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耗尽所有气力，昏倒在地。急坏了血藤，缠着她贴了贴。又弓起，仿佛发现猎物的蛇，嗖的一下，冲过去。


    只眨眼，实质的血藤化成虚影，没入大白鲨的精神海。


    胖豆芽也哒哒哒的跑了去，不一会被一道血色影子打出来，翻了个跟头，两朵白云一样的芽颤了颤，晕头转向的，缓了缓，又朝远处跑去，引得四散的小魂惘都追着它跑。


    跑的越远，凝实的白色软绵绵越透明，最后消散成星星点点的白，又出现在沈青右手心。


    它和血藤一样，都离不了沈青太远。


    随着异化的大白鲨渐渐恢复成人类的形态，血藤吸收完他精神海内最后一点魔气，退了出来，又缩回沈青体内。


    不一会，沈青睁了眼。


    魂惘之主的气息消失。不远处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沈青知道他还活着。


    异世界的生物通过时空裂隙来到此界，以此界生灵为食。她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血月下的魔气已不能为她所用，反而是此界的人类被污染后，形成了精纯魔气才能被她吸收用于修炼。从本质上来说，她和那些魔物没什么不同。硬要区分，大概就是她属于益虫，那些魔物是害虫。


    两界之争，与她无关。


    沈青起身，扶住少年的肩膀，将他掀翻过来。


    成才！


    用此界的话说，成才大概就属于那种万中无一的人，在污染物入侵时，觉醒了哨兵天赋。


    因为这份特殊，才能在魂惘寄生后，撑到现在。


    胖豆芽有滋养安抚精神体的作用，血藤又将他的污染值全部清零。他现在状态很稳定，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沈青将李兰的车开过来，再次尝试入侵他的精神海，掌控他的身体。有了胖豆芽的安抚，沉睡的大白鲨没有反抗，沈青控制着他爬上车。


    回归本体后，鼻腔一热，流了一把鼻血。


    她现在神魂力量虚弱，控制高等哨兵的身体对她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先前掌控他的身体战斗，是超常发挥了，反噬虽迟但到。


    车子开出下口村。


    又以血做符，将此地封印。血藤缠上她的手腕，很快，血止住。


    魂惘之主逃去污染区深处，它的子子孙孙就成了无头苍蝇。从外界看，污染区更不稳定了。探测仪很快给出了结论，污染值急速下降，从高危变成了中低危。


    作战局立刻召开会议，探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同时，第一军区，景家又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景家那位在血月降临时觉醒S级天赋的天才，竟以一己之力解决了代号为“岩浆”的污染源。


    污染区后撤六十里，暂时维持稳定。


    接连传来好消息，整个联邦都沸腾了，网络上很热闹，绝望的情绪被冲淡不少。


    八区作战局分析当前形势，认为人类的反击时机已来到，决定派出哨兵小队，分成几十支队伍，从不同方位，成地毯式，向污染区发起反攻。


    **


    沈青回来的路上，走的很慢，她不清楚胖豆芽是什么，但是又发现了它一大作用，它似乎特别招污染物喜欢。入乡随俗，她也管浸染了魔气的生灵或者死物叫污染物吧。


    藏在沈青体内，她的魔族气息掩盖了它的存在。一旦它长时间暴露在外就会被发觉。


    沈青没在下口村找到小野。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胖豆芽被放出去，吸引了附近的魂惘。没有寄生的魂惘最先赶来，血藤一鞭子下去，稀稀落落，像拍死无数蚊虫，这些东西拍死就拍死了，对沈青和血藤都没什么好处。


    直到寄生了人类的魂惘出现，捏死一只魂惘，就能获得一点魔气。


    过了三日，已彻底没救，没了呼吸心跳的躯壳，只等慢慢腐烂。


    饥饿的血藤像是在捡芝麻填肚子，来者不拒，却又吃得一身脾气。


    沈青表情不动，她誓必要杀死所有魂惘。


    随着行尸走肉的人类越聚越多，魂惘被不断的消灭，血藤吸收魔气，又传送给沈青，尸体越聚越多。若有不明真相者，一眼看去，十分可怖。


    沈青站在尸山前，神色冰冷。


    这些人，有的她见过，有过一面之缘，有的还说过话。


    嗯？


    沈青扭过头，精准锁定一人。眉头动了下，那人，还有救。


    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这人自动转身，朝灰雾外走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一直没看到小野，让她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以目前的情况看，就算是找到小野，没过三天的可能性很大。


    那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野为什么没和父母在一起？


    小野在哪？


    **


    太阳最烈时，哨兵和向导组成的小队全副武装后进入污染区，医疗后勤组也迅速就位，等待支援接应。前几日，污染值暴涨，除了被动防御，根本无法进入，更不用说搜救民众了。今日情况异变，污染值急速降低，他们在进入后，感觉尤其明显。


    “污染源不会自爆了吧？”有人没忍住说了话。


    “噗！”有人发笑。


    “污染源代号：噬魂。污染物特征：空脑症。受污染源控制，会发动集体攻击。爆发期污染测评超S级。传播方式：未知。人类受污染后，无人传人风险。目前污染区环境测评……B……C级？”


    “检测仪坏了？”


    向导也很紧张，“不知道，数值还在持续下降中。”


    “不对劲，咱们进来有一会了，怎么一个空脑症污染物都没看见？”


    “啊！”忽地，有人嗓门拔高一声尖叫，又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声音都变了调，“你们……你们看那！”


    灰雾中，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从浓雾中，走了出来。


    “僵……僵尸！”这人刚才还说没看见污染物。


    另一人暴躁了：“闭上你的臭嘴！”


    高等级的哨兵，已召唤出精神体，准备战斗。


    低等级的，拿出热武器。


    细密的汗不自觉渗透了后背。


    这一支小队自觉倒霉透顶了，之前就觉得污染值波动的很不对劲，原来是要引诱他们进来，再要他们命啊！


    “队长，我要是光荣了，抚恤金是按照十倍发放给我家人吗？”


    有人太过紧张，没控制住，扫了一梭子子弹打在地上。


    僵硬行走的“行尸走肉”停下脚步。


    “不要开枪！”队伍里唯一的向导忽然大声喊道，他手里端着探测仪，眉头紧皱。


    队长紧张询问：“怎么了？”


    向导迟疑道：“探测不到他们身上的污染值。”


    队长：“哈？”


    另一人肯定道：“机器坏了！”


    向导：“要不，抓一个过来，我用精神体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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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干脆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两边陷入僵持。


    “这次的污染扩张不同以往，听四区说，污染源有类人智慧。看他们整齐划一的往这边走，又突然停住，肯定是被污染源控制了。”


    “队长，怎么办？要不给他们一梭子子弹看看情况？”


    “不要轻举妄动！”队长粗略一算，对面少说有两三千人，这要是激得他们发了狂，谁也别想跑掉。


    “咦？通讯能打通！”有人偷摸着开始发送遗嘱，万万没想到居然发出去了。


    那边视讯打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发怔。


    “求救！”队长当机立断。


    通讯才发出去，身后一阵狂风扫来。


    小山般的白虎自所有人头顶飞跃而过，泰山压顶般的威压，所有人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藏在“行尸走肉”中的沈青当机立断，身子一歪，所有直立的人随着她精神控制的消失，纷纷软倒。一时间，倒了一大片。


    颇有些尸横遍野的壮观。


    队长懵了片刻，看清来人，又看向腕部的光脑，表情有些古怪，“江……江总长？”


    江敬仪自四区回六区，途径八区，因江亦扬同他联系，说殷士轩来了六区，他顺道在八区停留，也算是还了人情。


    只是眼前的情形，委实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江总长一到，这列小队安全感倍增，不等他寻问，已快速说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自他们发现异常到江总长到，前后也没过去多长时间。


    “海蓝？”


    海蓝是一位优雅的男性，三十多岁，超A.级向导。江敬仪帮了四区大忙。四区危机暂解。海蓝受命辅助江敬仪解决污染物。


    不等江总长多言，他已释放了精神体，试探着接触那些不知死活的“污染物”。


    藏在沈青右手的胖豆芽似被吸引，露了个头，被沈青摁了回去。


    海蓝：“咦？”同频的感觉转瞬即逝，仿佛是他的错觉。再要细细追寻，又什么痕迹都没了。不过当他的精神体扫过成才的时候，眉头不自觉扬起。


    江敬仪很敏锐，扫了他一眼。


    “这些人……都很干净。”海蓝低眉沉思片刻，“八区不得了，难道真的有人觉醒了超S级向导？”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作为五感敏锐的哨兵，任谁都听的清清楚楚。


    江敬仪克制住激动的情绪，“他在这些人中？”


    海蓝摇了摇头。


    江敬仪觉得奇怪，他肯定海蓝绝对隐瞒了什么。


    “先把这些人弄到污染区外，该治疗治疗。”


    **


    随着魂惘之主逃往污染区深处，余下的魂惘又全部被沈青一路引诱灭杀，一个不留。失去锚点，污染区自动后撤。那几千人尚未被全部运走，灰雾已退散的差不多了。


    江敬仪等人继续深入探查，不久后，发现了尸山。


    一行人沉默许久。


    江敬仪：“海蓝，你怎么看？”


    海蓝：“那位S级向导应是和污染源在此进行了激烈的战斗，能救的他都救了，不能救的也没办法了。”


    突如其来的一场灾难，整个联邦都损失惨重，死去的人口更是不计其数。像八区这样的还算好的，好歹还捞回了几千人。很多地方，甚至尸骨无存。


    “你在那些人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海蓝：“没有。我在思考S级向导的事，愣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