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彻底蔫了，阎埠贵的好日子却才刚刚开始。


    李大成那一晚的“表扬”，就像是给他发了一块免死金牌。他那个“泔水创收”的买卖，算是得到了官方认证，可以正大光明地干了。


    他胆子更大了。


    他不再满足于红星小学这一亩三分地。他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他托了关系，找到了附近一所中学的后勤主任。


    那主任，是他以前的一个学生。


    他提着两瓶酒，一斤白糖，上了门。


    “老师，您怎么来了！”那学生见到他，又惊又喜。


    阎埠贵现在，已经不屑于跟人谈什么师生情谊了。他开门见山，直接谈买卖。


    “小王啊，你们学校食堂的泔水，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倒了呗。”


    “倒了？”阎埠贵一拍大腿，满脸的痛心疾首，“糊涂啊！浪费啊！这都是钱啊！”


    他把他在红星小学那套“变废为宝”的理论，添油加醋地，跟小王说了一遍。


    最后，他提出了一个合作方案。


    他，来负责处理他们学校的泔水。


    挣了钱，他和小王，三七分账。小王三，他七。


    小王听得，眼睛都直了。


    还有这种好事？


    他什么都不用干，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月，就能白得一份外快？


    “老师，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阎埠贵把胸脯拍得“梆梆”响，“这是为学校创收！是响应国家号召，节约资源！再说了，这事儿，我们红星小学的校长，是点了头的。李……有大领导，也是支持的！”


    他把李大成的名头，藏在了“大领导”三个字里。


    那学生一听，再无怀疑，当场就拍板同意了。


    拿下一所中学，阎埠贵的“泔水帝国”，版图扩大了一倍。


    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他把他的两个儿子，阎解成和阎解放，都给发动了起来。


    “你们俩，别嫌这活儿脏。我跟你们说，这里面的油水，比你们在厂里挣那点死工资，多多了！”


    阎解成兄弟俩，一开始还拉不下脸。


    可当阎埠贵把一沓厚厚的毛票，摔在他们面前时，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瞬间就喂了狗。


    于是，每天清晨和傍晚，四合院里就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阎家父子三人，一人一辆三轮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又浩浩荡荡地满载而归。


    那三辆车上，都拉着几个散发着酸臭味的大桶。


    院里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但他们看阎家人的眼神，已经从鄙夷，变成了赤裸裸的羡慕和嫉妒。


    因为谁都知道，那桶里拉的，不是泔水。


    是钱。


    是肉。


    是这个年代，最让人眼红的东西。


    阎埠贵，也彻底完成了从“阎老师”到“阎老板”的蜕变。


    他甚至给自己，印了名片。


    虽然只是用萝卜刻了个章，印在小纸片上，但上面那几个字，却霸气十足。


    “京城清洁回收公司 总经理 阎埠贵”


    他现在出去谈生意，都发这个。


    人家一看，哟，公司的总经理？立马就高看他一眼。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从一所小学，一所中学，发展到了三所大学，两个机关食堂。


    他的“下线”，也从一个老农，发展成了一个由十几户农民组成的“运输队”。


    他甚至，还在郊区，租了一个废弃的院子，当成了自己的“分拣中心”和“仓库”。


    他俨然，已经成了这京城灰色地带里，一个不折不扣的“泔水大王”。


    钱，像潮水一样，涌进了他的口袋。


    他家，成了院里，除了李大成家之外，最富裕的一户。


    他给三大妈买了新衣服，给儿子们一人买了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他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呢料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嘴里叼着过滤嘴香烟。


    他再见到许大茂，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个被打断了腿的狗，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阎埠贵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他甚至开始觉得，李顾问，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自己现在，有钱，有人，有自己的“事业”。


    就算没有李顾问，他阎埠贵，也能活得很好。


    这个念头，就像一根毒草，在他心里，悄悄地，生了根。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他所有的“成就”，都在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


    这天，李大成正在书房看文件。


    林婉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大成，你看。”她把报纸递了过去。


    报纸的中缝，有一则小小的表扬信。


    写信的，是红星小学的校长。


    信里，热情洋溢地，表扬了他们学校新上任的后勤处主任阎埠贵同志。


    说他，思想解放，勇于创新，积极为学校创收，解决了后勤老大难的问题，是新时代教育工作者的楷模。


    李大成看着那篇报道，笑了。


    “这老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他最近在院里，可是威风得很呢。”林婉清也忍不住笑道，“我听人说，他都印上名片了，叫什么‘京城清洁回收公司 总经理’。”


    “哦？”李大成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是啊，院里的人，现在都叫他‘阎老板’，没人叫他三大爷了。”


    李大成放下报纸，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他看着前院，阎埠贵家那崭新的门窗，和院里停着的三辆自行车。


    他沉默了很久。


    林婉清不知道丈夫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扰。


    过了许久，李大成才缓缓开口。


    “这棋子，养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林婉清，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是时候，动一动了。”


    他转过身，对林婉清说道。


    “婉清，你去，把阎埠贵给我叫来。”


    “就说，我请他，喝茶。”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紧。


    她知道，阎埠贵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


    或许，是他的“大用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