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的光线越来越暗，参天古树的枝叶交错着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缝隙落在布满腐叶的地面上，踩上去软绵绵的，还带着潮湿的腥气。


    季明川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缀在队伍末尾，低头思忖着。


    霍清野的实力他之前见识过，而容启昭虽然没有出手，可一路走来，他自然明白对方的环境感知能力确实很强。


    而这一路星兽数量虽多，却多是A级以下，S级星兽并不多。有容启昭和霍清野在，这任务就已经算不上难了。


    季明川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分析着。


    他想，这次训练的目的，应该就是提升明屿和林惊弦的实战能力。


    所以，这次路途上遇到的星兽，基本都由季明屿和林惊弦出手解决，他只偶尔补个缺，霍清野自从展露了解剖实力，更是干脆直接和江逐月一起负责星兽解剖，再根据喻明舒的要求把材料分门别类的收好。


    走着走着，天彻底黑透了。


    容启昭选了块开阔的空地，几人默契地放出机甲，各自在机甲舱准备休息。


    季明川爱干净，他皱了皱鼻子，闻着身上因为一天的奔波而散发的汗味，心里想着去一开始感应到的湖里打点水洗漱。


    只是，他们一路沿着任务路线走，自然是偏离了那湖很远。


    季明川微微皱眉，低头估算了一下距离，离那湖至少有四十公里远。


    靠脚是不行了，只能依靠机甲的飞行模式，只是不知道机甲能源撑不撑得住。


    这样想着，他直接找喻明舒询问，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机甲开飞行模式，能飞多远？”


    “每一台机甲耗能不同，能源阀大小也有区别。”


    喻明舒仔细看了看他的机甲，笑道，“你这台的话，应该至少能撑两个小时，三百多公里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完这句，喻明舒才想起早晨出发时对方所说的那些话，瞬间眼睛一亮，急切道，“你要去湖里打水洗漱？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桶。”


    她习惯了宽敞舒服的实验室和工作间，如今在野外待了一天，身上黏黏腻腻的，实在是很不舒服。


    “你跟着去就是了。”


    季明川没想太多，语气随意，“机甲舱够宽，坐得下你。”


    喻明舒点头:“也好。”


    她是女孩子，用水比较多，带回来的话用起来总是不方便。


    季明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耳朵尖得很:“哥，明舒，你们两开着机甲去洗漱？那我呢？”


    他撇着嘴，一脸的不开心，“不管我了吗？”


    季明川:“管。”


    他记得，红星的机甲舱是那几台里最宽敞的，坐得下三个人。


    “你也一起去。”


    季明屿这才开心起来。


    “季明川。”


    恰在这时，林惊弦犹犹豫豫的凑过来，不太好意思的开口，“回来的时候可以帮忙给我带桶水吗？”


    季明川答应的干脆:“行。”


    反正他昨晚彻夜做的那两个圆桶就是用来装水的。


    一旁的江逐月记得季明川有两个桶，连忙顺势加入:“那麻烦帮我也带一桶？”


    慢了一步开口的霍清野:“……”


    他下意识的去看容启昭，还没开口，对方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扔下硬邦邦的两个字。


    “不行。”


    “……哦。”


    霍清野有些失落的垂下头，但并不反驳。


    “为什么不行？”


    季明川刚好拉开机甲舱门，闻言皱了眉，还以为容启昭在拦他，忙反驳道，“我不会耽误任务的。”


    “没说你。”


    容启昭不耐烦了，“赶紧去，去了早点回来。”


    “谢谢队长。”


    季明川开心了，带着收拾好东西的季明屿和喻明舒就朝着那湖的方向飞去。


    红色的机甲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轨迹，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霍清野抬头看看飞远的季明川，又回头看看不耐烦的容启昭，眉眼里有点羡慕，还有点委屈。


    “别看了。”


    容启昭冷声道，“哪天你要是不用幽刺也能打过我，以后训练也许你自由。”


    幽刺是机甲破晓里可以吸收精神力的特殊武器。


    霍清野:“……”


    “诶？”


    林惊弦倒是有些意外，“霍学长打不过容学长吗？”


    幽刺是喻学姐在去年的军校争霸赛期间为破晓设计的专用武器。


    可军校内网上却说，在与季明川对战之前，霍学长可是军校的不败神话，胜率100％的。


    霍清野点头承认:“嗯。”


    “没有。”


    容启昭摇头反驳，“我也打不过清野。”


    林惊弦:“……”


    她扭头就走，提着刀就负责警戒去了。


    机甲引擎的轰鸣在湖面上方戛然而止，季明川操控着机甲稳稳降落，舱门打开的瞬间，清冽的湖水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夜露的凉，驱散了不少一路飞行的燥热。


    湖很大，像块被夜色浸凉的黑曜石，远处的岸线隐在树影里，只有月光洒在水面，碎成一片晃动的银鳞。


    季明川率先跳下来，脚尖踩在湿润的湖滩上，从皮筋里放出那两个圆桶，打满了水后又把先前拆下的电力能源装上了，但烧水毕竟需要时间。


    天气已经转热，季明屿年轻，只觉冷水更好。


    只是，过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喻明舒毕竟是个女孩，而他们没带帐篷，这又是从未来过的野外，周围还有星兽要警戒，一时竟找不到适合洗漱的地方。


    季明川指了指身后的机甲:“去机甲舱啊。”


    季明屿:“……”


    “哥，机甲只有外壳做了防水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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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小心翼翼的去瞅季明川的脸色，“机甲内部进水会损坏机甲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


    季明川指尖一动，两缕淡青色的精神力忽然从指尖跃出，像有生命的游丝。


    一缕轻飘飘地钻进机甲舱，在舱内绕了一圈，瞬间凝出一层薄薄的、泛着微光的屏障；另一缕则顺着圆桶下方的水龙头，慢慢凝成一根中空的软管，接入机甲舱后，竟在那层屏障上“搭”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水池。


    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季明屿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这也行？”


    季明川只道:“现在不会进水了，你去吧。”


    季明屿晕晕乎乎的去了。


    喻明舒早知季明川对精神力的控制炉火纯青，可今天第一次见识，还是被震到了。


    好半天，她才张口问道:“……季明川，过去的这六年，你到底学了些什么？”


    季明川正弯腰用湖水洗手，闻言笑了笑，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亮线：“就学怎么让自己活得舒服点啊。”


    随手搭浴池搭的能这么熟练，是挺舒服的。


    可喻明舒只看着他的指尖，上面的精神力几乎细成了丝，却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可这背后，是对精神力极致的掌控，是无数次练习才能达到的精准——她作为机甲设计师，比谁都清楚，精神力控制到这种地步，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与汗水。


    “谁教你的？”


    她忽然开口，“精神力的使用与控制。”


    季明川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也没回答。


    喻明舒也不催，只是望着远处的湖面，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离开季家的时候，才十二岁，精神力检测等级为C级。就算如你所说，当年是仪器坏了，可你那时并不会使用精神力。”


    夜风吹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响。


    季明川仰头看着眼前清澈的湖水，没说话。


    “就算你是全联邦唯一的超S级，我也不认为你在六年时间能自学成才到这种地步。”


    喻明舒往前凑了半步，目光灼热地盯着季明川的眼睛，“所以，季明川，这六年是谁在教你？是谁在六年前就知道你的真实等级？或者说……”她顿了顿，猜测道，“当年所谓的C级，就是教你的那个人做的手脚？”


    季明川的眼神终于凝了凝，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看不清情绪的光。


    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又笑了起来，眉眼微挑，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张扬：“或许，我天赋就是这么高呢？”


    他抬手，指尖又跃出一缕青色的精神力，在空中绕了个漂亮的圈，最后轻轻落在喻明舒发梢，像在逗她玩。


    “喻明舒，”


    他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骄傲，“我可是超S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