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屿、喻明舒、江逐月在启明预备军校时就是同学，此刻虽然解剖星兽的是江逐月，但喻明舒出身设计系，总忍不住提要求，季明屿在一旁打下手，几个人在一起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连先前没什么兴趣的林惊弦都忍不住凑了过去。


    见站在一旁的容启昭的视线也看向那边，季明川的视线便看向了不远处独自警戒的霍清野。


    穿着浅青色作训服的少年正背对着人群，站姿笔挺地望着密林深处，右手却下意识的握着左手腕间的链坠，那里坠着一枚小小的手术刀。


    季明川抬脚走过去，指尖微动，收在皮筋里的手术刀悄无声息的落在他手上。


    “霍学长。”他伸手把手术刀递过去，“答应送你的。”


    霍清野低头看过去，瞳孔微缩，连脸上礼貌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


    眼前的手术刀刀锋凛冽，刀刃微弯，刀柄上绘着一枝小小的柳条，同他腕间坠着的那把一模一样。


    是他一直想要的，柳医生用过的手术刀。


    为此，他甚至学着，怎样轻柔的帮眼前的少年洗头。


    可真到了这时候，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


    “季明川。”


    霍清野没有去接手术刀，而是抬头看向季明川，声音有些哑，“为什么现在给我？”


    我还以为，要等到我学会了那些只有柳医生能做到的事，你才会认为我配得上它，你才会把它给我。


    “解剖星兽啊。”


    季明川指了指霍清野刚带回来的星兽尸体，“没有工具怎么解剖？你现在还没办法用精神力凝手术刀吧？”


    霍清野的喉咙动了动:“……有江逐月在，不用我来。”


    江逐月才是正宗的医疗兵，而他是机甲兵。


    季明川挑眉，忽然笑了，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晃人:“喜欢医疗没有那么丢人。”


    他不由分说的把手术刀塞了过去，漫不经心的道，“我们不是队友吗？多个人解剖星兽，不是更节约时间吗？”


    霍清野握紧刀，手背青筋毕露:“……我负责警戒。”


    “有容学长啊。”


    季明川笑，“他可是S级指挥，有他的环境感知在，还用你警戒？”


    霍清野低头看着掌心的手术刀，柳条纹路硌着掌心，有点痒。


    可他抬头看了那边的星兽尸体一眼，却还是犹豫着没有动。


    “这个月虽然没有假期，去不了102星，但现在一想，这里性价比更好，想解剖什么星兽自己去抓就好了，还不用花钱。”


    说到这儿，季明川伸手推了他一把，“霍学长，去吧。”


    霍清野犹犹豫豫地挪过去，站在星兽尸体旁时，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术刀柄。他偷偷往四周瞟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他，这才定了定神，弯腰俯身，握着刀的手稳了稳。


    刀刃触及星兽皮肤的瞬间，他眼里的犹豫忽然褪去，只剩下全然的专注。


    他手腕轻转，刀锋精准地划开肌理，避开主要血管，动作快而不乱，比上个月在102星那次生涩的尝试熟练了太多。


    显然这段时间，他在模拟舱里没少下功夫。


    季明川在远处看着，这才收回视线，抬眼望向眼前的密林。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星兽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


    他眉眼里的漫不经心慢慢淡去，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再一次来到野外，身边的人换了，连心境都跟着变了。


    现在回想，上次来野外猎杀星兽，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季明川。”


    容启昭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低沉平稳。


    季明川头也没回，眼里那点怅惘像被风吹散的烟，瞬间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容启昭已站到他身边，低声道：“谢谢。”


    季明川有些意外地侧过头，却见对方的视线在不远处专注解剖的霍清野身上掠了一圈，连一向冰冷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暖意。


    他瞬间明白了，摇头道:“不用。”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的解释，“我只是在为301军校的医疗系招揽人才。”


    容启昭皱眉:“你还想把清野拐去301？”


    “不明显吗？”


    季明川挑眉，“301就需要霍学长这样的人才。”


    容启昭:“……”


    他这才抬眼去看季明川，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你都去不了301，何况是清野？”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劝道，“你安心在苍穹呆着吧。”


    季明川显然不赞同，却只轻笑了下，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容启昭忽然开口:“清野想学医疗这事，一直闷在心里，不肯让旁人知道。”


    说到这儿，他声音沉了沉，问出特意过来真正想问的问题，“你怎么做到的？”


    季明川说的理所当然:“我有他想要的东西啊。”


    容启昭下意识的看向霍清野手中的那把手术刀，和他藏在左手袖口里链坠上的一模一样。


    “柳医生的手术刀。”


    “嗯。”


    季明川坦然承认。


    可能打动清野的，不该只有这一点。


    柳医生的手术刀虽然珍贵，可以霍家的实力，不是弄不到。


    容启昭抬眼看过去，追问道:“还有呢？”


    季明川有些意外:“你和霍学长很熟？”


    首都星的容家和霍家，虽然同样权势鼎盛，可关系并不算亲密，某种程度，甚至算得上是对手。


    他还以为，容启昭和霍清野，虽然有些情谊，可也仅止于军校争霸赛的队友。


    容启昭顿了顿，避开了“熟”这个字眼，只淡淡道：“我们一个小学。”


    对方避重就轻，季明川也就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你们很熟，那你该知道，能打动霍学长的，究竟是什么。”


    容启昭沉默下去，似乎是在思考。


    气氛渐渐凝滞，林间的风穿过树叶，带起一阵沙沙的轻响。


    季明川看了看容启昭沉思的侧脸，忽然侧过头，打破了沉默:“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是有点浪费时间。”


    容启昭转过头，看向他，唇角却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纵容，“所以，他们浪费的时间，就由你补上了。”


    “容队长，放心。”


    季明川耸耸肩，语气轻松自在，“我有时间观念，我们肯定会在任务时间结束前带着校旗回到出发点，顺利完成训练任务。”


    容启昭眼里的笑，便又深了些。


    季明川喊他队长，而不是学长。


    至少，军校争霸赛，对方不会再敷衍了。


    等霍清野把手里的星兽解剖完再抬头的时候，就见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他瞬间有些不自在的握紧了手里的手术刀，低头避开众人的眼神。


    喻明舒抬手拈起一块被剔的干净的腿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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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后率先打破沉默，赞叹道:“霍清野，你这技术不错呀。”


    “霍学长这解剖手法干脆利落，我们医疗兵都很难做到这么精准。”


    江逐月指着被剖的完整的毛皮跟着在一旁附和，顺着心里的疑惑询问道，“霍学长是专门学过吗？”


    “没有吧。”


    季明屿心直口快的反驳，“霍学长是我们作战系的，学这个做什么？”


    “是学过吧？”


    林惊弦持不同意见，指着眼前被分解的残骸对季明屿道，“我们可都是作战系的，你在解剖时能做到这么精准吗？”


    季明屿反驳不了，只得询问正主:“霍学长，你真学过啊？”


    霍清野不太想承认，在众人的视线中又不能沉默以对，干脆仰头去看季明川，希望对方为他解围。


    正准备开口的容启昭气闷了一瞬，下一秒，季明川的声音已经响起，他已不再有开口的必要。


    接收到霍清野的眼神，季明川随意挑了个借口:“哦，我让霍学长去学的。”


    “啊？”


    季明屿不解，视线在他们两身上转来转去，“哥，你让霍学长学这个做什么？霍学长怎么也……”


    “他不是输给我了吗？后来老是缠着我问原因。”


    季明川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被他缠得没办法，随口说学医疗能精进精神力的控制，他就去了。”


    容启昭:“……”


    哪有人当着正主的面造谣造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莫名风评被害的霍清野:“……”


    他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众人的目光，索性低下头去。


    看在其余几人眼中，这无疑就是默认。


    “原来霍学长也这么不想输啊。”


    季明屿瞬间觉得和眼前这个有些疏离的学长拉近了距离，抬手拍上对方的肩膀就开始安慰，“霍学长，我哥实力强是天生的，你再怎么努力也赢不了的。想开点，我比你输得更惨呢。”


    这也能是安慰？


    “学医疗真能精进精神力的控制？”


    林惊弦琢磨着这件事，诚挚的向季明川请教，“季明川，我应该先从哪里学起？是解剖吗？”


    “要想精进精神力的控制，也没必要学医疗啊？”


    喻明舒看似一本正经的在一旁反驳，却暗戳戳的推销设计系，“其实学设计对精神力的控制要求更严，不管是材料合成还是提炼，只要精神力有一点偏差，做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说到这儿，喻明舒抬眼望过去，眉眼的笑温柔如水，“明屿，惊弦，你们若真想练精神力的控制，不如用空闲时间学学设计系的材料合成与提炼，刚好还能帮我打打下手。”


    “指挥系对精神力的控制要求才更高吧？”


    容启昭忍不住了，“意识控制可是直接侵入对方大脑。”


    江逐月缩在角落，默默的没说话。


    301军校的医疗系他不知道，但他们苍穹军校的医疗系，可从来不学精神力控制。


    季明川倚着身后的古树，笑着看他们争论，却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间隙，飞快的朝霍清野眨了眨眼。


    霍清野明白了，见众人视线转移，飞快收起手术刀，把眼前的残骸收好，站在容启昭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


    容启昭会意，抬头看向前方的密林，将话题拉回正轨:“诸位，我们该往前了。”


    众人立刻停了争论，恢复好先前的队形，跟着容启昭往前走，继续他们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