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随着那扇朱漆大门最后一次关上，整个四合院，陷入了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寂静。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中院，二大爷刘海中家的窗户，刚刚还开着一条缝，此刻“啪”的一声被猛地关上。


    紧接着，是门闩落下的声音，沉重，决绝。


    一声，两声，三声……


    仿佛是某种信号，院里所有还亮着灯的人家，都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关窗、上锁的声音。


    一道道门，一扇扇窗，隔绝了外界，也囚禁了自己。


    刚刚还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到后院去。


    现在，院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倒在地上的秦淮茹留下的那片潮湿的印记，和贾家那半开着、透出无尽凄凉的房门。


    所有人都缩回了自己的壳里，心脏狂跳。


    李大成的能量，彻底碾碎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大爷，院里的天，说倒就倒，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傻柱，院里的战神，吼一嗓子，连个回音都没有，直接被当成疯狗拖走。


    贾张氏，院里的泼妇，撒泼打滚一辈子，今天遇上了真正的阎王，连哭嚎都显得那么可笑。


    恐惧。


    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是对绝对力量的臣服。


    二大爷刘海中刚刚喝下去的二两白酒，此刻全化成了后背的冷汗。他之前还在为易中海的倒台而狂喜，幻想着自己即将君临四合院。


    可现在，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易中海是倒了，但这院里的天，并没有塌下来，而是换了一个更高、更冷、更不容挑衅的神。


    他想当一大爷？


    在李大成面前，他算个什么东西？


    “别……别去惹他。”他哆哆嗦嗦地对自己老婆说，“以后见着他家的人，都……都给我低下头！”


    三大爷阎埠贵家里，气氛同样凝重。


    他把算盘收进了抽屉，锁上，仿佛这样就能锁住内心的惊惶。


    他一遍又一遍地庆幸自己当初的胆小，庆幸自己只是贪点小财，没有像易中海那样，被嫉妒烧坏了脑子。


    “爸，那贾家……棒梗他们怎么办？”小儿子阎解旷小声问。


    “闭嘴！”阎埠贵厉声喝道，“他家的事，跟我们有半点关系吗？谁敢多说一个字，我打断他的腿！”


    ……


    后院，李家。


    与院中的冰冷死寂不同，屋里温暖如春。


    新砌的炉子烧得正旺，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


    可气氛，却同样有些凝固。


    林婉柔给姐姐和李大成各自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就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对这个还未走出校门的女孩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血腥，暴力，还有那种不容置喙的绝对权力。


    她看着李大成的侧脸，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丝的害怕。


    林婉清则坐在李大成的身边，她没有看李大成，只是低头盯着自己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一言不发。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李大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


    “吓到了？”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婉清的肩膀轻轻一颤，她抬起头，看着李大成，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大成……他们……会被怎么样？”


    她说的“他们”，自然是指被抓走的秦淮茹、傻柱和贾张氏。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李大成的回答，简单，干脆，不带任何感情。


    “可是……”林婉清咬着嘴唇，脸上满是挣扎，“秦淮茹她……她已经那样了……还有贾家的几个孩子，他们……”


    善良，是刻在林婉清骨子里的东西。


    哪怕秦淮茹曾经那么针对她，可一想到那几个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孩子，她还是忍不住心软。


    “婉清。”


    李大成放下茶杯，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记住，对付豺狼，你不能指望用道理去感化它，也不能因为它偶尔露出一点可怜的样子就放松警惕。”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次性，把它打怕，打残，打到它再也爬不起来，再也不敢对你龇牙。”


    “今天，我如果心软，放过了他们。那明天，他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再次围上来。”


    “他们会用更恶毒的手段，更卑鄙的计俩，来对付我们。”


    他轻轻抚摸着林婉清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不能让我们的孩子，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能被毒蛇咬一口的环境里。”


    “斩草，就要除根。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


    林婉清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感受着他话语里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深藏其中的守护之意。


    她心中的那点恐惧和不忍，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取代。


    是啊。


    这个男人，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为她和孩子，撑起一片绝对安全的天。


    她不再说话，只是反手，用力握紧了李大成的手。


    就在这时，中院贾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我要我妈！”


    “奶奶——”


    是小当和槐花。


    紧接着，是棒梗带着哭腔的呵斥声。


    “别哭了！不许哭！再哭，那个坏人就来把我们也抓走了！”


    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让人心碎的、拼命压抑着的呜咽。


    屋子里的三个大人都听见了。


    林婉柔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林婉清的身体也僵住了，刚刚才坚定下来的心，又开始动摇。


    李大成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碾碎任何一个成年对手，但孩子的哭声，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武器之一。


    他不是圣母，但也做不到对几个无助的孩子完全无动于衷。


    尤其是，他很清楚，贾家的这几个孩子，除了棒梗被贾张氏和秦淮茹教坏了之外，小当和槐花本质上还是天真无邪的。


    “大成……”林婉清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哀求。


    李大成沉默了。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两步。


    他在权衡。


    他知道，贾家的这几个孩子，是秦淮茹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拿捏秦淮茹最好的筹码。


    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就在他思索之际。


    “咚，咚咚。”


    一阵清晰而又迟疑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是之前王局长那恭敬而有力的敲击，也不是寻常邻居的随意。


    这声音里，带着紧张，带着犹豫，带着一丝不确定。


    屋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都这个时间了，还有谁敢来敲他家的门？


    李大成和林婉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他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扎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学生气的稚嫩，和与年龄不符的焦虑与苍白。


    是她。


    傻柱的妹妹，何雨水。


    李大成眯了眯眼睛。


    他松开门栓，拉开了一道缝。


    “有事？”


    他的声音，依旧冷漠。


    何雨水被这突然打开的门和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当她看清开门的是李大成时，一张脸“唰”地变得惨白。


    她咬着下唇，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才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开了口。


    “李……李顾问，我……我是来……替我哥，给您道歉的。”


    “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