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积善堂，吴越对于郑惠想要见魏征的态度很反常，这魏征定不是普通人，否则不会如此遮掩。


    小猴虽然对郑惠二人放松了警惕，可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下来，郑惠不想让他再次陷入不好的回忆，所以便没有询问其他事情，而是吩咐石头带小猴沐浴休息。


    等小猴离开后，郑惠对萧羽说：“王爷可派人探查过魏征？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萧羽的神情也一样的严肃，“在你说要来调查积善堂时，我便派石头去探查过，从他开始往上三代都没有问题。”


    郑惠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若是魏征真的清白，怎会不愿意见他人，坊间又怎会无人知晓魏征的样貌。


    “五年前魏家失火，导致魏征毁了容，所以他每次都以面具示人。”


    萧羽的话解了郑惠的疑惑，郑惠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紧，“吴越拒绝了我们见魏征的请求，是否意味着魏征根本不在青州。”


    魏征都未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会怕与郑惠相见，除非魏征根本无法出现在积善堂。


    萧羽以沉默认同郑惠的猜测，接下来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昨日老妪分明说过魏征就在积善堂，才短短一日，他便离开了青州。


    一个对外是大善人形象的人，离开青州能干什么？


    而昨日，除了蒯宣以外，离开青州的…还有秦思浩。


    这个联想实在太过离奇，二人没一个开口讲出。


    最终还是萧羽打破了寂静，“空想解不开谜团，真想到底如何，查完便能知晓。”


    隔日一早，待小猴醒后，郑惠才去他的房中询问。


    “小猴，把你知道的都说来便好。”


    房中只有郑惠和小猴二人，郑惠没让萧羽进来，她怕小猴看见萧羽又会紧张害怕。


    萧羽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还是皇室之人，身上的压迫感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很明显的。


    小猴扣着手，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嬷嬷让我们去街上，去街上偷钱，每日若是拿回来的钱不够，就，就要被罚，没晚饭吃。”


    郑惠相信肯定不止这些，否则小猴也不至于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继续问道：“我看其余孩子都想被领养，为何你不愿意？”


    昨日小猴的表现，分明就没想着去新的家庭生活。


    小猴再次保持沉默，低着头不语。郑惠耐心的等待着，结果耳边却传来啜泣声。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郑惠于心不忍，用手轻轻的拍着小猴的后背做安慰。


    “阿华，阿华就是因为被领养走，再也回不来了。”小猴哭的泣不成声。


    郑惠心里疑惑，被领养走见不到面很正常，小猴怎么会伤心成这样。除非，这所谓的回不来并不是表面的意思。


    郑惠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她问小猴：“他，过的不好吗？”


    小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嬷嬷告诉我们阿华是去享福去了，可，可我看见，他身上都是伤，都是伤，死在了我面前。”


    那日小猴正常去街上准备行窃，结果却看见了阿华跟他的养父母。


    小猴见着好友，心里自是高兴，想过去同阿华打招呼。


    结果还未待他走近，就看见阿华的养父一巴掌打在了阿华的脸上。


    巴掌声引得众人纷纷停足观看，也吓得小猴不敢再上前。


    他眼睁睁的看着阿华被养父拉走，他则偷偷的跟了上去。


    阿华被养父母带回了家。


    小猴听见阿华家的院中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还伴随着阿华的求饶声。


    那一日小猴一分钱也没偷到就回了积善堂，晚上自然没有饭吃。


    这算不得什么，毕竟这是常事，可阿华的求饶哭声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吓得他一整晚都没睡着。


    随后几天他总是到阿华家附近游荡，最终还是被阿华发现了。


    阿华比小猴年长几岁，看着小猴面黄肌瘦的模样，便知小猴最近晚上定是都没吃饭。


    阿华给了小猴一些银钱，小猴自是震惊，他以为这钱是阿华偷养父母的，说什么也不肯要。


    结果阿华却告诉小猴这是他在街上偷的。


    原来养父母打阿华就是因为发现阿华会在街上偷东西。


    在街上偷东西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阿华骨子里，他改不掉，索性就一直偷下去。


    阿华让小猴赶紧回积善堂，因为他的养父母快回来了。


    可小猴并没有走，而是偷偷躲了起来。阿华给他的银钱很多，若是只在街上偷东西，定是不会有这么多。


    果真阿华的养父母一回来，便发现家里少了钱，养父果断拿起院中的棍子抽在了阿华的身上。


    阿华忍受不了疼痛，跑了出来，小猴也跟着跑了过去。


    小孩子行动敏捷，没一会便甩了养父母。


    小猴把钱还给了阿华，哭着让阿华把钱还给养父母，不要再受皮肉之苦。


    可阿华却强硬的把钱塞给了他，告诉了他这些钱真正的来路。


    这里面的一部分钱，确实是阿华在街上偷的，剩下的也确为养父母的。


    可养父母的这些钱并不是真正的血汗钱，而是做人贩子得来的钱。


    人贩子，这是小猴第一次离这个词这么近。


    两人还未歇息多久，养父母便追了上来，阿华让小猴藏了起来。


    小猴若是被发现，定是要被抓去卖人。


    就这样，小猴眼睁睁的看着阿华被活活打死。


    阿华并没有到官府登记，所以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追究。


    郑惠拿起手绢替小猴擦了擦眼泪，“你还记得阿华养父母在何处吗？”


    积善堂收养要求明明很严格，怎么会发生此类事情，除非这卖人的钱并不是全进了阿华养父母的手中。


    小猴点着头，“我知道！”说着作势要起身，“我现在就带你去。”


    郑惠把他按在了原处，“你先别急，告诉我除了这些，积善堂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吴掌柜会让分堂的老人去街上行骗，让本堂的小孩去行窃，其实积善堂根本不穷，官府募捐的钱也根本没用在我们身上，所有的钱都在魏大善人手中。”小猴说的义愤填膺，怒目而睁，似是要把魏征活吞。


    “那你们没想着一起反抗，去报官吗？”


    小猴泄了气般，颓废的坐在床上，“我们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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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小孩，说的话根本没人信。之前也有人跑了出去找人帮忙，可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逃跑。”


    “官府的人就算不相信，也没尝试调查过吗？”郑惠问小猴。


    官府本就是服务百姓的，怎可如此草率行事。


    说到官府，小猴面如死灰，“我们怎能见到那群大人们，就连分堂的老人都见不着，他们根本指望不上。”


    郑惠低估了报官对于一群妇孺的难度，她摸了摸小猴的头，“等会吃完饭，就带我们去阿华养父母家可以吗？”


    小猴重重的点了点头。


    晨曦和何雨兰已经端着饭菜在外等候多时，他们见萧羽也在门外站着，自是不敢言语，直到郑惠的声音响起，她们才在跟在萧羽身后走了进去。


    郑惠递给萧羽一个眼神，示意萧羽跟她出去，走之前对晨曦道：“你们在这先陪着小猴吃饭。”


    郑惠和萧羽回了自己的房间，郑惠说道：“王爷在门外可都听到？”


    萧羽“嗯”了声。


    “看来这积善堂不仅让妇孺去做行骗偷盗之事，还与买卖孩童有关。”如此霍乱青州的地方，定要彻底铲除，郑惠心里满是愤怒，自从离开晋州后，她才知晓外面的世界有多肮脏。


    萧羽道：“我已经派石头去调查所有从积善堂收养的孩子，等石头归来我们挨家探访。”


    难怪一大早就没看见石头的身影，萧羽还是有远见，怕是昨日把小猴带出积善堂后，他便起了疑心。


    探查从积善堂离开的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下午临近，石头也未归来，郑惠和萧羽先带着小猴去了阿华养父母的摊位处。


    阿华的养父名为王大力，是位屠夫，算是一门生意不错的正经工作，初步符合积善堂收养孩子的标准。


    可除此之外，积善堂其余标准中，有一个为背景调查，目的是为了确定养家会把积善堂的孩子当亲生的对待。


    哪怕最初没有调查完全，日后若是发现养家对孩子不好，积善堂有权利让孩子重新回来。


    可阿华的经历，这显然是名存实亡的条例。


    郑惠她们先去了王大力的卖肉摊位，远远望着夫妻二人配合着，一人分猪肉，一人称量售卖。他们与顾客间有说有笑，面容和蔼，完全看不出二人还是人贩子。


    直到傍晚，摊位的肉已经买完，他们二人才准备收拾回家。


    郑惠与萧羽跟在身后，直到他们进了院子，萧羽才对郑惠说：“你们在外等着，我唤你时再进来。”


    郑惠点了点头，萧羽有武功，对付两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而她和小猴进去也只会添乱。


    不过半刻钟，萧羽的声音便在院内响起，郑惠牵着小猴的手推门进去。


    王夫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王大力则在萧羽脚下挣扎。


    萧羽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解释道：“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萧羽不屑对付女人，所以一进门就把王夫人打晕了。


    王大力双手搬着萧羽的脚，想从其脚下挣脱，结果惹得萧羽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并呵斥道：“老实点！”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胸口处的脚压的王大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