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上山？


    一来她冒出怕短视频这个念头是因为刷到了一个上山采蘑菇的视频，另一个则是因为她还挺享受冒险的过程的。


    曾经还没进入末世时她曾看到过好多喜欢做极限运动的人，比方说骑个自行车在一面靠山一面是悬崖，窄的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公分的山路上骑车，还有的从悬崖上跳到三四十米下面的水潭里去，很多很多类似的视频，那时候她只有一个评价，作死。


    但是后来她经历的事情多了又觉得有时候追求刺激是人的本能，只是不同人会选择不同的方式去释放这种本能。


    她就算再重活几辈子也不可能去做这种极限运动的，毕竟危险实在是太不可控了。


    但是她也想找一种危险在可控制范围内的活动，将未知风险转化为已知且可控的挑战。这种在边缘游走并成功掌控的感觉，能给她带来极大的愉悦。再说了，这种只要动手就一定有收获的满足感谁懂啊？


    不管收货多少，但她会是快乐的，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她没回答孔立新，只是带着他往外走去开车。


    孔立新暗暗叹了一口气，行吧，有危险也有限，小表妹是体育生，身体素质不比他们这些天天种地的老农差，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是先带她去看看吧！


    集市不算太偏，在长石镇旁边的一个废弃的学校里面。


    “这边以前有个中学，但是后来教学质量不好，学生渐渐不往这边送，基本都去县里读书了，学校没啥生源上面就取缔了。这学校又不新，人家也不稀罕这房子，所以就闲置下来。山上到这边有条路下来还挺方便的，所以就干脆设在了这边。”


    上面也知道这个集市的存在，但这种民间自发组织的上面就让他们自己去搞了。至于房子反正放着也是白放着，让他们用呗！


    袁栎把车停在一旁，下车扫了一眼，发现这边还是电动车和摩托车多一点，四个轮子的就自己一个，“我回头也搞个摩托车骑骑。”


    孔立新点头，“你去问问文翔，看咋考驾照，那小子有摩托车知道咋搞。”


    两人各自拿出来一个背篓背上，往集市里走去。


    两人一进老学校的院子就见数百个摊位沿着老林场的空地排开，各式山货药材铺陈在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还有些摊主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一看便是常年在深山老林中行走的跑山人。


    袁栎一下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山货，一堆堆晾干的蘑菇像小山似的垒着，各种颜色的根茎药材散发出特有的香气，还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野果、树皮和昆虫。跟在干货店里买东西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哥，我能拍个视频吗？”袁栎拉了拉孔立新的袖子，孔立新笑道，“那怎么不行呢？又没啥见不得人的。”


    “你跟着我就行，咱们慢慢逛”，想到袁白榆那里他又道，“星星那边要是来不及你就跟文翔说，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去接接孩子也挺好。接到他店里去”，怕袁栎多想他又赶紧道，“他那网咖不乱，里面也有vip包间，干净又不吵，他自己也有办公室，里面还有床，星星也能睡个午觉。”


    袁栎点了点头，她没啥不放心的，袁文翔不是不靠谱的人，这人看着年轻，实际上什么事情都心里有数。


    袁栎掏出手机来开始拍摄，目光也不停打量着四周的摊位。她确实是只听说过这种集市，却从来没来国，很是稀罕。


    第一个摊位前围了不少人，袁栎挤进去一看，只见一块蓝色绒布上整齐摆放着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它们通体呈暗红色，叶片肥厚，根部粗壮如人参，却又有着细微的须根向四周伸展。


    “这是红景天，瞧瞧这年份”，摊主是位满脸皱纹的老人，他伸出巴掌比划给对方，又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拨开根须，“你看这纹理，山里挖的，不是种植的。”


    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拿起一株仔细端详：“什么价？”


    “八千一株，不还价。”老人语气坚定，“去年一株还没这个品相好的都卖了六千。”


    中年男子摇摇头，“太贵了，六千的话我要。”


    “您去别处转转再回来，”老人笑道，“这么好的货，不愁卖的。”


    袁栎伸着脖子看那几株红景天，这种植物一般生长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山地带，有抗疲劳、抗缺氧的功效，年份越久价值越高。


    但这几株？


    孔立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老刘是这一带有名的跑山人，这人喜欢卖好东西，他也有好东西，但不是你什么时候来找他都能买到好东西的，毕竟有时候想买好货也得有好眼神啊！


    孔立新忍不住笑着摇头，“老刘你可真是！”


    老刘哼了一声，“我说的有问题吗？品相不好吗？不是野生的吗？”


    袁栎把镜头对准的是红景天，可没有对准人，所以他也没说什么。


    她突然道，“老爷子刚不是跟对方比划了个50年吗？但我看您摊位上这些大多还是十年往上的吧？”


    种植的红景天一克也就几毛钱到几块钱不等，十年以下的大概是一克十来块钱的样子，十年以上的这价格很多就没办法估量了，有百来块钱一克，也有几百块钱一克，年份越高价格越高。


    而五十年以上就更是天价了！


    老刘这下认真看了袁栎一眼，突然跟孔立新道，“你这妹子好眼光”，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盒子递给她，“瞧瞧。”


    袁栎接过打开一看呼吸便重了些，半晌小心盖上盖子递给对方，“老爷子您收好”，她其实想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好好收着，还带着到处乱跑！


    她能感觉到，这玩意儿肯定有五十年！


    那这么一株估摸着能卖个小几十万了！


    别觉得好像就是一辆车的钱，但车好偷还是这玩意儿好偷？


    老刘把东西放到包里，神情并没有那么郑重，“你待得时间就了就知道，这摊位上的老板哪个没几株压箱底的货？”而且中药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有的人觉得年份越久，里面的有用的物质就会越丰富越多，药效就越好。


    但也有人觉得没必要盲目追求年份，所以这种东西值不值钱也得看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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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买。


    两人告别了老刘又往前走去，“这些个年龄大一些的跑山人，基本都是在山里待了十来二十年，三十来年的也有，他们见过的世面多，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家里的宝贝那就更不用说了！”


    山里普通山货可能不会因为几个人进山的采集而减少，但是那些上了年份的东西向来是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难找的。


    他们继续向前走，各种山货琳琅满目。袁栎看到有摊主在卖一种黑色的块状物，表皮粗糙，看上去毫不起眼，标价却高得惊人。


    “这是什么？”她问孔立新。


    “黑松露”，孔立新解释道，“这一带松栎混交林里长这个，价格不低，但是跟国外的价格还是没法儿比。”


    袁栎没见过这种生的黑松露，见状拿起看了看，是真的其貌不扬，但这玩意儿国外卖得是真贵。


    “咱们这儿的是什么价？”


    “看品质啊”，看摊位的是位年轻小胖子，他也没站起来，百无聊赖地看着袁栎，“你手上拿的那种算是普通货色，批发价也就两三百一公斤，零售的话得四百左右”，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旁边看，“大一圈的那种是中等品质的，零售价能到1000块一公斤了！”


    袁栎目光又落在一旁单独放的一个盒子里，“这是特级？”


    “对啊，单颗能到50克就算特级了，零售价能到2000一公斤，还有单颗卖得呢！”


    “至于国外的话，他们黑松露的价格是咱们是十来倍，你大概算算吧！”


    “放假回来了？”看样子这又是孔立新认识的，对方朝孔立新扯了扯嘴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们期末考的早，考完也就回来了，”就来帮他爸看摊位！


    两人又寒暄几句，孔立新带着她接着往前走。


    转过一个弯，一阵奇异的香气飘来。袁栎循着香味找到一个摊位，上面摆着几段棕黄色的木头。摊主是位中年妇女，见她感兴趣，便拿起一小片递给她：“闻闻，沉香木，山里老树上取的。”


    袁栎接过木片，一股清甜浓郁的香气沁入心脾，令人心神宁静。


    “这怎么卖？”她问道。


    “一千五一克。”妇女说着指了指旁边一段较大的沉香木，“这段有三百多克，是从一棵百年老树上取的，你看这油脂线，多丰富。”


    袁栎咋舌，轻轻将木片放回原处，算了吧，她就是个俗人，玩不懂香料，更玩不懂这么贵的香料。


    两人往前走，袁栎忍不住问，“表哥你咋还说跑山赚的都是辛苦钱或者不赚钱啊？”目前转的这三个摊位上，哪个不值钱？都很赚啊！


    孔立新叹气，他回头指着那一截沉香木，“你觉得那玩意儿我能认得出来是沉香木？除非我刚好贴到上面去闻到味道了。”


    没人带着教过或者是有专业的知识，他也只能弄一些普通玩意儿罢了，能赚多少钱？


    “但你要是见多识广啥都认识，那跑山虽然辛苦但收入肯定可观”，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就算不回馈大山也至少别伤害它，或者说别过度伤害，要心怀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