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傻得让人心头发紧的姑娘

作品:《资本家小姐被读心后,全家杀疯了

    自己则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


    “爸不是打过电话了吗?”


    “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这点小事,还翻不了天。”


    “小事?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攸宁都委屈成那样了,到你这就成小事了?”


    陈玉珠气得想拍他一下,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正因为不是小事,才更不能自乱阵脚。”


    裴景州语气平静地解释,“您现在气冲冲地跑去问她,她能说什么?只会让她心里更添堵。这件事,我和爸心里有数。”


    他站起身,给陈玉珠倒了杯水,“您早点歇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动作很轻地带上了门。


    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台灯,光线昏暗。


    白攸宁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了。


    他放缓脚步,走到床边。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他看见她睡得并不安稳。


    即便是陷入了沉睡,肩膀的线条也是紧绷的,眉头也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跟什么较劲。


    他想起母亲刚才在外面那番话,想象她回来时那副丢了魂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泛起一阵沉闷的疼。


    匿名信的事,父亲傍晚打电话到他办公室时,就已经跟他提过了。


    信里的措辞有多恶毒,扣的帽子有多大,他一清二楚。


    他知道她心里藏了多少委屈。


    她那个人,看着懒散,骨子里却比谁都骄傲。


    让她受这种被人泼脏水的气,比让她去操扬上跑二十圈还难受。


    床上的薄棉被滑下来了一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胳膊。


    他弯下腰,伸手捏住被角。


    指腹触到棉布,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热。


    他小心地将棉被向上拉,盖过她的肩膀,又把被角掖进她的脖颈下面,不让一丝风漏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起身。


    他就着半蹲的姿势,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灯光下,她的脸颊没什么血色,眼下也有一圈淡淡的青影。


    她今天,一定累坏了。


    被庄团长练了一天,又兜头浇下来这么一盆脏水。


    可她回到家,对着一屋子人的关心,愣是把所有委屈都咽了下去。


    真是个……傻得让人心头发紧的姑娘。


    裴景州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俯下身,靠得更近了些,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耳廓。


    他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声,缓慢而清晰地,许下一个承诺。


    “别怕。”


    “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蹙着的眉头,似乎也在这低语中,慢慢舒展开来。


    她还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的鼻音,往枕头深处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裴景州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的依赖模样,心里那块被揪紧的地方,缓缓地,被一种滚烫的暖意所替代。


    他站直身子,在床边又立了片刻。


    然后,他伸出手,摁灭了台灯。


    屋子,霎时陷入一片安宁的黑暗里。


    *


    军区宣传处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滞。


    处长范启明捏着那封薄薄的信纸,却觉得它有千斤重。


    这事儿,棘手。


    说大不大,一个文工团的节目而已。


    可说小也不小,信里扣的“西洋风”、“投机倒把”、“亵渎经典”这些帽子,哪个拿出来都能压死人。


    更要命的是,这事儿还牵扯到了裴家。


    裴景州那个刚上任的副团长,他父亲裴振国,更是军区里说话有分量的人物。


    是顶着压力把这事儿按下去,还是公事公办地查一查?


    范启明正头疼得想拿脑袋撞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直接走了进来。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中山装,背脊挺得笔直,手里还拄着根乌木拐杖。


    人清瘦,精神头却很足。


    范启明一愣,连忙站起来:“您是……”


    “我姓秦。”


    老人淡淡地开口,自己拉了把椅子,在范启明的办公桌对面坐下。


    “我来问件事。听说,你们对一首叫《钟》的钢琴改编曲,有意见?”


    范启明的脑子嗡地响了一下,姓秦?


    他看着眼前这张清癯却威严的脸,一个只在内部学习资料和最高表彰大会上出现过的名字和面孔,慢慢地对上了号。


    秦墨山。


    国内音乐界的泰山北斗,好几首脍炙人口的红色经典,都出自他手。


    这位老先生不是早就闭门谢客,专心休养了吗?


    怎么会……


    范启明的后背,唰一下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赶紧从桌子后面绕出来,又是倒水又是想去搀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秦老?您……您怎么来了?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老摆了摆手,没让他靠近。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没!绝对没有!”


    范启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都是些无稽之谈,是有人乱嚼舌根子,我们正在严肃调查造谣者!”


    那封匿名信此刻在他手里,像块烫手的山芋。


    “哦?”


    秦老不置可否,只是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那首曲子,是我改的。怎么,我秦墨山改的曲子,在你们这儿,就成了‘靡靡之音’了?”


    范启明腿一软,差点没当扬跪下去。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位老先生说话,是站在了审判席上。


    这哪里是什么节目审查,这分明是阎王爷上门来查户口了!


    “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声音都变了调。


    “秦老您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的作品有半点不敬啊!我们……我们是不知道这曲子是您的手笔……”


    秦墨山没有再看他,目光落向窗外,声音平缓下来。


    “曲子是谁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弹琴的人。


    我听过录音了,是个好苗子。我想见见她。”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现在。”


    范启明哪敢说个“不”字。


    连声应着“是是是”,亲自跑出办公室,对着外面的干事喊:


    “快!去文工团!把那个……对,弹钢琴的白攸宁同志,马上请过来!用最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