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舞台，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他们进入了位于舞台侧翼的后台。


    这里并不整洁，各种布景片、道具箱、服装架堆积在阴影里，只留出一条容人通过的路。头顶上绳索与滑轮在钢架间交错纵横。


    一群人或站或坐，聚在靠近舞台侧幕的一片相对空旷处，被两名警员看守着。


    这里的气氛格外凝重，因为警员们的看管他们无法用言语交流，只能互相交换着目光。这些暗流涌动在杰克与卡桑德拉出现时骤然停止，所有目光都投了过来，忽略了杰克警长，反而凝聚在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卡桑德拉身上。


    一个女人，一个并不熟悉且盛装打扮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是谁？


    杰克昂着头向前一步，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卡桑德拉，将所有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他先是回应了和他打招呼的两名警员，随后宣告：“我要和你们每个人都单独谈一谈。”


    此话一出，本来一言不发的众人带着明显的不安与惊恐，全然不顾还在看守的警员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但这些话刚起个头就被警员手中敲得砰砰作响的警棍镇压下去。


    “这儿有空的房间吗？”杰克询问。


    剧院经理弗莱彻战战兢兢地起身回答：“在后面有间化妆间。”


    枪打出头鸟，正好他又是这里的经理，应该对剧团各类人事关系比较了解，所以第一个被询问的自然就是他了。


    “过来，带我们去。”杰克一招手，示意弗莱彻上来。


    弗莱彻只能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抖地朝着暂时充作审讯室的化妆间走去，身后跟着一串人，其他等候询问的人如小鸟一般随着他们的轨迹转头。


    化妆间异常的华丽，各处镜子，灯光，桌上堆满了化妆品与装饰。卡桑德拉在屋内走动，时不时拿起一个东西，打量一下又放下。


    她对身后的迦勒说：“老跟着我干嘛，去看警长是怎么做的。”


    迦勒就听话地站在了杰克的身后，本来觉得自己非常多余的詹姆斯跟着他一起站着。是的，本来只负责检查尸体的他也跟了过来，究其原因还是他的探案与八卦之魂又燃起了，反正现在既没人在乎他，也没人赶他走。


    一个警员十分有眼力见地搬来一张椅子给杰克坐。


    “你是这家剧院的经理？”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三个大汉的杰克摆足了架势询问眼前的男人。


    “是我。”弗莱彻哈腰点头。


    “关于戴维斯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我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弗莱彻心虚到一看就有鬼。


    杰克一看就知道有戏，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而且这种胆小的人最好诈了，只要态度强硬一点他就会把什么都抖得干干净净的。于是他呵到：“戴维斯和剧院里其他人关系怎样？有谁对他不满或者交恶的？他在今天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别想撒谎，老实交代！”


    “我我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弗莱彻抖如筛糠，“我只负责管理经营剧院，我，我，我不插手他们的关系的。”


    杰克只觉得弗莱彻还在嘴硬：你是剧院经理但你对剧团关系一无所知？说出去骗谁？


    他正要继续利用威严打破弗莱彻的强撑，但卡桑德拉插手了。


    她捻着化妆桌上的一片羽毛说：“但据我所知，你的经营也不怎么样，这家剧院离了戴维斯就离破产不远了吧？”


    弗莱彻惊疑不定地看着开口的女人，既疑惑她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又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杰克摆出黑脸：“乱看什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弗莱彻被他一声喊得又将全部注意力转到杰克身上，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不不不。”


    “到底是还是不是！”


    弗莱彻吞了口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剧院现在虽有亏空，但是因为我在进行改革，培养新人和增添设备这些都是必要的支出，等稳定之后经济就会回转。绝对没有到离了戴维斯先生就破产的地步。”


    死鸭子嘴硬，连杰克都听出来了他在强撑，这种话不知道对着多少银行和借贷人说过。


    他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弗莱彻：“那现在戴维斯死了，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对于这种场面话弗莱彻张口就来：“我——我很遗憾。但早在戴维斯先生说要退休时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和他分别的准备。”


    卡桑德拉懒得听他后续的一大堆发言，再次插话：“弗莱彻先生，你接管这家剧院几年了？”


    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诉说对戴维斯之死的遗憾以及哀悼的弗莱彻卡住了，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话的女人是谁，但他就算是再没眼力见也知道这人来头不简单，只能回答：“没几年。我是从我父亲手上接下来的。”


    卡桑德拉：“不知道你的父亲现在？”


    “他已经去世了。”


    卡桑德拉没按常理对他父亲的去世表达遗憾，反而是追问：“那按这么说，现在剧院里资历最大的就是戴维斯先生？”


    弗莱彻面色难看地承认：“...是。”


    现在场面的主导是卡桑德拉，她靠在化妆台上，抱着双臂问：“那他满意你对剧院的改革吗？”


    弗莱彻的面色沉了下来，面对这个本来应该很好回答的问题他却一言不发，答案自然也不用他再说了。


    “看来是不满意，不然也不会突然说要退休，就我看他的身子骨还能在舞台上再演个几年。”


    “不。”弗莱彻激动地为自己争辩，“他才不是因为这个退休！改革是整个剧院共同进行的事，大家都同意了的。”


    “那他为什么退休？”


    “他...我不知道。他突然提出要离开剧院，退出舞台，我猜他是因为年纪到了想好好享受生活，而不是把全部精力放在演出上。”


    “我看这次的舞台非常的有新意，也是你改革的成果？”


    “当然。”


    “是谁设计的这个舞台？”


    “这...是剧院里的大家共同商讨的。”


    “机关呢？机关是谁做的？”


    “是道具组共同努力的结果。”


    “包括舞台中央那个下沉的机关？”


    “当然。”问到这个时候弗莱彻已经不抖了，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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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游刃有余，他拿起随身的手帕擦了擦脸，又摸了摸鼻子。


    卡桑德拉追问：“你知道操作那个机关的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我先前就讲了，我只负责经营管理的，舞台上的事是他们的事。”


    卡桑德拉知道再问下去也只会得到这个万能的回答，于是她结束了这场审问：“好了，你可以走了。”


    弗莱彻略带惊讶地应了一声，又打量着杰克的面色，犹豫着不敢走。


    杰克挥挥手，让身后的警员带他离开，弗莱彻这才敢跟着警员离开这间化妆间。


    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但还是看不明白化妆间里的关系。


    化妆间离人员聚集处并不远，几步路的距离要不了多长时间，派警员一起去只是起到一个看管的作用，确认人不会跑。


    在警员送完弗莱彻回来后，他询问上级杰克下一个该叫谁？


    其他人包括杰克看向卡桑德拉：下一个该叫谁？


    卡桑德拉回想了一下刚进入后台时看到的情景，在一堆转头转脑交换眼神的人中，有一个人显得极为镇定。


    “把那个演爱丽儿的叫过来。”


    “谁演的爱丽儿？”得到命令的警员叫喊。


    人群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后方聚集，在阴影处站着一个仍做精灵打扮的人——凯瑟琳·威廉。


    人群为她让出了一条道，看着这个丑陋的精灵跟在警员身后走进了那间化妆间。


    人到了之后杰克却没有立马发问，而是看了一眼卡桑德拉，卡桑德拉冷漠地回看了过去，杰克明白了，还是得他开场。


    他看向那个长得不像人的爱丽儿：“你叫什么名字？”


    “凯瑟琳·威廉。”回话时凯瑟琳却没有看着杰克，反而是看向了卡桑德拉，却看到她在百无聊赖地玩着袖子，于是她又将目光转回了坐着的杰克。


    杰克例行公事地问：“戴维斯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就在舞台边等着谢幕。”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


    杰克不了解当时的现场情况，于是质疑凯瑟琳的回答，他追问：“你离舞台那么近没听到一点动静？”


    凯瑟琳顶着丑陋的妆面嗤笑了一下：“那个时候都是掌声，怎么会听得到有什么动静。”


    “当时舞台边等待谢幕的还有谁？”


    “所有参与演出的演员。”


    “那你知道剧院里有谁和戴维斯关系不和吗？”


    “不知道。”


    “你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没想到凯瑟琳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非常的直接：“我是他的情人，你说我和他关系怎么样？”


    杰克被她的诚实惊了一下，随后问：“那你不知道他和剧院里其他人的关系？！”


    凯瑟琳的回答非常气人：“一定要知道？谁规定的？”


    “你！那你对戴维斯的死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怎么会没什么想法？”


    “一定要有吗？”


    杰克被她这种态度气到想当场扣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