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看着地上那个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的女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来院里不久，但也从姐姐和邻居的闲谈中，拼凑出了这个叫秦淮茹的女人与自家、以及那个刚被抓走的一大爷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


    “你……你先起来吧，地上太凉了。”


    林婉柔终究心软，忍不住开口。


    秦淮茹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刺耳。


    “他不答应放过我们，我就不起来。”


    她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这种最卑微的苦肉计，来逼李大成妥协。


    林婉柔还想再劝，屋里却传来了李大成平静的声音。


    “婉柔，让她跪着。”


    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林婉柔回头，看见李大成正站在堂屋门口，身旁是满脸担忧的姐姐林婉清。他双臂抱在胸前，眼神冷漠地穿过门扉，落在院中那个跪着的女人身上，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死物。


    林婉柔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她端着水盆绕过秦淮茹，将水泼在墙角的槐树下，随即转身回屋。


    “吱呀——砰。”


    那扇朱漆大门，在秦淮茹眼前再次无情地合拢，也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微光彻底隔绝。


    绝望彻底吞噬了她。


    秦淮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直接昏死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哎哟！晕过去了！”


    围观的邻居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扶。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李大成这是铁了心要清算贾家。


    这时候谁敢多管闲事，不就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后院的门“哐”地一声被撞开，傻柱红着眼睛冲了出来！


    看到倒地不醒的秦淮茹，他脑子里的血瞬间涌了上来，想也不想地冲过去，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秦姐！秦姐你醒醒！”


    他焦急地喊了两声，怀里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傻柱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李家那扇紧闭的大门，胸中的怒火轰然炸开。


    “姓李的！你他娘的还算不算个人！”


    “秦姐以前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她一个女人家，都给你跪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非得把人往死里逼吗！”


    傻柱的咆哮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尖锐刺耳。


    院里的人吓得心脏都缩成了一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以为，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甚至李家会直接叫人把傻柱也给捆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李家的大门，纹丝不动。


    门里，一片死寂。


    仿佛傻柱那用尽全身力气的怒吼，不过是夜晚的一阵风，连片落叶都没能惊动。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回骂都更具毁灭性。


    那是一种居于云端的神祇，对地上蝼蚁的嘶吼，连投去一瞥都觉得多余的绝对蔑视。


    傻柱也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用尽全力挥出的一拳，打了个空，连风声都没有。


    那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让他几乎发疯。


    他抱着昏迷的秦淮茹，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院子中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贾家的门开了。


    贾张氏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扑到秦淮茹身上，开始了她拿手的表演。


    “我的儿媳妇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她干嚎了两声，随即抬起头，用最怨毒的眼神瞪着李家的方向。


    “姓李的！你个天杀的小畜生！你逼死我儿媳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刚骂了两句，胡同口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撕裂夜空。


    院里众人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两辆闪着警灯的吉普车已经冲进了胡同，停在了四合院门口。


    车上跳下七八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神情严肃的中年干部。


    他大步走进院子，目光如电，一眼就锁定了院中混乱的场面，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回事？”


    贾张氏一见公安，像是见了救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扑了过去。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你们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李家的大门。


    “就是他！里面那个姓李的小畜生，他逼死了我儿媳妇！你们快把他抓起来枪毙！”


    国字脸干部听着这疯妇的叫骂，眉头皱得更深。


    他看都没看贾张氏一眼，径直走到李家门前，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领口。


    然后，他抬起手，用一种近乎恭敬的姿态，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请问，李顾问在家吗？”


    这句客气到极点的话，这个卑微的态度，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撒泼的贾张氏和愤怒的傻柱，全都傻眼了。


    门开了。


    李大成施施然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王局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被称为“王局长”的中年干部，立刻挺直身板，对着李大成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


    “李顾问，您好！接到举报，说有人在您这聚众闹事，严重影响了您的休息，我们过来处理一下。”


    “哦？”李大成眉毛一挑，目光扫过院里呆若木鸡的众人，淡淡开口，“王局长也看到了，这不是聚众闹事。”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


    “是有人在我家门口，寻衅滋事。”


    王局长心领神会，立刻点头。


    “明白！”


    他猛地转身，脸上的恭敬瞬间化为冰冷的威严，指着还在地上哭嚎的贾张氏，和抱着秦淮茹一脸懵逼的傻柱，厉声喝道：


    “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把他们，都给我带走！拘留审查！”


    “是！”


    身后几个公安一拥而上，不理会贾张氏杀猪般的嚎叫和傻柱徒劳的反抗，直接将两人架起，像拖两条死狗一样塞进了警车。


    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呼啸而去。


    整个四合院，终于安静了。


    院里的人看着这干净利落的一幕，再看向门口的李大成时，眼神里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李大成看都没看他们，转身对王局长说：


    “王局长辛苦了，进来喝杯茶。”


    “不了不了！”王局长连连摆手，“不打扰李顾问您休息。以后您这儿再有这种不开眼的苍蝇嗡嗡叫，您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保证第一时间派人来清理干净！”


    说完，他又敬了个礼，带着人迅速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李大成，和一群噤若寒蝉的邻居。


    李大成环视一圈。


    所有与他目光接触的人，都触电般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他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