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的屋子，在四合院的后院，最角落的位置。


    阴暗，潮湿。


    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发霉的味道，混杂着老人身上特有的气味，从门缝里飘出来，让人闻了就想皱眉头。


    许大茂猫着腰，踮着脚尖，跟做贼似的，一点一点地，蹭到了聋老太的窗户根底下。


    他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灯光下，两个人影，映在窗户纸上。


    一个是聋老太，佝偻着背，坐在炕上。


    另一个，身形高大，正是傻柱。


    “……老祖宗，您说，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是傻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充满了迷茫。


    “我这脸，算是丢尽了。现在走在院里，谁看我都跟看笑话似的。许大茂那孙子，天天变着法儿地恶心我，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我活了快三十年，就没这么憋屈过！”


    他说着，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屋里，传来聋老太那苍老而又尖细的声音。


    “憋屈？憋屈就对了！”


    “傻柱，你记着，这人啊，能屈能伸，才叫好汉。一时的低头，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地抬头。”


    “那姓李的小子，现在是得势。可他能得势一辈子吗？”


    “你看着吧，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许大茂在窗外听得，心里头“咯噔”一下。


    好家伙！


    这老太太，果然是在背后煽风点火！


    他赶紧把怀里的录音机，掏了出来，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录音键。


    然后，他把录音机的话筒，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窗户的破洞上。


    屋里，傻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老祖宗，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姓李的，他凭什么啊？他不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吗？凭什么现在，能把咱们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还有秦姐，她招谁惹谁了？现在被厂里开除了，天天在胡同里扫大街，让人指指点点。棒梗那孩子，看我的眼神，都跟看仇人似的。”


    “我……我这心里，堵得慌。”


    “堵得慌，就对了。”聋老太冷笑一声，“傻柱，你就是心太善，太实诚。”


    “你还当秦淮茹是以前那个，需要你接济的俏寡妇呢？”


    “我告诉你，她现在，早就不是了。”


    “她现在，是李大成养的一条狗。李大成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你信不信，只要李大成一句话，她今天晚上，就能脱光了衣服，爬上李大成的床？”


    “老祖宗！您……您别胡说！”傻柱的声音，一下子就急了。


    “我胡说？”聋老太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你个不开窍的傻子！你当李大成是什么好人？他就是个色中饿鬼！他能放着秦淮茹那么个大美人儿在眼前，不动心思？”


    “他给秦淮茹安排工作，他让林婉清的妹子给贾家送包子，他那是安的什么好心？”


    “他那是温水煮青蛙！他要把秦淮茹，把贾家，都变成他的玩物！”


    “你还在这儿，为她打抱不平？你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冤大头！”


    聋老太这番话，说得是又恶毒，又刻薄。


    窗外的许大茂，听得是心惊肉跳。


    这老太太，也太敢说了！


    这话要是让李顾问听见了，她不得跟易中海一个下场？


    屋里，傻柱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才传来他那闷闷的声音。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聋老太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阴恻恻的调子。


    “等。”


    “等？”


    “对，就是等。”聋老太一字一句地说道，“等一个机会。”


    “那姓李的小子，现在看着风光。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他把易中海整进去了，把贾家整垮了，把你踩在了脚底下。他把这个院子，搅得天翻地覆。”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恨他？”


    “我告诉你，这院里，想他死的人，多着呢！”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忍。”


    “把所有的恨，都藏在心里。表面上，对他，要比谁都恭敬，比谁都顺从。”


    “让他，放松警惕。”


    “然后，咱们在暗地里，悄悄地，找他的错处，抓他的把柄。”


    “他不是好色吗？那咱们，就从女人身上，下手！”


    “他不是有个刚从乡下来的，水灵灵的小姨子吗？”


    聋老太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算计，“那小丫头片子，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你，傻柱，你给我听好了。”


    “从今天起，你别再去想秦淮茹那个贱人了。”


    “你的目标，是那个林婉柔！”


    “你长得不差，又会做饭，嘴巴再甜一点，把那小丫头，给我哄到手！”


    “只要你跟她，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他李大成，脸上还挂得住吗？”


    “他那个宝贝媳妇儿林婉清，能饶得了他吗？”


    “他们家里，只要一乱。咱们，就有机会了！”


    “到时候，咱们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窗外的许大茂，听到这里，手都开始抖了。


    我的亲娘姥姥！


    这老太太，也太毒了！


    这简直就是，要把李顾问，往死里整啊！


    这盘录音带，要是交到李顾问手里……


    许大茂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自己怀里揣着的，不是一台录音机，而是一颗，能把整个四合院，都炸上天的，原子弹！


    他小心翼翼地，把录音机的话筒，从窗户洞里抽回来，按下了停止键。


    然后，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冲到了李大成家门口。


    “砰砰砰！”


    他用力地，擂着门。


    “李哥！李哥！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门开了，李大成看着门口这个，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的许大茂，皱起了眉头。


    “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李哥！”许大茂把怀里那台录音机，宝贝似的，递了过去，“您……您快听听这个！”


    “这里面，有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