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追林婉柔这事儿，没过两天就成了四合院的新风向。


    热度甚至盖过了李顾问请客吃饭。


    每天，只要傻柱的身影一晃进中院，家家户户的耳朵就跟雷达一样竖了起来。


    “瞧，又提着东西去后院了。”


    “今儿是俩西红柿，看着还水灵。”


    “昨天仨鸡蛋，前天一把韭菜，这傻柱是真下血本了。”


    “下血本有屁用？你见人家林姑娘正眼瞧过他吗？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院里的风言风语，一句比一句难听。


    傻柱却像聋了一样，充耳不闻。


    他彻底陷进了聋老太为他描绘的宏伟蓝图里，坚信自己是在效仿古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觉得，林婉柔那座冰山，迟早要被他这团火给焐热了。


    这天下午，林婉柔刚从学校回来，家门在望，却被一道人影给堵得严严实实。


    “婉……婉柔妹子，回来了？”


    傻柱手里提着个铝制饭盒，脸上挂着他自认为最淳朴、最和善的笑容。


    林婉柔看见他那张脸，头皮瞬间炸开一阵麻意。


    回自己家，竟成了一件需要鼓起勇气的事。


    “何大哥，有事吗？”


    她下意识地后撤半步，话语里是刻意保持的客气与疏离。


    “没事，没事。”


    傻柱连忙摆手，献宝似的把饭盒往前递。


    “我今天在食堂琢磨出个新菜，叫雪花鸡柳。寻思你读书费脑子，得补补，就特意给你留了一份。”


    “拿回去尝尝鲜。”


    饭盒的缝隙里，飘出一股浓郁勾人的肉香。


    若是平时，林婉柔或许还会馋。


    可现在，这股香味钻进她鼻子里，只让她感觉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何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太谢谢了。不过我姐姐已经做好饭了，这个我真的不能要。”林婉柔摆着手，态度坚决。


    “拿着！必须拿着！”


    傻柱的犟脾气上来了，他只当林婉柔是小姑娘家脸皮薄，在客气。


    他猛地跨前一步，几乎是硬要把饭盒往林婉柔怀里塞。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何雨柱！”


    这话又急又重，带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蛮横。


    林婉柔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后背“咚”地一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她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脸涨红、浑身油烟味的男人。


    看着他那双毫不掩饰的、充满了热情与占有欲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她胃里直冲喉咙。


    姐姐林婉清夜里对她说的话，此刻在耳边轰然炸响。


    “婉柔，离那个傻柱远点，他不是好人。”


    “他为了秦淮茹，能不管亲妹妹的死活。现在听了聋老太的挑唆，就来纠缠你。”


    “这种人脑子里没有是非对错，只有他自己那点龌龊的念想。”


    当时，她还觉得姐姐有些过于敏感。


    现在，她信了。


    “何大哥！”林婉柔的声音骤然转冷，“请你自重！”


    “我说了，我不要！请你马上拿开！”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了傻柱一把。


    傻柱压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他脚下一个趔趄，狼狈地向后倒退两步。


    手里的饭盒脱手飞出，“哐当”一声巨响，砸在青石板上。


    盖子弹开，里面炸得金黄酥脆的鸡柳撒了一地，瞬间沾满了尘土。


    傻柱，彻底愣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一地的狼藉，又抬头看向对面那个满脸冰霜，眼神里只剩下厌恶与警惕的林婉柔。


    他感觉，自己那颗滚烫的真心，好像也跟着饭盒一起，被当众摔了个稀巴烂。


    “我……”


    他想解释。


    林婉柔却连一个字的机会都没给他。


    她用看一堆垃圾般的眼神，最后剜了他一眼。


    然后，转身开门进屋。


    “砰！”


    厚重的木门被重重关上，把傻柱一个人，连同那一地狼藉，彻底隔绝在外。


    傻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个被拔了引线的木偶。


    周围，邻居们再也压不住的嗤笑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哈哈，看见没？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活该！什么货色啊，也想学人家攀高枝儿？”


    “那鸡柳可惜了，白瞎了，这下全便宜耗子了。”


    那些声音，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傻-柱的耳膜，刺穿他的心脏。


    他的脸，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那双能颠勺掌勺的粗糙大手。


    一片，一片，把地上那些沾满灰土的鸡柳，捡进变形的饭盒里。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


    在满院的嘲笑声中，他像个捡拾自己骨灰的罪人。


    ……


    后院，李家。


    门一关上，林婉柔的眼泪就决了堤。


    那是一种混杂着恶心、愤怒与屈辱的情绪。


    “姐！”她扑进闻声出来的林婉清怀里，失声痛哭。


    林婉清一看妹妹这模样，心头火起，便知又是傻柱那个浑人干的好事。


    “不哭了，不哭了。”她心疼地轻拍妹妹的后背，“都怪我，我早该让你姐夫去敲打敲打那个东西！”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开了。


    李大成走了出来。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哭泣的小姨子身上，随即又穿过窗户，望向院中那个正蹲在地上，身影萧索的傻柱。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回事？”


    林婉清立刻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


    李大成听完，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这个傻柱，真是个不开眼的蠢货。


    自己给他几分颜色，他还真想开染坊了。


    看来，不把他的梯子抽了，他还真以为自己能爬上天。


    “姐夫！”林婉柔抬起哭花的脸，望着李大成，声音里带着哀求，“你快想想办法吧！我真的快被他逼疯了！”


    “我明天就回学校住宿舍！我再也不回来了！”


    “胡闹！”李大成还没开口，林婉清先训斥道，“学校那是什么条件？你身子骨弱，怎么能住宿舍？”


    “再说，这院子现在是我们的家！凭什么他一个外人撒野，反倒要我们自己人躲出去？天下没这个道理！”


    林婉清这番话，倒是让李大成有些意外。


    他这个媳妇，对外人心软，可一旦涉及到家人，那真是寸步不让。


    “你姐说得对。”李大成点头，声音已经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事儿，你们不用管。”


    “我来处理。”


    他转身走到电话旁，拿起了听筒。


    他没有打给王局长。


    对付一个傻柱，还犯不着动用那层关系。


    他拨通了轧钢厂后勤处的电话。


    “喂，刘处长吗？”


    “我，李大成。”


    电话那头，刘处长的声音瞬间矮了半截，充满了谄媚。


    “李……李顾问！您好您好！您有什么指示？”


    “谈不上指示。”李大成的声音平淡如水，“跟你打听个人。”


    “你们厂食堂，是不是有个叫何雨柱的厨子？”


    “是是是！有这个人！八级厨师，我们食堂的技术骨干！”刘处长连忙回答。


    “哦，技术骨干。”李大成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我怎么听说，这位技术骨干最近不务正业。”


    “上班时间，私自把食堂的菜拿出去送人情。”


    “刘处长，是我消息有误，还是你们厂的纪律，现在已经松散到这个地步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刘处长那带着冷汗和颤抖的声音，猛地响起。


    “李顾问！您放心！这事儿我马上去查！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嗯。”


    李大成只应了一个字，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听筒，回头看向仍旧满脸委屈的林婉柔。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好了，没事了。”


    “我跟你保证，从明天起，何雨柱这三个字，不会再来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