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战前夕
作品:《宋穿打工人》 春去夏来,冰雪消融化作涓涓细流,时间在忙碌的备战中飞逝。
建炎四年夏初,战云密布,而秦岭深处的和尚原正是草木疯长的时节。
这处扼守川陕咽喉的险地,两侧崖壁如刀削般陡峭,中间一道窄径仅容两骑并行,崖底涧水顺着去年冬天的雪融痕迹蜿蜒流淌,在青石上撞出细碎的水花。
野蔷薇顺着石缝攀援,缀着米粒大的白花,与崖壁间怒放的山杜鹃相映。
殷红的花瓣沾着晨露,若不是风里裹着越来越浓的肃杀气,气氛日益变得压抑,这里倒真像一幅江南画师笔下的山水卷。
新发的嫩绿覆盖了去冬的枯黄,如今本该是个生机盎然的季节。
谢策站在新筑的望楼上,指尖摩挲着垛口的松木。木料是他上个月带着亲兵们特意从山后老林伐来的,表层还泛着浅黄的光泽,未打磨尽的毛刺勾住他的布甲,指腹蹭一到些松脂,黏腻的触感里裹着清苦的木香。
脚下这座五丈高的望楼,也是他带着士兵们一斧一凿搭起来的。
四壁架着碗口粗的横梁,覆上掺了麻丝的茅草与油布,东南角悬着面褪色的“宋”字牙旗,风一吹便猎猎作响,仿佛在呼应远处隐约的练兵声。
谢策扶着木栏往下望,十里内的山道尽收眼底——哪里是陡坡易守,哪里是浅滩可设伏……全部都早早深刻在他的心里。
他再不是半年前那个连“步人甲”重量都分不清的莽夫体育生了。
“谢参军,西翼的壕沟又加深了三尺!”
王队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谢策的思绪。只见这老兵满脸风霜,晒得黝黑的面庞上沟壑分明,只不过右手缺了根小指。
那是去年富平之战落下的伤。
王队正大步走过来,靴底沾着的泥块落在楼板上:“您瞧,沟宽五尺,深四尺,边缘用夯土砸得实实的,内壁削得陡,金贼的战马就是长了翅膀,这下也是跃不过去!”
谢策转过身,微微颔首,指了指沟底:“做得好。但别忘了在沟底交错埋上竹签,顶端要削尖,再浇上金汁。”
“早备着呢!”王队正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西营的陶瓮里,金汁正冒着热气,酸腐味儿能飘三里地,几个小子正用木勺搅着,怕结了块儿烫不死人。等金贼的马腿踩进去,保管让他们哭爹喊娘!参军,你这法子可真是起的好!”
谢策的唇角愉快地向上扬了扬。
一年前他初来时,这些老兵看他的眼神满满都是怀疑,毕竟一个连弩机都不会上弦的小子,凭什么来带领他们守和尚原?
可没想到谢策硬是跟着士兵们一起扛木料、挖壕沟,夜里裹着同一张破毯子睡在帐外,手上磨出的老茧比谁都厚。
谢策还私下跟云岫委委屈屈地抱怨过,说这下连之前打篮球磨出的薄茧都被盖过去了。
可好在现在没人再敢叫他“莽夫小子”,只敢恭恭敬敬地叫他“谢参军”。
下望楼时,谢策特意绕去了西侧的弩机台。
那里有三座改良后的神臂弓并排立着,黑铁铸就的弩臂泛着冷光,齿轮组上抹了牛油,在阳光下滑出细腻的光泽。
老工匠李三郎正蹲在地上,用青铜卡尺量着弩弦的张力,学徒阿福则往齿轮轴里塞着麻线。
这法子是云岫教的,说是能减少金属摩擦。
见谢策来了,李三郎连忙起身,把手上的铜尺夹在腋下:“谢参军!”
“不必多礼。”谢策摆手,目光落在弩机的准星上,“试射过吗?”
“回参军,昨日试了三箭!”李三郎的声音陡然拔高,满满都是自豪,“最远射到二百三十步,箭簇足足穿透了三重铁甲,钉进了后面的树里!”说到这里他挠了挠头,咧嘴一笑,“这多亏了云姑娘!是她上次蹲在青石板上,用炭笔画了些歪歪扭扭的符号,说是什么‘抛物线’,让咱们把弩臂夹角调小三度,又说这样‘射程最大化’。一开始咱还不信,觉得是什么姑娘家的‘符咒’,结果一试,真比原先远了二十步!”
谢策不由想起一个月前的场景,忍俊不禁。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布裙的云岫,蹲在地上写写画画,青石板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数字符号。
而李三郎凑过去,指着那些符号提问是不是什么地方的驱邪符咒,可把云岫笑得直不起腰,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李师傅,这不是符咒,是角度。你看,箭飞出去是弯的,就像扔石头,角度对了,才能扔得远。”
结果证明云岫是正确的。
谢策至今还记得弩箭破空时那凌厉的呼啸声,以及箭簇没入靶心时众人的欢呼。
谢策嘴角噙着笑,晃晃悠悠地回到主帐时,帐帘一掀,先扑进鼻间的是淡淡的墨香。
云岫正俯在沙盘前,手里捏着几面小旗,红的代表宋军,黑的代表金军,指尖悬在沙盘西侧的隘口上,却迟迟没落下。
夏日的阳光透过帐隙,在她发间跳着碎金,方才画图时汗湿的几缕碎发贴在额角。
云岫手下的这沙盘做得格外精细,连山道上的碎石、崖壁上的灌木丛都用细沙堆了出来,这是谢策照着山上的地形,和士兵们一起堆了三天三夜的。
“这里应该加设一道暗垒。”谢策走到她身边,指尖点在沙盘的隘口处,“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丈宽的路,这可是金军必经之路。我们在暗垒里藏二十个弩手,等金军的先锋过去一半了,再从后面射,断服我他们的退路。”
云岫抬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递过一卷染了墨痕的文书:“你回来了?正好,刚刚收到吴帅派斥候送来的情报。”她的指尖划过文书上的字,声音沉了些,“金军主力已经到了大散关,兀术亲自坐镇,看样子是想从和尚原突破,进逼蜀地。”
谢策展开文书,上面的字是吴帅的亲兵写的,笔锋刚劲,不过显然还带着些战场的仓促。
他想起云岫之前说的和尚原之战,吴氏兄弟就是在这里以少胜多,大败金军,保住了川陕。
而现在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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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这场战役里的“变数”,系统说“打赢才能回去”,倒像是把他们扔进了历史的洪流里。
“比预计的早了整整三天。”谢策的声音很平静,用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一条线,“从大散关到和尚原,正好穿过一片麦田,他们估计是想趁麦熟前动手。毕竟金军骑兵多,粮草消耗快,麦熟了,他们能就地抢粮。”
半年来的军旅生涯,早已洗去谢策身上的那股少年意气,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锐利。
那个在体育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将领。
云岫静静凝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片刻后才伸出手,替他拂去肩甲上的细沙。指尖触到甲片的冷硬,又碰到他布甲下的肩膀,似乎比以前结实了不少。
“你变了。”云岫轻声说。
谢策转眸看她,唇角微扬,倒还有些以前的影子:“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上来。”云岫笑了笑,手指尖还停在他的肩甲上,“就是觉得,现在的你,更像个将军了。不是纸上谈兵的那种,是能跟士兵们一起扛木料、一起挖壕沟的将军。”
谢策正要回答,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帐帘被猛地掀开,赵虞候带着几个亲兵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光鲜的锦袍,腰间挂着金鱼袋,走路时甲片叮当作响,与周围士兵的粗布甲胄格格不入。
赵虞候脸上还挂着假笑,目光在谢策和云岫之间转了一圈,语气里满是讥讽:“谢参军倒真是好兴致,大战在即,还不忘跟红颜知己‘切磋军务’。只是不知,这沙盘上的小旗子,能不能挡得住金贼的铁骑?”
谢策神色不变,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赵虞候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去查查西营的箭矢储备。昨日我让你清点的弩箭,现在还没报上来,若是战时缺了箭,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赵虞候碰了个软钉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原本就是来“监视”谢策的,见谢策不听他的,心里本就有气。现在看到沙盘上的布置,更是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谢参军这是学诸葛亮摆空城计呢?就凭几道壕沟、几架弩机,就想挡住金军的拐子马?要知道,去年的富平之战,十万大军都败了,你这几千人,又能撑多久?”
“富平之战败在分兵冒进,与兵力无关。”谢策拿起沙盘边的木勺,舀了一勺细沙,缓缓撒在壕沟模型上,“赵虞候若是忘了,不妨想想去年吴帅在青泥岭的战绩——那也是几千人,也是靠壕沟和弩机,挡住了金军的进攻。我这布置,比吴帅当时还多了暗垒,怎么就挡不住了?”
赵虞候一时语塞。他哪里懂什么战术,不过是想找茬罢了。
红着脸憋了半天,只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悻悻地走了。
云岫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不错啊,你如今怼人都这么不动声色了,以前你可是连跟人吵架都要脸红的。”
谢策拿起一面小红旗,插在暗垒的位置,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学以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