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新深吸一口气，趁着这股劲儿还在干脆一口气全说了，“我不是说不让你做什么，纯粹的不索取确实对大山最好，对大山里的小动物们最好，但是我们是人”，孔立新叹了口气，“我就算跟你说这些话，我也没办法完完全全站在大山的角度去说让任何人都别进山，别采集，别破坏了。”


    别看刚才这几个摊位上一个个上来就成百上千还有几万几十万的，但大多数人还是忙活几天也就几百块钱，这钱可能是孩子的学费、衣服、午饭或者牛奶，反正能让家里生活更好一点。而等天气冷了没办法进山后这收入更是断了，谁能说得出口让他们不要进山不要采集了？


    孔立新觉得自己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他跑山也不是为了破坏环境，只是为了让自己亲人能过得更好一些。他不会去破坏环境、伤害小动物，也不会竭泽而渔，他不觉得自己做得有错。


    袁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我只是拍拍视频，又不是去山上做破坏的，就算采集，我也会取老留壮、取之有度的！”


    至于不乱丢垃圾什么的，那不是必须的？


    她无论主观客观上都不想伤害这座大山，她比谁都爱鲜活无比充满生机的这个世界。


    集市越往里走，药材越多。袁栎认出了灵芝、天麻、五味子等名贵药材，还有许多她完全不认识的。一个摊位上的某种根茎状物引起了她的注意，它们外形似姜，却呈现出罕见的深紫色。


    “这是山姜黄，很少见的品种。”摊主见袁栎驻足，主动介绍道，“活血化瘀的功效比普通姜黄好十倍。这一批是去年在鹰嘴崖那边发现的，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


    “多少钱？”袁栎问道。


    “三百一两”，摊主说，“要是批发能便宜点。”


    袁栎忍不住看了孔立新一眼，这种收入，如果每天都能捡到二两山姜黄，那一个月就得小两万了，谁能不心动？


    孔立新也无奈，“没有那么赚钱的！”


    真正能赚钱的人都是老手了，还有不少是做了个记号，十来二十年后挖出来，反正真没这么容易啊！


    他没有骗人啊！


    袁栎没打算买，他们继续往前走，忽然前面一阵骚动。许多人围着一个摊位，议论纷纷，两人也凑过去看热闹。


    只见那个摊位上只摆着一样东西，一株巨大的人形何首乌。它足有半米长，形态酷似人形，头、身、四肢分明，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颜色是深褐色中透着紫红。


    “这得多少年啊？”有人惊叹道。


    摊主是位精瘦的老者，目光炯炯有神：“我爷爷那辈就见过这株何首乌，我们守了它三代人，今年才决定采出来。少说也有两百年了。”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几位看似是药材商的男子立刻围上前，仔细查看这罕见的药材。


    “开个价吧，老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说道。


    老者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有人猜测。


    老者摇摇头，他翻了翻手，“一百万。”


    人群发出惊呼声，袁栎就听到孔立新倒吸一口凉气，她叹气，估计之后一段时间肯定会有跑山热。


    “这老李头是出了名的跑山王，据说他知道咱们这山里所有珍贵药材的位置，要都挖出来”，他咽了下口水。


    老天爷，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这几个主儿都出来了？还说带着袁栎长见识，自己这见识也没少长啊！


    那几位药材商显然识货，开始认真与老李头讨价还价。几人拿着何首乌进了后面的废弃教室，众人虽好奇，但也注意分寸没人跟上去的。


    “这成交价格低的自然无所谓，价格高的那就得私下谈，免得让人眼红”，孔立新解释。


    袁栎回头看了看大山，轻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些头脑发热的家伙们不要因为一时的兴致害了这座山吧！


    他们继续逛着，袁栎对每个摊位都充满了好奇。她看到有卖野生蜂蜜的，那蜂蜜呈深琥珀色，摊主正用木勺舀起一勺，蜜如丝线般连绵不断。


    “这是悬崖蜜，”摊主介绍道，“采自百米高的悬崖上，蜜蜂是野生的黑蜂，蜜里带有灵芝花粉，五百一公斤。”


    袁栎尝了一小勺，蜜香浓郁中带着一丝药香，甜而不腻。她当即买了两公斤，打算回去给几个长辈分分，剩下自己留着慢慢喝。


    孔立新又带着她往另一边走，这边好像主要是山珍。“分开也方便有购买倾向的顾客去买。”


    原主老家这边算是物产非常丰富了，山珍种类也不少，袁栎大概看了几眼了解了下价格后也买了几种比较平价的便没有再看了。


    她是很喜欢是各类蘑菇的，除了有毒的那些她没有专门去吃过之外，普通各类蘑菇但凡是遇到了她都会尝尝。


    正是因为喜欢，而且口味很包容，所以她没有说是一定要吃某一种，她每种都还挺喜欢的，遇到了就买，太贵了就买平价的，反正都很好吃。


    孔立新带着她又去了另一边，这边有好多石头，逛的人不算多，也就小猫两三只。


    “现在好多人喜欢什么奇石，他们跑山的时候遇到那种奇形怪状的有时候只要不是太费事儿也会带回来”，孔立新指着几个他实在是欣赏不了的石头解释。


    袁栎点了点头，她文化水平一般，也不太能欣赏得了。


    两人逛到一个摊位的时候，她看着石头皮下面透出的那抹绿色有点惊讶，“那是？”


    孔立新凑过去看了看，“松石，也叫绿松石”，他摸了摸脑袋，“好像前几年没咋见到，这两年倒经常有跑山人捡到松石带下来，估计是河水冲的吧，你要买吗？这玩意儿不贵。”


    老板也点头，“就卖着玩玩儿。”


    这也算是赌石的一种了，不过绿松石的价格一般跟翡翠那是比不了的，所以原石的价格也不高。


    “老板这怎么卖的？”


    老板眼珠子一转便道，“我这石头差不多500克，就给你2万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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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袁栎还没说话孔立新就跳了起来，“你疯了是吧？”


    “还两万块？你怎么不说两百万？就一破石头，你真以为能碰到二傻子买了是吧？你看看那颜色，虽然有绿色但是颜色发白，还有矿斑，铁线那么明显，质地还那么疏松，这玩意儿就算里面有松石那也就是低端料子，半公斤的料子能给你800块都了不得了，你还2万？你当谁冤大头呢？你睁开眼睛看看，老子在这集市上混了这么多年，骗到老子头上了是吧？”


    孔立新今天过来是陪着妹妹逛街长见识的，所以虽说不至于穿得光鲜亮丽，但也是整洁干净的，袁栎就更是了，她看上去就不像是本地人。


    今天她穿了件黑色修身短袖，外面套了个牛仔马甲，下面是一条修身牛仔裤配高帮的帆布鞋，很简单的一套衣服，但是看着就不像是本地人。也不是说本地人就土或者怎么样，就是一种感觉，孔立新也说不清楚。


    这不，这瘪犊子就想着欺负外乡人了！


    老板仔细瞧了瞧孔立新，好像还真挺眼熟的啊！


    他尴尬一笑赶忙道，“嗐，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那哥你看多少你要？”


    孔立新看了袁栎一眼，见她确实蛮感兴趣的便道，“500吧！”


    袁栎挑眉，这砍得还怪狠的！


    但老板一拍桌子，“成交！”


    两人对视一眼，给高了！


    行吧，要都要了，就这样吧，袁栎扫码付钱，孔立新把石头放在自己背篓里背着。


    两人继续往前走，孔立新越想越生气，声音闷闷的，“这石头我估计喊300他都能卖！”


    袁栎失笑，“总不能找他去吧？”喊价都喊了，又反悔，这种事情是肯定不能做的。


    孔立新叹气，那确实，不能这样干。


    “不亏的，我到时候专门出一期视频”，袁栎开始贷款拍视频了，“把这石头的整个切割过程包括制作饰品的过程都拍出来，只要有人看，这就不算亏的。”


    孔立新叹气，行吧，花都花出去了。


    倒是袁栎有点好奇问道，“山里绿松石特别多吗？不会有绿松石的矿吧？”


    孔立新想了想摇头，“我不太清楚，但好像没听说过”。有矿的话，只要开采就得要招人，本地人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的。


    但他确实一无所知。


    “估计是哪里冲下来的吧？”孔立新不以为意道。


    袁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她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绿松石的形成需要三种关键元素，铜、铝、磷，如果只是一块儿半块儿也就罢了，但是如果绿松石出现的数量多，那山上是不是有绿松石矿？


    富含铜的热液或地下水，去淋滤或蚀变富含铝和磷的母岩，在适当的物理化学条件下沉淀生成绿松石。如果有绿松石矿，那上面会不会还有铜矿？


    袁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大山缓缓收回视线，不管有没有，这都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