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成了“泔水主任”之后，整个人都蔫了。


    他现在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拎着两个大铁桶，穿梭在学校食堂和后厨，跟那些大师傅为了半勺剩饭、几片菜叶子争得面红耳赤。


    然后，再蹬着一辆破三轮，把那一桶桶酸臭的泔水，拉到郊区的养猪场去卖。


    他那身教书先生的体面，算是彻底被剥干净了，扔在泔水桶里，跟着馊饭剩菜一起发酵，散发着一股子让人作呕的酸腐气。


    他再也不敢在院里背着手踱步，再也不敢跟人讲什么“之乎者也”。见了谁，都恨不得把头缩进领子里。


    整个四合院，随着刘海中和阎埠贵的倒台，彻底迎来了“李大成时代”。


    不，比那更彻底。


    现在是“许大茂时代”。


    许大茂现在是院里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


    李大成这尊真神，平日里深居简出，不理俗事。


    那许大茂，就成了替真神在人间行走的“活神仙”。


    他现在看谁不顺眼，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只要他把嘴一撇，第二天，那人保管在厂里被穿小鞋。


    要么是被调去干最脏最累的活，要么就是这个月的奖金不翼而飞。


    几次下来，院里的人都学精了。见了许大茂，比见了亲爹还亲。


    一口一个“许干事”，叫得那叫一个甜。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法儿地往他家送。


    许大茂家的门槛，快被踏平了。


    而李大成家门口，反倒是清净了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他们这种凡夫俗子，够不着真神。


    想求神拜佛，得先拜对了庙门，找到了管事的“庙祝”。


    许大茂，就是那个庙祝。


    这种变化，李大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需要自己出面去跟这些蝼蚁纠缠。


    他需要一条狗，一条足够凶，也足够聪明的狗，替他去咬人，替他去维护他想要的秩序。


    许大茂，就是那条好狗。


    这天是周末，李大成心情不错。


    盘古基地的项目，最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上面已经准备给他记功了。


    他决定，在家里办个家宴。


    一来，是庆祝一下。


    二来，也是时候，给院里这帮人，重新立立规矩了。


    他让林婉清去买了些好菜，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然后，他让许大茂去请客。


    “大茂，去，把院里的人，都叫上。”


    “都叫上？”许大茂愣了一下，“李哥，刘海中和阎埠贵那两家，也叫？”


    “叫。”李大成擦了擦手，“一个都不能少。”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李哥这是要摆“鸿门宴”了。


    他不敢怠慢，赶紧一家一家地去通知。


    听说李顾问家请客吃饭，院里的人，是一个比一个激动，又一个比一个害怕。


    激动的是，能跟李顾问坐一张桌子吃饭，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说出去都能吹一年！


    害怕的是，这饭，能是好吃的吗？刘海中和阎埠贵的下场还摆在那儿呢。


    这顿饭，吃不好，可能就得跟着去南山作伴了。


    但谁也不敢不去。


    天黑的时候，李大成家的小院里，摆上了两张大圆桌。


    桌上，是油汪汪的红烧肉，金灿灿的炸小黄鱼，还有炖得烂糊的整鸡，香气飘满了整个四合院。


    院里的人，除了还在牢里的，还在养猪的，基本上都到齐了。


    刘海中和他媳妇，阎埠贵和他媳妇，都来了。


    刘海中瘦了一大圈，人也黑了，身上那股子官威，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破烂堆里沤出来的霉味儿。


    阎埠贵更惨，他身上那股子泔水味，隔着三米远都能闻到。


    他俩被安排在了最末的位子，头都不敢抬，就跟两只等着挨揍的鹌鹑一样。


    秦淮茹也来了。


    她被安排在了女眷那一桌，坐在林婉清旁边。


    她看着满桌子的好菜，看着言笑晏晏的林婉清，再看看自己，只觉得心如刀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大成站了起来。


    他端着酒杯，环视了一圈。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屏住呼吸，等着他开口。


    “各位街坊邻居，”李大成脸上带着笑，语气很和善，“今天请大家来，没别的事，就是大家一个院里住了这么久，一起热闹热闹。”


    “以前呢，院里有些不愉快。易中海，聋老太，他们做了些糊涂事，犯了法，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他这话一出口，刘海中和阎埠贵的肩膀，都松了一下。


    这是……要翻篇了？


    “咱们这个院，是先进文明大院。以后，还是要讲团结，讲和睦。”李大成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团结，不是无原则的团结。和睦，也不是和稀泥。”


    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刘海中和阎埠贵的身上。


    那两个刚松了口气的鹌鹑，瞬间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喜欢背后搞小动作，喜欢拉帮结派，喜欢当院里的‘官’。”


    “我这人，不喜欢当官。但是，”李大成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威风。”


    “刘海中。”他直接点了名。


    “哎！在！”刘海中“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腿肚子直哆嗦。


    “南山那边，工作还习惯吗？”李大成问。


    “习……习惯！习惯！”刘海中拼命点头，“感谢李顾问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我现在觉得，这收破烂的工作，特别有意义！能为国家节约资源，是光荣的！”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想吐。


    “嗯，觉悟很高嘛。”李大成点了点头，“那就好好干。干好了，厂里不会亏待你。”


    “是！是！我一定好好干！”


    “坐下吧。”


    刘海中如蒙大赦，一屁股坐了下去，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李大成的目光，又转向了阎埠贵。


    “三大爷。”


    “哎！李顾问！”阎埠貴也赶紧站了起来。


    “学校的泔水，好不好收啊？”


    阎埠贵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


    “好……好收……”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现在觉得，这劳动，最光荣。每天看着那些泔水变成钱，我这心里，就……就踏实。”


    “那就好。”李大成笑了笑，“你不是最会算账吗？以后，你就帮院里算算账。”


    “啊？”阎埠贵愣住了。


    “从下个月起，咱们院里，收水电费，收卫生费，这些杂事，就都交给你了。”李大成说道，“你算明白了，每家每户，一分钱都不能差。算不明白……”


    他没往下说，但那意思，谁都懂。


    阎埠贵心里，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李大成这是给了他一个“官”当。虽然是个收水电费的，但好歹，也是个管事的。以后在院里，又能挺起腰杆了。


    悲的是，这差事，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收钱，哪有不被人骂的？以后院里谁家要是少交了一分钱，他这账算不明白，李顾问那儿，他可交不了差。


    这是给了他一根绳子，让他自己套脖子上了。是松是紧，全看李大成的心情。


    “谢谢！谢谢李顾问信任！”阎埠贵哪敢不答应，赶紧点头哈腰地应了下来。


    李大成处理完这两人，目光，才落到了许大茂身上。


    “大茂。”


    “哎！李哥！”许大茂赶紧站了起来，腰弯成了九十度。


    “以后，院里的大小事务，你就多操点心。”李大成淡淡地说道，“谁家有困难了，你帮着解决一下。谁家要是不守规矩了，你也替我，管教管教。”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


    李大成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许大茂“授权”！


    从今天起，许大茂，就是这个四合院名正言顺的“大爷”！


    “是！李哥！您就瞧好吧！”许大茂激动得脸都红了，“我保证，把咱们院，给您管得铁桶一样！谁敢跟您作对，我第一个不饶他！”


    李大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端起酒杯。


    “来，大家满饮此杯。”


    “这杯酒，敬过去，也敬未来。”


    “希望以后，咱们院，再也别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了。”


    所有人都赶紧站起来，高高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得每个人，都食不知味。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从今天起，这四合院的天，姓李了。


    而许大茂，就是那天底下，最威风的那条，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