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和洛行川的任务就是销毁汲水台，况且灵驭这边的汲水阁还是你亲自指路的。”风聆完全不惧蓝黎的怒意，坦然道：“怎么？没想到我们真的会成功？”


    蓝黎确实没想到，他这些年光是一个汲水台便杀害了许多妖精，他也知道灵驭手中的汲水阁更是比汲水台拥有千万倍的功效，所以他总是觉得汲水阁在灵驭手中就是白白浪费。


    他告诉风聆汲水阁的线索就是想挑起他们的斗争，灵驭有水镜在手，但是她们却能在水镜中逃出来，看来双方势均力敌，真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届时他趁虚而入，就能夺得汲水阁和水镜。


    只是蓝黎万万没想到，此物对风聆不起作用，更没想到她能强大到彻底摧毁这里。


    “不……不……”蓝黎神情恍惚，意志崩溃，他手中的汲水台早就被全部销毁，汲水阁是他最后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赌上这一把。


    “我要杀了你们！”


    蓝黎彻底绝望，双目赤红，一声怒喝便向风聆冲过去，但是尚未近身就被一道剑光打飞，摔落在地上，连站起来都困难。


    “收手吧蓝黎，”洛行川再次困住他，脸色冷然，开口最后规劝道：“青林与碧海的恩怨尚且有商讨的余地，执意伤害他人并不会让你重建家园。”


    “余地？我能有什么余地？”蓝黎冷笑道：“当年青林被屠杀，这么大的动静有人管过吗？为何那时神界不施以援手，偏偏等待汲水台暴露了危机到你们的利益的时才肯出手！”


    蓝黎冷笑着，嘴角溢出鲜血，这些年的愤懑与不甘倾泻而出：“你们两个有什么资格批判我？神界派你们二人来碧海的初衷不也是为了趁此机会以报当年之仇吗！只不过多了汲水台这个意外收获罢了，如今你们目的达成，要杀要剐随意，何必假惺惺的来说风凉话。”


    饱含血恨的声音回荡在碧海，一时间众人无言以对。


    “女王因噬心咒死了，若是没有灵栩，灵驭如今也活不成。”风聆静静地望着蓝黎，忽然开口将一切都轻声诉说：“当初你挑起鲛人和神界的战争，我徒儿的父母在那场战役里丧命，又有多少天兵和鲛人士兵葬身于此——”


    风聆顿了顿，忍下喉咙里巨大的痛楚：“你说恨，那我徒儿呢？她因此在幼时就痛失双亲，她又做错了什么？！还有那些死在你手中，被你用汲水台杀害的妖精，他们又可曾与你的过往有关？仇恨比不出孰轻孰重，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你叩心自问，所作所为又与当年的鲛人女王有什么区别？”


    “伤及他人这一点我无话可说。”蓝黎目光渐渐沉寂，像是无波的死水。


    洛行川见他情绪稳定了不少，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蓝黎，你会受到惩戒，但罪不至死，我劝你还是放下执念，眼下已经没有你再挣扎的可能了。”


    这话以洛行川的身份说出来倒是令人信服，毕竟在这里数他位高权重，换成谁听到这话都会庆幸自己做了诸多恶事之后还能免于一死。


    “执念……你说的对，这些年来一直在用仇恨苦苦支撑。”


    洛行川的劝告并没有让他醒悟，蓝黎的目光彻底灰暗下去，他的身体逐渐出现裂痕，从那些缝隙里能看出流淌出的法力。风聆忽然看懂了他要做什么，厉声喊道：“等等！”


    风聆要过去阻止蓝黎，却被洛行川拉住了手臂，风聆不解地看向洛行川，对方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读懂了洛行川眼中的深意，是啊，真正铁了心想求死之人，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


    “蓝黎，有个人你多久没见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灵驭忽然开口，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他名义上的丈夫，心中并无波澜，只是想起一个人，想在蓝黎临死前最后见那人一面。


    风聆有些奇怪，这还有谁与他们二人有瓜葛？


    听到灵驭的话，蓝黎终于有些反应，但也只是一瞬间，他蹙起眉尖，神色有些不忍，最后仍然下了决心：“我不想让他见到我这个样子。”


    说罢蓝黎抬起手，竟然从胸口里生生挖出自己的内丹，散发着微光的内丹置于他的掌心，他将此物飞向风聆，内丹便缓缓落于她的手中。


    “最后我恳求你们一件事，回到岸上后请将此物埋于青林遗址。”蓝黎终于闭上了眼睛，吐出最后的气息：“我想回到故乡。”


    蓝黎彻底死亡了，他的人形消散，变回了原身，一只黑猫蜷缩在地上。


    时隔千年的恩怨在此结束，碧海也不复当年，过了没多久，一位年迈的鲛人缓缓走了过来，看到灵驭时恭恭敬敬行了礼。


    灵驭说道：“他不肯见你，我也没有办法。”


    那名鲛人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谢过女王。”


    他看着眼前黑猫的尸体，走过去抱在怀中，他忽然想起数千年，他在碧海岸上见到蓝黎时也是这般模样，受了一身的伤被打回原形。


    那时他偷偷将蓝黎带回碧海，给他疗伤，膝下无子的他将蓝黎视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可是得知蓝黎的目的后，他却无能为力，连劝解阻止的立场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鲛人怀抱着蓝黎的尸体，向风聆和洛行川深深鞠了一躬：“我是蓝黎的师尊，我来为他收尸。之前他多有得罪，是我管教不严，向二位道歉。”


    风聆听到这话想起来，这就是蓝黎口中他所欺骗的鲛人，当时蓝黎那般满不在乎的样子，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而且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欺瞒也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如果真的不在乎，又为何害怕对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


    碧海一事算是解决了，风聆梗在心里的那道刺却没完全拔出，当年的凶手死了，她却并不觉得快意。


    洛行川和她一同来到了青林，这里没有妖族的滋养已经变得杂草丛生，灵气干枯，再也无法培育妖精了。


    “这里和之前在汲水阁中看到的相差甚远。”洛行川抬手一片枯叶落在他的掌心，掌中浮现细碎的光芒包裹着叶子，竟然令它起死回生，又回到了绿意盎然的模样。


    “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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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川你还有这能耐？深藏不露啊。”风聆见状凑过去，盯着他手里那片叶表现的十分意外。


    洛行川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忍住了想去揉搓的冲动，默默移开目光，清了清嗓矜持道：“还行，一般。”


    “真能装，”风聆没两句话就开始原形毕露，噎了洛行川一下对他不痛不痒，但是风聆自己爽了，她看着眼前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你能让这里整个都恢复生机吗？”


    洛行川摇了摇头表示做不到。


    那看来有范围限制，风聆默默思忖道，她之前见过有这种能力的只有碧落一个，她没有这般天赋，毕竟这世上无论神仙鬼怪皆有主攻修炼的方向，像她自己便是擅长杀戮战斗，力量强悍。原以为洛行川和自己一样，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但是同碧落的治愈能力比起来，洛行川还是相差甚远。


    风聆找到此地唯一一处尚存灵气的地方，洛行川掌心拂过这朵即将凋零的花时，这朵小花奇迹般舒展了花瓣，干枯的花蕊也变得柔软茂盛。风聆将掌心的内丹置于花蕊中间，花瓣缓缓聚拢，包裹住了内丹。


    “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这内丹还残留着不少妖力。”


    风聆话音刚落，那朵聚拢的花苞忽然变大，脚下的土地也猝不及防地开始剧烈震动，洛行川拉着她后退几步，眼前的花朵从根部窜出粗壮的根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长成了参天大树，从树干上长出交错的树枝，又从枝干上开出茂密的树叶。


    整颗树完整的矗立在二人面前，枝叶上围绕着点点荧光，并且顺着树根蔓延到周围的土地，耳畔充满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植物的欢呼，这里如同深秋遇见新春，万物褪去枯黄，迎来新的生命。


    “也许千年之后，这里就会有新的妖精出现。”


    风聆望着眼前的盛景，也随洛行川应和道：“说不定呢。”


    此时有清风拂过，风聆忽然久违地想起了青丘。


    有多久回过去那里了？风聆有些记不清了，也许时间过的太久，模糊了她的记忆，又或许她从内心深处就在抗拒那时的场景。


    如果有朝一日，她也想死在故里。


    “风聆，你怎么了？”


    洛行川语气担忧，风聆飘荡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扯了回来，她勾起唇角，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什么，只是在想将军大人真是涉猎广泛，不仅会打仗，还会治疗。”


    风聆向来嘴上不饶人，平日里洛行川并不跟她计较，然而这一次，洛行川并没有就此放过，只是盯着风聆的面孔，冷声道：“风聆，你觉得我很好骗是吗？”


    这是什么意思？风聆疑惑地看着他，难不成生气了？


    “将军，你来碧海这一趟不就是怀疑我在当年和鲛人的那场战役里有嫌疑，所以才降尊纡贵的亲力亲为，如今真相大白，你就放过我成吗？”


    “你真觉得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洛行川向前一步，拉进了他和风聆的距离，对方的身影近乎要溺毙在他的瞳孔里：：“你和魔尊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