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顿关上门，精神系第一个发言，他下台后直到刚才才回来。


    “莱昂尼。”


    柯顿表情微妙起来：“法术系首席？”


    苍众没说话，莫里森先点头：“对。”


    柯顿一顿：“不错。”


    他顺着二人视线看去，只见元曌几人正扒着面前的画像研究，讨论得热火朝天。


    “在看谁呢？”莫里森倾身，看不清楚，“这么前面的画像得是近几年的学生了。”


    柯顿闭眼，精神力外扩：“是洛伦兹的画像。”


    “洛伦兹？咱们的学生主席魅力还是大啊。”莫里森慨叹，“他这个情况，怕不是要提前毕业。”


    洛伦兹在大赛上表现突出，当场被国王招揽进入皇家护卫队的事在校内不是个秘密。


    “第一场比完就走。”茅叶飞语气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陛下特许他晚两个月报道。”


    众人心知肚明这里的“第一场”指的不是校赛，莫里森摸了摸胡茬：“后生可畏。”


    茅叶飞嘴角不自觉扬起，视线落在元曌身上。


    她可是听到了，穿着法术系的披风，崇拜的对象却是近战系的洛伦兹，这个学生比她的院长更有眼光。


    但下一秒，她笑容一僵，不可思议道：“一个近战系都没有？”


    几位院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如她所言，这几人身上什么颜色的披风都有，唯独没有象征近战系的红色。


    “队长是谁？”茅叶飞不悦。


    “莱昂尼。”莫里森回答。


    茅叶飞眯眼：“有点印象，你的学生？”


    她看向苍众。


    没人说话，茅叶飞和苍众一向不对付，不只是因为性格不合，近战系和法术系的争锋来源已久。


    二者都是队伍的中流砥柱，资源分配方面存在利益冲突，近战系嫌法术系身体羸弱吟诵耗时只会拖后腿，法术系嫌近战系四肢发达有勇无谋净出馊主意。


    琉恩帝国资源一向倾斜法术系，辉迹学院自然也如此，以茅叶飞为首的一众近战系老师积怨已久，遇事就得讽刺两句，苍众也不惯着，每次见面必然针锋相对。


    洛伦兹在上届跨区域联合竞赛大放异彩，茅叶飞在她面前炫耀了好些天。


    “怎么不说话？”茅叶飞扬眉，“拿不出手？”


    “你再不乐意，也得承认近战系在队伍里不可或缺，两个法术系打什么比赛？”


    她盯着元曌，突然觉得有些眼熟：“等等，这个学生是不是……”


    “好了。”苍众打断她，“莱昂尼有自己的考量。”


    “那就是考量不周。”茅叶飞冷笑，“轻浮自大，迟早吃苦头。”


    “又吵起来了？”一直没作声的比尤莱开口，“难得聚在一起，吵什么？”


    她一人塞了一瓶魔药：“新改良的静心凝神药水，加大了新绿叶蜥体.液的用量，都消消气。”


    苍众有些讶异她会出来打圆场，茅叶飞则是翻了个白眼，将不满宣泄在手中的魔药上。


    她仰头喝下大半瓶，嫌弃地看着瓶中深绿色的液体：“有点黏，什么体.液做的？”


    “鼻涕。”比尤莱弯了弯眼。


    见茅叶飞动作一僵，她好心提醒：“不要吐出来，新绿叶蜥每天只分泌很少量的鼻涕。”


    药剂师总会接触各种怪异的材料，比尤莱更是出了名的配方大胆，茅叶飞脸色发青，到底没有说话。


    莫里森总觉得气氛怪怪的：“这群人今天怎么回事？”


    苍众比平常沉默，茅叶飞火气更旺，比尤莱火上浇油，明明她很少参与两人之间的斗争。


    “心里不好受。”柯顿压低声音，“治愈系首席换了。”


    莫里森恍然大悟。


    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造化弄人啊。


    谁不知道比尤莱最心爱的学生是莉奥拉，二人感情好到不像师生，更似母女。


    莉奥拉家境贫困，第一学期的学费甚至是比尤莱垫付的。


    “那茅院长也是……？”


    这柯顿不太确定：“可能是，车战？”


    但茅叶飞和比尤莱不同，她向来不怎么亲近学生，洛伦兹除外。


    “你们两个，编排我？”


    茅叶飞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莫里森和柯顿一阵心虚。


    他们地位相同，没有谁怕谁的道理，可茅叶飞的脾气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当然，武力也是。


    这两人当惯了鹌鹑，茅叶飞当没看到，她不赞同地瞥了眼元曌，对她队里没有近战系的事情耿耿于怀。


    “茅院长，还是不要干涉学生的选择了。”比尤莱走上前，“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人家的战术？”


    听出她话里有话，茅叶飞拧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比尤莱笑了笑，“莱昂尼不是没法使用魔法了？你猜她是怎么赢过南希的。”


    “没法使用魔法？”茅叶飞不明所以。


    比尤莱看着苍众，笑而不语。


    苍众心下叹气：“就是她说的意思。”


    “莱昂尼不知道为什么，元素活跃度骤减，没法有效释放魔法。”


    莫里森脑袋一嗡，和柯顿对视一眼，惊疑不定。


    他一颗心提起：“什么？她不是……”


    苍众点头：“所以才不知道成因。”


    “我特意去问了校医，那份检测报告是真的。”


    几人都愣在原地。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茅叶飞感觉自己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莫里森瞥了眼苍众，见她没反应，对着茅叶飞耳语几句。


    “这怎么可能！”茅叶飞简直难以置信，她看了眼丝毫不受影响的元曌，“她是怎么当上首席的？”


    这事除了比尤莱没人知道，院长们日理万机，根本不会去关注一场普通的挑战赛。


    比尤莱也没卖关子，魔杖在空中划过，无数粒子拼合为一段影像，正是元曌和冰蟒格斗的场景，只是人脸被论坛模糊处理。


    少年抱紧蛇牙，脚尖勾住冰蟒上颚，腾空翻身的动作利落而轻盈，看似随意，却处处展露出她对身体恐怖的控制能力。


    茅叶飞越看越心惊，她猛地转头，在苍众眼中同样看到惊愕。


    苍众只听说元曌赢下了比赛，却没想到现场如此惊世骇俗，作为选拔赛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她前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去注意其他琐事。


    她对近战的了解程度远不如茅叶飞，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一幕带给她的震撼。


    法术系天生注定无法拥有强健的体魄，更别说用这副先天不足的身体做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她这身本事哪里来的？”茅叶飞沉声。


    比尤莱似笑非笑：“莱昂尼不是暗恋艾利安？都说是她为了和艾利安见面，上了不少近战系的课。”


    艾利安？


    茅叶飞斩钉截铁：“不可能。”


    倒不是对艾利安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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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对近战系的教学内容再熟悉不过，且不说莱昂尼的很多招式她也没见过，再说这个战斗意识和动作连贯程度，没几个学生能和她比。


    要是听几堂理论课就能练成如此出众的身法，她早把近战系的课表排满了。


    这样一个人，居然是法术系的。


    她心里相当不平衡。


    铁证如山，容不得质疑，茅叶飞深呼吸：“就算这样，也不能没有近战系，失去魔法加持，她不可能打过其他近战系学生，哪怕对方格斗技巧弱于她。”


    魔法师，重要的是“魔法”二字，失去对元素的感知和调动能力，技巧再高超也是徒劳。


    话虽如此，茅叶飞还是打算等开幕式结束后亲自去问元曌。


    “我倒很欣赏莱昂尼，年轻人很有魄力。”比尤莱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伏夜不是常规的治愈系魔法师，且因为星职稀有，我还没找到适合他的训练方法，敢让他入队，想必莱昂尼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可不是吗，已经到了自大的地步。


    茅叶飞面色不太好看，却听一直没说话的柯顿赞同道：“是厉害。”


    “秘银的精神力暴动是当着她的面发作的，莱昂尼不但不避开，还能从谈鸿手中把人挖过来，手段和心态都不是一般的强横。”


    接连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莫里森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一年级‘缚命师’和那个来自圣裁所的学生？”


    他这么一问，其他老师也有了印象，毕竟不是本系的学生，再有名也没见过真人。


    苍众摩挲魔杖表面的纹路：“我听说，秘银前不久被圣使召回了？”


    柯顿淡淡“嗯”了一声。


    “哈灵顿圣使以圣使之位担保，圣皇最终还是允许她自由行动。”


    苍众眉心微蹙：“她的暴动太不可控。”


    柯顿不赞同：“古迪当时暴动有多恐怖，你我都在现场，没人敢接近。”


    “如果秘银真不可控，莱昂尼今天就不会在这里。”


    他说得直白，苍众一默。


    “况且，恩柏林家的那位也在她的队伍里。”柯顿话锋一转，“她可是个炼金师。”


    别说是从未有过炼金师参加的校赛，跨区域联合竞赛也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星职为炼金师的参赛者了。


    “维罗妮卡·恩柏林？”莫里森这才注意到被画像挡住脸的少女，眼神惊奇，“莱昂尼上哪凑齐这么一群人？”


    和无人能教的伏夜以及令人提心吊胆的秘银相比，西里尔都可爱了起来。


    “不是谁都能成为奥德丽。”茅叶飞愈发觉得这是在胡闹。


    “都还只是孩子，茅院长何必动怒。”苍众平静道，“或许只是关系好，想一起比赛而已。”


    “赛场是神圣的，容不得儿戏，身为首席，更应当作表率，否则就该让出八强赛的名额。”


    作为有大赛参加经验的人，没人比茅叶飞更清楚跨区域联合竞赛的残酷，谁不是拼尽全力想让队伍更加完美。


    眼见她们又要吵起来，莫里森默默离远了些。


    “好了，你们吵得我头疼。”比尤莱将二人分开，“第一场都还没开始比，怎么能乱下结论？”


    虽然知道内情后，她也摸不清元曌的选人标准。


    简直是把所有“问题学生”都聚在了一起。


    但莉奥拉和莱昂尼关系好，出于对前者的了解和信任，比尤莱不认为这位新晋法术系首席是个有勇无谋、贪图玩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