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蔡府夜烛照诗卷,文姬初窥冠军才

作品:《三国:言出法随,截胡何太后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洛阳城的万家灯火晕染成模糊的光晕。


    蔡府深处,唯有书房的窗棂透出一片明亮的烛火,像暗夜中孤悬的星子,执拗地对抗着沉沉暮色。


    “老爷,天快亮了,您还是歇息片刻吧。” 老仆端着早已凉透的饭菜,第三次走进书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在蔡府伺候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老爷如此模样。


    自打前天从朝堂回来,蔡邕就像着了魔,吃住都扎在书房里,眼里除了那些竹简和麻纸,再容不下旁的东西。


    蔡邕头也没抬,手指在一卷竹简上飞快地划过,笔尖在麻纸上沙沙作响,留下工整的隶书。


    他鬓角的白发沾着些许墨渍,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却丝毫不见倦意,反而眼神发亮,像是找到了毕生所求的珍宝。


    “无妨。” 蔡邕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还要整理冠军侯的资料。此子当真不凡,文武双全,胸襟抱负更是远超常人,我一定要为他独立造册立传,让后世知晓大汉有此奇人!”


    老仆叹了口气,将饭菜放在案几角落。


    这饭菜已经是几个时辰前的晚膳了,可从昨夜到今晨已经换了三回,愣是一口没动。


    “老爷这几日茶饭不思,莫不是真魔怔了?” 老仆暗自嘀咕。


    以往蔡邕著书虽也专注,却从未到这般废寝忘食的地步。


    这位冠军侯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向沉稳的老爷变得如此神神叨叨?


    他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


    毕竟,他没听过那日朝堂上,刘度随口吟出的诗句;也没见过蔡邕捧着那几句诗,激动得彻夜难眠的样子。


    老仆退出书房,刚掩上门,就见廊下走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来人是蔡琰,蔡邕的独女。


    她穿着一身紫白相间的纱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株兰草,行走时裙摆轻扬,如蝶翼振翅。


    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清瘦却挺拔的身姿,肌肤莹白如玉,仿佛上好的羊脂被月光浸润过。


    最动人的是她的气质。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雅,眉宇间却又透着一股不输男子的英气与灵动。


    那双眼睛清澈如溪,顾盼间带着对世间万物的好奇与洞察,仿佛能看透文字背后的灵魂。


    她自幼随父研读诗书,精通音律,虽只有十六岁,却已在洛阳士人中颇有才名。


    这便是后世传颂的蔡文姬,此刻正带着几分忧虑,望向书房那片明亮的烛火。


    “见过小姐。” 老仆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了许多。


    府里上下都知道,老爷最疼这位女儿,不仅因为她是独女,更因她继承了蔡邕的才学,父女俩常以诗赋相和形同知己。


    蔡琰微微颔首,目光掠过书房的门,轻声问道:“王伯,父亲还是不肯吃饭休息么?”


    她的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带着少女特有的柔和,却又隐隐透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老仆苦着脸点头:“何止不吃饭。从昨天起就没合过眼,嘴里一直念叨着冠军侯,传世之作,老奴劝了好几回,都被老爷打发了。”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解,“小姐,您说这冠军侯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老爷这般…… 魔怔?”


    “冠军侯?” 蔡琰秀眉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个名字,如今在洛阳城几乎无人不知。


    街头巷尾的孩童都能念叨几句他的战绩,影卫的宣传早已传遍洛阳:


    说他乃汉室宗亲有不下高祖之英才,二人对五千如入无人之境般冲杀西凉铁骑;


    说他一人独斗华雄、张绣等六大西凉猛将,戟出如龙,未尝一败;


    说他在乱军之中救下天子,青龙戟染血,却身姿挺拔如松……


    这些战绩,蔡琰自然也听过。


    只是在她印象中,这般勇武盖世的武将,多是粗犷豪放之辈,或许有匹夫之勇,却难入父亲这般大儒的眼。


    父亲一生推崇文治,向来认为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对纯粹的武将极少青眼相加,更别说独立造册做传了。


    “看来这位冠军侯,并非寻常武将。” 蔡琰心中暗道,疑惑更甚。


    她对父亲的学识与眼光向来敬佩,能让父亲如此看重的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王伯,你先下去吧,我去劝劝父亲。” 蔡琰挥了挥手,语气温和却带着决断。


    老仆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他知道,府里能劝动老爷的,怕是只有这位小姐了。


    蔡琰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烛火的光晕立刻涌了出来,映得她眼睫微颤。


    她看到父亲正佝偻着身子,将一卷新写好的麻纸小心翼翼地放进木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这两骑破五千的细节,定要写得再生动些,方能显出其盖世之勇……”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父亲。” 蔡琰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蔡邕回过神。


    蔡邕猛地抬头,看到是女儿,眼中的狂热稍稍褪去,露出几分温和:“琰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女儿来看看父亲。” 蔡琰走到案几旁,目光扫过桌上堆积的麻纸,


    “父亲这般操劳,若是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她伸手想将那凉透的饭菜端起来,却在低头时,目光被案角一张散落的麻纸吸引了。


    那上面不是记录战绩的文字,而是一首诗,字迹自然出自她父亲之手。


    蔡琰的目光落在诗句上,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下意识地屏住了。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短短四句诗,像一幅壮阔的画卷,瞬间在她眼前展开。


    苍茫的青海湖畔,长云低垂,遮暗了连绵的雪山;


    一座孤悬的城池,遥遥望着远方的玉门关,戍边的将士们身披铠甲。


    在黄沙中历经百战,铠甲早已被磨穿,可他们的眼神依旧坚定,不攻破楼兰,绝不还乡!


    “这…… 这是……” 蔡琰的指尖轻轻拂过纸面,仿佛能感受到诗句背后那股雄浑悲壮的气魄。


    她自幼饱读诗书,父亲的藏书她几乎都读过,汉赋的铺陈华丽,乐府诗的质朴真挚,她都能品出其中妙处。


    可从未有一首诗,能像这般,只用寥寥数语就将边塞的苍凉、将士的英勇与壮志凌云的豪情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


    “这等气魄,这等意境…… 难道是出冠军侯之手?” 蔡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