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区医疗组的人挨个给昏迷的人做检查，扫一下脸，确认身份，打营养针，费用直接从银行账户扣。没有存款的，先扣信用分，人不死账不烂。


    “这些人真幸运，五百块捡回一条命。”


    清除污染费用高，起步上万，上不封顶。相比较，仅仅只是营养不.良就太好治疗了。


    一名护士蹲在沈青身侧，撸开她的袖子，又被她拉下去。


    护士：“？”


    沈青装不下去了，睁开眼，“我不用，谢谢！”


    护士看她瘦得都脱了相。她这样的太少见了。自从污染物降临此界，人类居住地变得拥挤，没有足够的耕地，食物紧缺。后来人类研究出营养液。虽然普通人失去了口腹之欲的满足感，但每个人都是标准体重，不存在过胖或过瘦。即便两三天没吃，人体有消耗，也不会出现像沈青这样的状况。


    不像个人！


    跟个骷髅架子似的！


    护士：“医生！”


    医生走过来，推了推眼镜，“你最好做个全身检查。看样子，你是属于特殊体质，需要服用定制营养液。”


    营养液符合绝大多数人人体所需，也有很少的人，体质特殊，需要根据身体情况定制营养液。


    沈青：“我没钱。”


    医生：“……”看就知道了。他也就随口一说。又偏头看向护士，“给她打两针强效营养补充剂。”


    沈青：“多少钱？”


    医生：“一支一千。”


    沈青：“我没钱。”


    医生：“先记账，往后有钱了再还。”


    沈青：“一支口服的袋装原味营养液价格在十块和二十块之间。”


    医生没再管她，表情冷淡：“随你。”


    沈青转过身，看向拐角处的成才，“给他打你说的那种一千一支好的营养针。”她的身体她清楚，她若想恢复的好，必须食用正常的食物。营养液只起到填饱肚子的作用。浪费这个钱没必要。况且她之所以消耗的这么厉害是因为胖豆芽的缘故。它会自动帮助哨兵修复坍塌的精神图景。因为帮的是成才，她就没阻止。她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成才帮了大忙。


    光脑打开，钱不够，剩下的先欠着，挂在沈青账上。


    护士看向她的目光一言难尽。打完针后，到底还是没忍住，“他是你弟？你……伏地魔？”


    沈青戒备的摇了摇头。伏地魔是什么魔？看出我不是人类了？


    护士：“你小男朋友？”


    这下沈青听懂了。十分无语。


    护士当她默认了，伸出手在她瘦的都有些戳手的肩头拍了拍，“听姐一句劝，牺牲自己给男人花钱会变得不幸。”


    沈青：“？”


    又等了会，成才有了反应。


    沈青拍他，“成才！成才！”下口村只剩她俩了，她想问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走，她还要去找小野。


    成才十分虚弱，已经被梳理过的意识海平静安稳，让他整个人好梦的只想睡觉，“青……青……”他含含混混的喊她，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自觉醒哨兵天赋后，他就被污染了，后来的光怪陆离，他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中。看到熟悉人的面孔，让他感到心安又忍不住想落泪。


    沈青默了默，抬起手擦了擦他的眼睛。


    “我是想问你，你跟不跟我走？”


    成才又清醒了些，喉咙干的冒烟，最后只点了点头。


    沈青：“好。”


    成才支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沈青陪坐了会，肚子饿得难受，又拍醒成才，“成才！成才！”


    成才努力撑着眼皮子，“嗯？”


    沈青：“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在这等我。”


    成才：“嗯嗯。”


    **


    沈青问了卖营养液的地方，到了地方，拿了五支营养液。


    营业员：“五支原味营养液，250块，谢谢！”


    沈青：“这么贵！50一支？”


    营业员：“特殊时期，物价上涨，望理解，谢谢！”


    沈青：“我没钱，可以赊吗？”


    营业员白了她一眼：“不赊不欠，谢谢！”


    沈青：“可是刚才打营养针的护士说，可以先扣信用分。”


    营业员已经不耐烦了：“你也知道是护士说的。他们是官方组织，我这是小本生意。你要嫌贵，可以去打营养针啊！”


    “扫我的码。”一名小战士跑了过来，打开光脑付钱。


    营业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恭敬而客气。


    沈青回身好奇的盯着小战士看，十分不解。


    许是她的目光太灼人，小战士被盯得不自在，说：“是我们总长，呃……嗯，他刚好听见了，能帮就帮一把了。”别人的地盘他们不好插手，反正在他们六区，绝无可能趁乱涨价，反而在特殊时期，总长会开军需库房，□□价格，商户和供应商也都很配合。


    江敬仪站的很远，此刻也早就离开。只留了个高大的背影。


    沈青若有所思，点点头。


    她没立刻回去找成才，护士说了，每个人体质不同，吸收快慢不一，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沈青快速吃了两根营养液，嘴里又叼着一根，打开光脑，找出小野的照片，见到一个人，就问一声，“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很笨的方法，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


    江敬仪回到八区的指挥部，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吃食，殷士轩从来不吃营养液，后厨也参照他们殷总长的伙食水准给江敬仪准备了吃的。


    江敬仪没什么胃口，心事重重，他觉得海蓝有古怪，问是问不出来了，便派了个人悄悄跟着。


    一直以来，哨兵和向导的进化都是成对出现。


    他可以肯定的是S级向导就在八区。大范围的污染物净化只有S级向导能做得到。且八区的污染源不明原因消失，这都是佐证。


    必须将人尽快找到，是所有重要事件的优先级。


    很多人不知道，现在向导断层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这次战争，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污染物和人类的生死存亡上，而薇薇和他的想法一样，等战事一了，人类的最大矛盾反而是人类自己。任何事都怕失衡，当更多的哨兵觉醒，而向导成为稀有物，那才是人类真正灾难的来临。


    他心中烦闷，走出了营地，远远看到一个小孩正端着个光脑到处问人。


    她穿一身不合身的作训服，柴禾棍一般的身体空荡荡的，走几步停下歇歇，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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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有人不耐烦的拜拜手，有人冷漠着一张脸说不认识，也有人呵斥她，军事重地不许乱跑，还用枪托撞了她一下。小孩往边上让了让，没站稳，滚下土坡。


    江敬仪一愣，不自觉释放威压，那名士兵跪趴在地。江敬仪快速回神，收敛气息。那名士兵连滚带爬跑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江敬仪快速走过去，低头一看，小孩蜷缩着靠着土坑，瘦弱的肩头，小小一只。又见她从内侧口袋掏出一支营养液，咬住封口条。


    腮帮子莫名挨了一下，营养液掉落，又被左手接住。沈青倏忽转身仰头看去，目光很凶。


    江敬仪动作快过匮乏的语言，脚尖一踢，小土块就砸上了她，被她的目光刮到，怔了怔。


    “我刚看你已经吃了一支，”江敬仪干巴巴的解释，“你家大人没跟你说过，营养液吃多了会导致不可逆肥胖？”


    他天生自带威严，年轻的时候即便长相俊朗，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年岁大了，压迫感更重。虽然八区的民众都很敬重他，却无一人敢直视他，同他讲话。尤其小孩子，对他既爱又怕。


    江敬仪还从未体验过被小孩子这般瞪视，有些新奇。


    沈青皱了皱眉，有点嫌弃他多管闲事的意思。突然又想到这营养液是他叫人付的钱，火又消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江敬仪见她情绪全在脸上，态度变化明显，有些好奇，“丫头，你怎么不生气了？”


    沈青：“我知道你。”


    江敬仪：“哦？”这没什么好意外的，他这身份，经常在电视上露脸。


    沈青：“你是圣父。”


    江敬仪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顿时表情有些精彩。“圣父”是殷士轩骂他的话。


    沈青的黑眼珠子滴溜溜转到他身上，“但是我并不相信这世上有圣父，除非你请我吃饭，我好饿，饿的快死了。”


    江敬仪难得遇到不怕自己的小孩，感觉怪有意思的，“好，你来。”他朝她伸出手。


    沈青都准备将手给他了，又想到他是高等级哨兵，怕他察觉自己的异常，又缩回手，双手抓着土坑爬了上来。


    她弓起身子的时候，更像只猫儿了。


    一只挣扎求生的小野猫。


    跳上地面，沈青的手在衣裳擦了擦，说：“手脏。”


    二人站在一起，如果江敬仪是一棵参天大树，沈青就像个细弱的豆芽菜。


    江敬仪走在前头，沈青跟在他后头，也不怕他。


    江敬仪：“你叫什么？”


    沈青：“沈青，青面獠牙的青。”


    江敬仪：“青面獠牙可不是什么好词，你是青山绿水的青。”


    沈青：“可是……好吧，我暂时是青山绿水的青。”


    江敬仪：“父母给孩子取名，都有美好的期许。”


    沈青短促的笑了下，幽幽道：“可是，我的名字并不是我自己的。”


    江敬仪一愣。


    沈青：“有个小哥哥，他叫沈青，他说他的青是青面獠牙的青。”


    电光火石间，江敬仪还是听懂了，“你是孤儿？”


    沈青哈得笑了下，有些恶意的快活，“是啊！我的父母把我丢了，我没有名字，后来这个小哥哥死了，我就把他的名字捡来我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