，他反应真的好快。”


    周雨薇回忆起当时的场面。


    季迟反应有多快呢？


    几乎是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冲上去了。


    只有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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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注一个人，才能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艾夏没说话。


    周雨薇忍不住试探：“你跟季迟...你们关系很好呀？”


    艾夏这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摆摆手，打算敷衍过去，“没有的事儿，我最近不好走路，我爸让他多照顾我而已。”


    “他认识你爸？”周雨薇双眼亮起。


    艾博彦是知名企业家，能认识艾博彦这件事本身就不简单。


    “嗯。”


    周雨薇又问：“那他是因为你才转学过来的？”


    艾夏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


    说完意识到反应有点过激，她解释：“很多人都想转到咱们学校吧，反正...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嗯。”看着她急于撇清的模样，周雨薇轻点了下头，说起另一件事：“这周末班里组织大家去敬老院做义工，你要来吗？”


    “义工？”


    她不排斥去当义工，可她在家被人伺候惯了，好像什么都不太会。


    周雨薇：“你要是去的话，可以加操行分和班级荣誉分哦。”


    操行分，艾夏并不在意，但是班级荣誉分就不一样了，这决定了半学期轮流一次的先进班级小红旗落到哪个班里。


    以往这种荣誉大都被国际班包揽，原因无他，因为国际班课业更轻松，他们时间多，能参加的课外活动也多。


    她如今算是跟国际班的人杠上了。


    “那我们去的人越多，荣誉分就越高？”


    周雨薇点头。


    艾夏握了握拳，“班长，我也去。”


    *


    艾夏习惯在周五晚上开始写周末的作业，留给周末的时间会更多。


    她翻着作业本，忽地想起周雨薇说的那些话。


    季迟今天做的已经无可挑剔，及时赶到把她背去医务室。


    可她不仅没有和他道谢，还泄愤踢了他好几脚。


    她撑着头思忖片刻，干脆抱起一沓课本资料往楼下走。


    在家时，艾夏的卧室门总是锁的死死的，谁也进不来。


    而季迟在别墅里的存在感就更低了，平常只会安静待在套间里哪也不去。


    互不干扰是两人默认的原则。


    这还是艾夏第一次主动去找他。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今天季迟因为她落下两节课，她勉为其难可以给他补课。


    轮椅来到一楼转角的套房门口，她敲了敲门。


    “咚咚”两声，没人应，她又敲了两下。


    她仰着头，“开门，我......”


    话没说完，门咔嚓打开。


    男生修长的身躯赫然出现在眼前，遮挡住房间里投射来的暖光。


    季迟垂眼看着她：“怎么了？”


    “......”


    艾夏昂着脑袋，脑子突然就卡了壳。


    他额上有层薄汗，胸口起伏着，似乎刚锻炼完。


    在落下的阴影里，上半身肌理线条尤为分明，运动裤松松挂在腰际。单手撑在门框上，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昂扬不羁的劲儿。


    她才十六岁，如此近距离的看男生赤裸的上半身还是头一次，视觉冲击力直击心底。


    好半天，艾夏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季迟稍抬眉尾，低头茫然看了眼自己。


    还没等他回答，她猛然想起什么，脸颊更红了。


    忙别开脸，“你穿好衣服再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