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成接过那台还带着许大茂体温的录音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玩意儿，神神秘秘的。”


    他没让许大茂进屋，就站在院子里，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紧接着，傻柱那熟悉又憋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老祖宗，您说，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李大成眉毛一挑。


    他听出来了，这是在聋老太的屋里。


    许大茂这孙子，还真把事儿给办成了。


    他示意许大茂噤声，然后，继续听了下去。


    当他听到聋老太，教唆傻柱，去对付林婉柔，想用“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搞乱他家庭的时候。


    李大成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一股冰冷的，骇人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站在他旁边的许大茂，只觉得院子里的温度，都好像，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李大成。


    只见李大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眼睛里，却像是，有两簇，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许大茂知道，聋老太和傻柱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次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


    而且，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的那种。


    录音，放完了。


    李大成按下了停止键。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台小小的录音机，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李……李哥……”许大茂壮着胆子，小声地开口，“您看……这事儿……”


    “你办得很好。”李大成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吓人。


    许大茂一愣，随即就是一阵狂喜。


    他知道，自己这回，是赌对了！


    “这录音机，你先拿回去。”李大成把录音机，递还给许大茂，“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啊？”许大茂又懵了，“李哥，这……这证据确凿，咱们不……”


    “不什么？”李大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拿着这东西，去找他们对质？那多没意思。”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让许大茂毛骨悚然的笑容。


    “杀人，不见得，非要用刀。”


    “有时候，诛心比杀人，更让人痛快。”


    许大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没完全明白李大成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聋老太和傻柱，要倒大霉了。


    “行了，你回去吧。”李大成摆了摆手，“今天这事，你知，我知。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我明白！我明白！”许大茂赶紧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李哥您放心，我许大茂的嘴，比保险柜还严！今天这事，我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说出去！”


    “滚吧。”


    “好嘞！”


    许大茂如蒙大赦，抱着录音机，屁颠屁颠地跑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了李大成一个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后院聋老太那屋的方向，那扇窗户里，还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聋老太。


    傻柱。


    林婉柔。


    很好。


    你们，成功地，激怒我了。


    ……


    第二天。


    整个四合院的人，都发现了一件怪事。


    李顾问，今天，竟然没坐那辆黑色的大轿车去上班。


    他穿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大早就出了门，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条大鲤鱼，还有一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


    看他那方向，是往鸽子市去了。


    “嘿，这李顾问，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去忙活国家大事，倒有闲心逛市场了？”


    “你懂什么，这叫体察民情。”


    院里的人，议论纷纷。


    只有许大茂，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他知道，李顾问，这是要开始唱戏了。


    而他，许大茂，将是这场大戏，唯一的知情的观众。


    这种感觉，让他爽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李大成在外面，溜达了一大圈，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提着更多的东西回了院。


    除了鱼和肉，他还买了一只老母鸡几斤鸡蛋，还有一包白得晃眼的大米。


    他这副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今天要过年呢。


    他一进院，就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了起来。


    “傻柱！何雨柱！在家吗？”


    他这一嗓子，把整个院子的人都给喊愣了。


    李顾问，他……他竟然，主动找傻柱了？


    后院，傻柱正躺在床上挺尸。


    听到李大成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傻柱！出来！好事儿！”李大成又喊了一声。


    傻柱这下听清了。


    他心里头，又惊又怕。


    这个煞星，找自己干什么？


    他磨磨蹭蹭地，打开了门，探出个脑袋。


    “李……李顾问，您……您找我？”


    “废话，不找你找谁？”李大成没好气地，把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一递。


    “拿着。”


    傻柱看着那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鱼，那块能馋死人的五花肉，彻底傻了。


    “李顾问，您……您这是……”


    “什么这啊那的。”李大成把东西，硬塞进他怀里，“今天我高兴，中午你给我露一手。把这些东西，都拾掇了，弄几个拿手菜。”


    “我请院里几位，一块儿热闹热闹。”


    他说着，又冲着院里喊道：“二大爷！三大爷！还有许大茂！都别躲着了！中午都上我那儿，喝一口去！”


    “我请客！”


    刘海中，阎埠贵，许大茂，三个人从各自的屋里探出头来，面面相觑。


    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李大成，要请客？


    还要请他们？


    这太阳，是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傻柱抱着怀里那堆好吃的，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看着李大成脸上那和煦的，甚至可以说是亲切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在聋老太那儿听到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错的？


    李顾问，他……他好像，也没那么坏啊。


    他这又是送东西，又是请吃饭的，分明是想跟自己和解啊！


    是啊，自己都贴了认罪书了，人家也把自己放出来了。


    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自己以后，就踏踏实实地，在院里过日子，别再招惹他，不就完了吗？


    聋老太说的那些，什么仇啊，恨啊的，都是瞎掰！


    自己差点，又让那老太太给忽悠了！


    想到这，傻柱的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


    他看着李大成的眼神也变了。


    从之前的恐惧，害怕，变成了一丝感激。


    “好嘞！李顾问！”他把胸脯一拍，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神采飞扬大厨风范。


    “您就瞧好吧！”


    “今天中午，我保证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