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道理讲不通，还可以不讲道理。


    正道走太久，偶尔也要走一走歪门邪道。


    ——侠客必备的技能：潜和跑——


    第三日三人还是前往四海钱庄去碰了碰运气。


    门口的守卫早已眼熟三人，今日没和他们多话了。


    就这么僵持中，一股剑气从三人身后传来，来人只远远挥了一刀，四五棵树随之倒下，数百断枝向三人袭来。


    蒋若木拔出江山月抵挡，白玉春接住其中较粗的一根，负手一旋，断枝便向其他方向四散而去。


    那些断枝还未落地，便有一把大刀从空中向白玉春袭来，他跳起，脚尖轻踩刀背，大刀砍裂了泥地，惊起风沙数丈之高。


    风沙散去，露出黑衣人脸上的刀疤，正是那人。


    嬴政拔起大刀转身一挥，白玉春将手中断枝抛了出去，正中嬴政手腕，刀锋方向一转，并未落到白玉春身上。


    见白玉春丢了武器，嬴政也扔下大刀，出掌向白玉春挥去，一招推山掌，力震山河，落地的断枝也被推起。白玉春则是翻身冲拳直击嬴政胸部，还未碰到嬴政的身体，对方用另一只手将白玉春的拳心一拉，白玉春瞬间背对嬴政，但推山掌并未击中白玉春，而是轻叩白玉春的背。


    他感受到内力向自己体内传来。是嬴政在探自己的底。


    “你的内力恢复了？”嬴政问着，手一抬，大刀便重新飞回他掌中。


    还未等白玉春答复，大刀便朝他一挥。


    “六成，”白玉春下腰躲避，“还没完全恢复，你不能胜之不武。”


    “六成配上你的速度，可以一战。”


    应对嬴政的出招，白玉春连连闪躲，嬴政重新运气，出刀刹那，蒋若木抓住这喘息的时间，抽出江山月替白玉春挡住一击。


    白玉春在蒋若木身后站稳，终于喘了口气，“刚刚那招推山掌不错，雅名？”


    “有眼光，刚刚那招叫，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名字这么长……


    老实的蒋若木没见过这场面，愣是等嬴政把招名念完了才接招。


    嬴政挥刀的力极大，刀锋能隔空砍向几里远，蒋若木两手撑着江山月才勉强抵挡。


    枯木逢春胜在呼吸极巧，调整呼吸后，再用千面剑的借力之法，刀锋一折，刀光闪进少年坚毅的眼中。蒋若木抽剑瞬间，火光直现，江山月直直走向嬴政的颈侧。


    一声惊呼，嬴政将大刀反向一挥，刀背直接将江山月击飞了出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不值一提。


    但江山月乃绝世陨铁所制，刚刚那一招，直接将嬴政的大刀刀背击出一道口子。


    嬴政收了招，抚摸着大刀上的缺口，“不错，倒是给我的盖世宝刀添了几番风味。”


    蒋若木还是迎战的姿势，嬴政举刀指着他，向白玉春说道，“徒弟不错，不过二十才开蒙，有点晚。不如慕无定。”


    “但你水平也就这样了，教出来的徒弟更是远不如你。不打了，没意思。”


    白玉春捡起江山月，扔给蒋若木，“那还真是多谢嬴盟主饶了我们一命哈。”


    四海钱庄门口的守卫已经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嬴政转身要走进去，守卫二人才堪堪回过神来。


    “你为何来这四海钱庄？”白玉春拦住嬴政问道。


    “找人。”


    “找什么人？”


    “女人。”


    “话说，我记得你先前没有脸上这道疤啊，谁给你砍的？”


    “女人。”


    嬴政要进四海钱庄之前，黄金善赶忙拉起二人凑到了他身侧。


    “这位大哥，我们是嬴盟主的……额……侍卫和婢女，请问可以一起进去吗？”


    守卫看向嬴政，嬴政轻微点了点头。


    “好的，但为保人数妥帖，庄主规定了随从人数也只能是四人，先前三位贵客已带了三名侍从，嬴盟主也只能带一人了。”


    “你们俩，谁去？”黄金善问着其余二人，她如今的情况，肯定是不方便跟着进去的，只能先送一人进去再说。


    白玉春把黄金善拉了回来，远远对着守卫说，“不必了。”


    嬴政于是就径直走进了四海钱庄。


    “你干嘛，为什么不跟着进去？”黄金善不解。


    “刚刚打了一架，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可是大侠。”


    “大侠又如何，人家可不认你这白玉堂堂主。”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内力恢复了六成，”白玉春拽着黄金善和蒋若木悄悄走进了树林，“现在和嬴政也能打上一打了。”


    “所以呢？”


    “所以，靠着我现在的轻功，咱们溜进这四海钱庄，应该轻而易举才是。”


    差点忘了，道理讲不通，还可以不讲道理啊。正道走太久，偶尔也要走一走歪门邪道。


    *


    入夜，三人着夜行服重返四海钱庄。


    带着黄金善并不太方便，但还不知四海钱庄的机关情况，如果真遇上了复杂机关，确实还需要她解决。


    这里最外侧的围墙极高，至少是普通富贵人家围墙高度的三倍，站在外侧完全不知道里面的结构。


    嘱咐蒋若木和黄金善在一旁小心等待，白玉春直接先翻上了围墙。


    他顺着围墙一层一层地跳到里面的建筑上，四海钱庄内部结构错综复杂，楼宇间隔并没有一致的规律，但他始终找不到可以落地之处。


    这里处处布着机关，扔一根树枝进去，只要落到屋檐之下，直接就有三四根利箭射出。


    重新回到墙外树林，通过他的口述，黄金善可以确认这是回光阵。在整个四海钱庄的围墙、建筑屋檐下都布满了镜子，有一束光在镜子中来回反射，只要在何处光线断了，就会触发机关。由于镜子布置得足够密集，光线之间的缝隙就无法让一个人通过，但凡有人从屋檐跳下去，一定会导致光线被打断。


    “那可有什么办法破除这机关？”蒋若木思考着，像这样的机关，应该总有地方会有破绽、或是可以调节光线的地方，可惜黄金善现在看不到，破解这光线的阵法有些难度。


    “我觉得不必纠结这个机关。”黄金善开始回忆起曾经解除过的各类钱庄仓库，“如此大的一个钱庄，一般不可能只有正门，为保障稳妥，必定还有后门或者密道，以供出事时使用。”


    四海钱庄共有五个主库，乾光阁摆放最珍贵、灵气之物，如非比寻常的玉石珠宝和历代皇家珍藏，都是钱庄的镇庄之宝；坤厚府为存放货币的金库银库，是钱庄之基；青冥仓存放绝世的药材、香料；素曜库存放铠甲、武器，有不少知名的刀剑都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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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象枢存放足够轰动朝堂和江湖的密信、账本、印鉴。


    这其中占据钱庄最核心地位的，就是乾光阁，密道设计在乾光阁周边可能性最高。


    根据乾光阁所在位置，三人继续在树林中查找着。


    就这样四处走了好几个时辰，蒋若木在钱庄正北面发现一颗奇粗无比的大树。


    拍拍树干，好像没什么机关，白玉春也觉得奇怪，手扶上树，一运内力，大树的枝丫忽地都变绿了，地下露出一个入口。


    看来此处就是密道了。


    沿着入口向下走去，一开始是泥泞的小路，约莫走个几百步，到了一处地下室。三人面前是一扇大门，看上去像是没有机关，三人走到门前，门就自然开了。


    但继续往前走，就有两扇大门，门上画着阴阳符号，靠近门口，门就会自己打开，但三人还不敢直接选择。


    两人尽可能详细地向黄金善阐述了眼前场景，但她丝毫没有犹疑，走了“阴”的一侧。


    再往前，发现前方变成了三道门，符号分别是天地人。


    “一生二，二生三，这是十方连环门，”黄金善道，“这门后续有很多道，二对阴阳，三对三才，四对四象，五对五行，六对六合，七对七星，八对八卦，九对九州，十对十天干。”


    “那是不是走完十个门就好了？”蒋若木问，听黄金善这样说，这个十方连环门好像也不复杂。


    “并不是，这个门可能有三十多道，前十道按照一到十的顺序排列，最后十道按照十到一的顺序排列，中间的门是随机排的。此门的解法不唯一，后续解法是根据前三个门的选择决定的，只要掌握一道术数规律就可以破解，难度在于计算的同时，需要一直记住先前的选择，下一次遇到同样数字的门时，不能选择相克的选项。”


    “那若是相克的选项和计算所得的选项冲突怎么办？”白玉春问。


    “死呗，”说着，黄金善扶着白玉春的手走向了中间的“地”门，“这就是拦住外来之人的方法，主家在建这个机关时就有一套自己的规律，而外来之人哪怕知道门的解法，也不知道前后十道门中间都是什么门，很难精准推测。”


    “但我觉得我可以走通，”黄金善决意赌一把，“因为十方连环门，是谢飞光发明的机关，往往顺着他喜欢的模式排列。”


    “天黑为阴，地上有木，生木者北”，她指挥二人顺着这个规律走，“单独的第一道门后，是阴、地、北、木，这些分别是唯一一道门和从右往左的第一道、第二道、第四道、第二道，每一道门是前三道门序数相加之后，除以总门数得到的余数，因此下一道门是第二道。”


    走过这一道“下”门，他们突然听见密道左侧好像有门开的声音。


    蒋若木欲拔剑，黄金善按住了他的手，“别出声，我们先走完密道。”


    三人放缓了行动，待到那门开合的声音结束后，才继续向前进。


    机关并不难，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走通了机关，一共三十三道门，不费吹灰之力。


    走出机关，眼前豁然开朗，三人来到了一个仓库。这仓库相当宏伟，长宽高约莫都有数十丈，金碧辉煌的墙上装饰着十二兽首，四四方方的房间里空无一物。


    三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仓库的门就被打开了，来者大喊道，“抓到贼了！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