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哦,上天无路
作品:《师姐怎么还不采补我》 关山景没有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地面突然裂出一条缝来,四人皆没有防备,直直跌入其中——
他们足足下坠了十几息,风声在耳边呼啸,直到光亮完全消失,直到伸手不见五指,才落到了这深渊的底部。
幸得四人运气稳住了身形,否则这样毫无缓冲地掉下来,非要摔成一滩肉泥不可。
“咱们……”黑暗之中,关山景语气微沉,“又入阵了。”
云起时背靠着渊壁,他下意识转身探去,指尖恰巧碰到一处凹凸不平——有刻字。
“山……牢……”他仔细摸去,对众人说,“这是山牢阵。”
话音刚落,头顶落下一道威压,至少是化神修为——
四个人被这威压压得双膝一折,重重跪倒在地,几乎要将地面砸出个坑来,压得动弹不得,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我、靠……”陈在野颤巍巍从牙间挤出两个字。
她低了近三个大境界,这一刻几乎要趴伏在地上,额头汗如雨下,不用看也知道,地面定然已是一片濡湿。
好在,这道威压并不持久,只有一个击掌那么短的时间,若是再长个三五倍,她恐怕就要当场命丧黄泉了。
“不是、什么情况?”威压过后,徐真桉仍心有余悸。
“坏透了的情况……”陈在野大口喘息着。
云起时将她扶了起来。
“也许这不是唯一一道威压,我们得快些破阵。”关山景症状最轻,早已爬起身,并且捏了个照明诀,指尖亮起一点光团。
只见,他们所在之处狭窄细长,像一张微微张开的嘴。
脚下泥土松软,两侧是垂直的岩壁,却光滑坚硬,只有一条藤枝顺着岩壁垂下。
四人一对视,眼里流露出的意思一致。
这岩壁光滑如镜,单凭轻功是无法上去的。
——看来这山牢阵,是要他们顺着藤蔓爬上去了。
“我打头阵。”关山景朝几人轻轻一笑。
他拽了拽藤枝,还算结实,于是足尖点上岩壁,双手交错向上,“噌”地飞上了一丈高。
徐真桉也随之攀上岩壁。
“那我第二个吧。”
“师姐,你先。”
云起时轻而匀的声音自陈在野背后响起。
“行。”她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紧随其后。
传闻曾经有些阵法,会设置无法使用灵力的禁制。
但好在山牢阵没有,而且四人此刻灵力还算充盈,攀爬并不费劲。
甚至还有精力闲聊。
“如果说阵中存在五行生克,那么山牢阵属土,土生金克水,方才威压降下时,你们二人有感觉到什么吗?”徐真桉对上下二人问道。
“我唯一的感觉就是要被碾死了。”陈在野呵呵哒。
“嗯……也没有差那么多,方才那道威压不过化神初期。”
关山景说完,空气中诡异地安静了。
他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咳……在下前些日子尚在元婴中期,因此也没有感觉出来什么。”
“……”
懂了,一个太菜,一个太强。
谈话间,众人已经爬了三四十丈高,头顶渐渐亮了起来。
“这四周也没见什么特别的,”陈在野心中闪过一丝怀疑,“难道爬出去就算破阵吗?真这么简单?”
云起时也有些怀疑:“会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头顶再次降下一道威压,威力不减上次,但时间长了一倍!
众人不再像上次那般毫无心理准备,威压降临的一瞬间,四人齐齐将藤条在手腕上绕了两圈,脚尖死死叩住岩壁,咬牙强撑。
尽管如此,陈在野还是一瞬间失了力,荡在了空中!
“!!!”
下一瞬,一条手臂捞住了她的膝窝,身下一实——
云起时如花豹般猛地窜上半丈,被威压砸得喉间低低一声闷响,右肩一顶,便将她稳稳揽坐在了自己肩上。
几瞬后,威压终于退去。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陈在野颤着牙关,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火。
这个该死的筑基期……
这次回去她非把它破了不可……
“没事吧?”上面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没……没事。”她气若游丝,微微摇了摇头,将额头靠在岩壁上平复着。
这一垂头,就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
“师姐小心……”
湿热的呼吸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均匀地洇在大腿上,带了些黏人的痒意。
他就这样侧着头,用脸颊轻轻地蹭,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混沌的大脑忽然清明了一瞬。
她身形高挑,又常年苦修,表面看着清瘦,实则衣袍之下肌理分明藏劲,可不算轻。
再加上背后还背了柄长刀……
还挺有劲!
她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谢了。”
陈在野笑得勉强,手指在颤抖,但仍抓紧了藤蔓,踩上岩壁。
“不再多休息一会儿吗?”
一只手突然扣住了她脚腕。
她低头再一次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其中湿意更甚。
“上一次威压与这一次,隔了两刻,”关山景凝重而委婉的声音自上面传来,“此处尚不到一半,我们得加速了,尽量赶在下一次威压前出去。”
“嗯,没事。”陈在野朝他安抚性一笑,脚下一蹬,咬牙朝上爬去。
“……”
肩上一轻,云起时嘴角倏地坠下,眯了眯眼。
众人对关山景方才的话都没有意见,默默提速。
因为他们都意识到,如果下一次威压的时间再延长一倍,不用说陈在野,即使是他们,也不一定能抗住。
时间在静默中渐渐流逝。
地上的景致也在一点一点变得明亮清晰。
五十丈……
三十丈……
十丈……
几人的双手几乎要失去了知觉,但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地面时,身体深处还是涌出了一股力量。
马上就能出去了!
然而,就在四人沉浸在即将胜利的愉悦之中时——
第三波威压提前了。
更不幸的是,与威压一同到来的,还有深渊外不远处天空落下的,一道惊天巨雷。
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渡劫啊!!!
*
秘境之外,众人的脸色与陈在野他们一样难看。
“齐盟主,今日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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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人是某个小门派掌门。
“不过半天,便有三名弟子魂灯熄灭!止戈新盟还要袖手旁观吗?”有人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秘境试炼的规则大家都清楚,一旦进入秘境,生死自负。”
立刻有止戈新盟长老站出来悠悠说,“秘境存在一些危险是很正常的,对于这三位弟子,我们深表遗憾。但,这是不是也能侧面说明,他们自身实力不足呢?”
“你……”
“试炼要是没有风险,那还叫什么‘试炼’?天底下哪有不担风险还能得利这样的好事?”
“若你止戈新盟也有弟子死在试炼中,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若死的是我们新盟弟子,我还是那句话——死生自负!”
“好!在座的各位可都……”
忽然间,一道惊呼打断了争执。
“魂灯又灭了一盏!”
杜蘅心跳倏地漏了一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朝水镜那一处看去——
*
四人被那道足有碗口粗的惊天巨雷打回深渊渊底时,威压还没有结束。
这一轮的威压,果不其然时间又延长了一倍。
而这一次,即使是关山景也无法从容应对了。
四个人横七竖八地趴在地上,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山。
外面的雷还在轰隆隆地响,像是在震慑他们,又像是在嘲笑他们不自量力。
威压结束了,却好像没结束一般。
“……”
四个人还活着,却好像死了一般。
良久,徐真桉暗暗掐了个治疗法诀,第一个翻过身,哆哆嗦嗦掏出一瓶事先准备的丹药,往嘴里倒了一颗,又数出三颗抛给三人。
关山景接过咽下,一股凉意流向经脉四处,令他好受了许多,他缓缓站起身,审慎地看向那根摇晃着的藤蔓。
“再试一次吧。”
“这威压降临得毫无规律,持续时间又不断延长,方才爬不出,现在更爬不出,不能再冒险了,至少不能再轻举妄动。”
云起时也恢复了过来,站定在关山景对面,对语气中的反对不加掩饰。
关山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有些讶异,但他很快又反驳说:“这山牢阵中,只有这两面岩壁和这根藤蔓,我们仅有这两处关于阵眼的线索,除了爬出去,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谁说没有别的路……”陈在野脸朝下趴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艰难地翻过身来,屈起胳膊枕在脑后,“上天无路,入地就无门?”
“什么意思?”关山景眉心紧锁。
“意思就是,关师弟,你太急着想出去了,”她感觉话说重了,于是赶紧开个玩笑,“你爹娘又没在外喊你吃饭。”
“……”
看关山景一脸裂开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笑话太没水平了!
“咳,”陈在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为什么不仔细看看脚下呢?”
三人闻言像是终于得救似的,低头朝地面看去。
“什……”
“嘘,躺下来,仔细听。”
徐真桉慢慢睁大了眼。
扑通。
扑通。
扑通。
地底下有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