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


    李大成吐出这三个字，眼神里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意外。


    自从易中海被送进去吃牢饭，一大妈就像院里的一道影子，彻底失去了存在感。


    她每天出门，都像是耗子见了猫，贴着墙根溜，恨不得把头缩进领子里。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女人的天，塌了。


    胆，也破了。


    没想到，她居然还敢主动去找聋老太。


    “你看清楚了？”李大成声线平稳，听不出情绪。


    “千真万确！”许大茂几乎要指天发誓，“我亲眼看她跟做贼似的，溜进那老虔婆的屋里，俩人猫在里面，说了足足半个多钟头！”


    “李哥，东西我都录下来了！”


    他双手捧上那台录音机，动作虔诚得像是在进献传国玉玺。


    李大成接过来，按下了播放键。


    “刺啦——”一阵电流杂音后，一个女人压抑的哭求声流了出来。


    是一大妈。


    “老姐姐……您发发慈悲，给我们家老易想想办法吧！”


    “十年啊！整整十年！等他出来，这辈子……这辈子就都完了！”


    “我知道您老人家路子广，跟杨厂长都说得上话。您能不能……能不能去求求情，让领导高抬贵手，放老易一马？”


    “只要能让他少蹲几年，我……我给您当牛做马，做一辈子都行！”


    紧接着，一个苍老、缓慢，如同枯木摩擦般的声音响起。


    是聋老太。


    “弟妹，先别哭。”


    “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事儿，求谁都没用。”


    “你真以为，把老易送进去的是杨厂长？”


    “我老婆子跟你说句实话，杨厂长见了他，都得矮半头。”


    “真正要整死老易的，是后院那个姓李的小畜生！”


    “只要他不点头，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男人。”


    录音里，一大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绝望的抽噎。


    “那……那可怎么办啊？真要看着他……在里头把牢底坐穿？”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聋老太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陡然压低。


    “就是，这个法子，有点伤体面。”


    “什么办法？！”一大妈的声音瞬间拔高，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老姐姐您快说！只要能救老易，我……我什么脸都不要了！”


    “好。”


    聋老太似乎笑了一下。


    “弟妹，我问你，你跟老易成婚这么多年，肚子一直没动静，你就没往别处想过？”


    “我……我能想什么？”一大妈的声音透着心虚。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聋老太的语气变得尖刻，“我这双眼，什么没见过？”


    “你们家老易，那活儿，是不是根本就不行？”


    录音里，是一段漫长的死寂。


    许久，才传来一大妈细如蚊蚋，却又重如千钧的一个字。


    “……是。”


    “这就对了。”


    聋老太的声音里，透出一种阴谋得逞的兴奋。


    “老易不行，可你行啊。”


    “你今年才四十出头，身子骨养得好，再生个娃，一点问题没有。”


    “你设想一下，如果你怀上了。”


    “而且，怀的还是他李大成的种……”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即便只是通过录音机，也让一旁的许大茂浑身一抖。


    “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挺着肚子去找他。”


    “告诉他，这是他的骨肉，让他负责。”


    “他李大成是什么人？国家干部，市里的红人！这种人，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


    “他敢不认账，你就去他单位闹，去妇联告！把事情捅破天！”


    “我倒要看看，他这张脸皮，还往哪儿搁！”


    “只要他怕了，这事儿，不就成了？”


    “你再开口，让他去把老易从牢里弄出来。为了保住他的乌纱帽，他敢不答应？”


    录音播放到这里，李大成的脸，已经平静得如同一片冰封的湖面。


    唯有那双眼眸深处，风暴正在凝聚，酝酿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寒意。


    他想过这老东西会使坏。


    却没想到，她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简单的泼脏水。


    这是要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孽种”，编织一张巨网，把自己和整个家庭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一招“借腹生子，鱼死网破”。


    这老虔婆，果然是从吃人的地方爬出来的。


    这手段，比易中海那套伪善，毒辣了百倍。


    录音里，一大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惊骇与恐惧。


    “老姐姐！这……这万万使不得啊！这跟窑姐儿有什么区别！我……我这张老脸，丢不起啊！”


    “丢不起？”


    聋老太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像一根钢针。


    “那就让你男人，在牢里把铁窗看穿！”


    “弟妹，我最后点你一句。”


    “这世上，能救老易的，只有你这个当媳妇的。”


    “是守着你那点破脸皮当一辈子寡妇，还是让你男人出来，你自己选。”


    录音，到此结束。


    李大成按下停止键。


    他将录音机递还给许大茂。


    许大茂哆哆嗦嗦地接过，嘴唇发白，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李……李哥……”他牙齿都在打颤，“这……这老东西疯了！她这是要让一大妈给您设局，玩仙人跳啊！”


    “我知道。”


    李大成的声音很轻，很平淡。


    可就是这份平淡，让许大茂感觉自己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刀。


    “李哥，那……那现在怎么办？要不，直接把这玩意儿交给派出所，让公安把她们都抓了！”


    “不。”


    李大成摇了摇头。


    他看向窗外后院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


    “她不是喜欢唱戏吗？”


    “那咱们，就搭个更大的台子，请更多的观众，陪她好好唱一出。”


    “我要让她，在自己觉得最高光，最得意的时候……”


    李大成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从戏台上，亲手把自己推下来。”


    “摔个，永世不得翻身。”


    许大茂听着，感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


    他明白了。


    一场比对付易中海、傻柱、秦淮茹加起来，还要狠，还要绝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而他许大茂，将是这场好戏的，第一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