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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杀穿男频后龙傲天强娶师尊》 第61章 问心幻境
兰徵慌忙起身,白皙肤色藏不住,开始泛起粉红,磕磕绊绊道,“抱歉,我、我先走了。”
谢妄只能看着他飞速离去,最后低下头,瞪那罪魁祸首瞪了半天,也没能让它自知羞愧,消下去,批评了一下,“没定力。”
最后也只好自食其力。
自那以后,谢妄隔三岔五就受伤,缠着兰徵给他上药,次数多了,连陆萧遥都看出来他在碰瓷,怎么挑衅都不跟他打了。
他便自己动手,但伤口不对,一下就被兰徵发现了,受到了最为严厉的一次教育,只好就此罢休。
这样的日子平淡没多久,天选大典临近,四年一度的盛事,各大宗轮办,今年轮到云笈宗。
云笈山脉,钟鸣九响,声彻寰宇。
巨大的山门广场之上,人声鼎沸,九州四海来客,如过江之鲫,灵光冲霄,各式飞行法器令人眼花缭乱。
谢妄站在人群中,陆萧遥从一旁回来,跟他说,“几大家族的人来的还真多,随便听一耳朵都是那几个姓。”
先前兰徵给他们科普过,修真界也有世家大族,晏、陆、衡……都是修真大姓,陆萧遥还好奇过,“晏掌门也是世家大族的?”
兰徵当时“嗯”了一声,解释道,除了前掌门扶朝本就是修炼天才,又有凤凰神脉,实力过硬,云笈作为天下第一宗,历届掌门人背后都有家族加持,才得以服众。
谢妄刚听完没什么想法,毕竟又没有他的姓,不过也应当不会有,他都还不知道原身,或说这个世界龙傲天本身叫什么呢,反正都被他顶替完了,叫什么也不是很重要了。
不过,其实光听这几个姓,谢妄心中顿觉一阵不妙,这个“陆”……以他穿的这书狗血尿性,他有一种预感。
此刻,那姓陆的二货还在滴滴叭叭看见的各种稀奇古怪,谢妄心想,算了,也不一定,毕竟这傻x是在人间界丢的,而且他才懒得插手别人的命运。
忽地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谢、妄,陆萧遥?”
二人回头,来者是个雌雄莫辨的美人,乌发微曲,眼眉上挑,眸光清冷,有些眼熟,但不多。
陆萧遥倒是一眼认出,“哈!你是沧冥宗少宗主,花廷雪?”
那人一拱手,客气道,“正是在下。”
陆萧遥笑着挥手,“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这么说,谢妄也有些印象,只是没想到花廷雪长大,没了小时候的刁蛮,现在变得这么有礼,还有几分沉稳,看人还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变化这么大么?
陆萧遥好奇道,“你也是来参加天选大典的吗?怎么沧冥宗少宗主都要考验?”
花廷雪解释道,“母亲让我来历练一下,并不影响我入沧冥宗。二位呢?”
陆萧遥笑了笑,道,“我们也差不多。”
一时无话,花廷雪目光又落在一直未说话的谢妄身上,话题一转,“不知我是否可以问,谢兄之名,似有禅机,是家中长辈所择吗?”
谢妄挑眉,现在大家都不是七岁无知小儿,对方礼貌,他也不好太过无礼,只是淡漠道了句,“嗯。父母取的。”
陆萧遥惊诧,“诶师兄,你居然有父母……”说完他才惊觉这话不对,卡住,卡了半天结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妄懒得理他,想到龙傲天自小身世凄惨,刚穿来打他的那帮人喊的也是“野种”,应当确实没父母,继续淡漠,“取完后没的。”
另外两人一默,陆萧遥拍着他的肩,宽慰道,“没事儿,我也没父母……现在有你和师尊就……”
见他煽情,谢妄一阵鸡皮疙瘩,立刻挥开他的手打断他,陆萧遥摸着自己的手不明所以,挠挠头。
唯一父母健全的花廷雪有些尴尬,只好道了句,“两位节哀。”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谢兄,那你有没有亲兄弟?”
什么意思?他该有吗?
“没有。”谢妄蹙眉,回答很快。
他本来就在情感上比较淡薄,也不是很想有什么亲情羁绊,对于龙傲天主角来说,都是很无用、存在隐患的东西,在没有产生任何关系前,早点否认掉也好。
花廷雪见状只好道,“抱歉,是我唐突。”
但他似乎还想说一句什么,“那你认不认识……”
但随着云笈掌门的一声“肃静”,所有嘈杂收束,花廷雪也只好止住话头,晏清接下来的话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天选大典,即刻开始。第一关,问心幻境:尔等需谨守本心,破除虚妄,方能得见真我。坚持一炷香者为合格。现在,入幻境。”
话音刚落,广场最左侧的朦胧光门骤然扩大,一股强烈的吸力,将广场上的参与者们成批卷入其中。
谢妄进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无边无际的白雾,有点像那种走两步就会碰到墓碑的清晨墓地。
这里没有任何东南西北可感,不知该往何去,他漫无目的往前走,其实也有点好奇自己会看到什么幻境。
没想到第一重这么快就来了,一道暴喝猛然在他身后响起——
“孽障!你不如死在我的剑下!”
谢妄转身,提剑相抵,剑光一闪,“呲——”一声刺耳至极冷兵器刮铁声,他竟被来者逼得连连后退。
凝目细看,电光火石快速过手剑招之间,这人愤怒至极的面庞怎么看怎么眼熟!
认出是谁后,谢妄也怒喝,“你他么不想活了吗陆萧遥!”
惯常带傻笑的唇此刻成抿成一条冷硬如铁的直线,下颌绷紧,脸颊的线条因此格外凌厉,这成年版的陆萧遥双眼映出他身影的同时,还迸射出凛然怒火。
跟他蹬鼻子上脸?这二比怎么敢?!这幻境脑残么,假成这样?
对面依旧怒骂不止。
谢妄怒火中烧的同时,面上不为所动,只是想着出去果然还是要再狠狠揍一顿姓陆的,不揍老实不行啊这么看来。再次拔剑相击刹那,愤怒的幻影眨眼消散。
还没喘口气,谢妄脚下一空,连人带剑坠入无底深渊。
第二重幻境,万人践踏,百鬼吞噬,四周皆是无边暗夜和人间炼狱,他不断下坠,离那光处不断远去。
这才稍稍有些触动,加深的失重感,无数双手从下方黑暗中伸出,扯住他的手和腿,一阵翻涌的恶心感,谢妄拔剑,灵力轰然喷出。
他冷笑,兰徵说过不会丢他,才不会任他掉进这种地方,这幻境,果然是二比想出来的。
瞬间剑光大涨,照得黑暗无处遁形,万邪退散,百鬼战栗。
幻境一旦开始便无让人休息空隙,第三重紧随其后。
只是这回,谢妄睁眼,不是唾骂不是深渊,率先闻到的是一阵甜腻的暖香,光线暧昧昏沉,红帐倒金钩,红绸铺满地,龙蟠凤绕喜烛旺,香幽韵长合卺酒。
他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一间婚房。
抬眼才发现除了自己,面对的那张床,似乎还有个人,正半倚在那并蒂莲枕、鸳鸯锦被上。
隐约曲线曼妙,谢妄顿时不屑,男频套路,不过如此,刚想拔剑:多此一举!他可不吃这套。
定睛一看,发现不对劲……这曲线,有点眼熟。
他按下剑柄,走近了些。
墨色长发未束,流水般铺散开,衬得一段脖颈愈发白皙得晃眼。
素日里穿戴整整齐齐的雪白里衣,此刻松松垮垮,领口斜斜敞开,烛光在那片肌肤上投下光影,昏昏暗暗之间十分诱人。
那人支着额,另一只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酒盏,眼尾染上淡淡的绯红,竟比满室红绸还要娇艳几许。那双琉璃眼眸,此刻漾着朦胧水色,勾着不加遮掩的情色,微微一转,直直地望过来。
谢妄莫名,咽了咽口水。
不是,这幻境……
这是要考验他还是要奖励他?
脑海中想法刚一飘过,那斜倚着的人轻笑一声,嗓音微扬,“小谢……”
尾音拖得长,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慵懒又勾人的意味。
“春宵苦短……”
谢妄呼吸骤然停止。
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修长玉腿顺红香锦被滑下,光洁双足踩在丝绒绸布上,朝他步步走来。
谢妄顿时一脚后退半步,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着,周身灵力波涌,虎视眈眈,一副防御姿态。
但防了个寂寞。
那目光如有实质,缱绻地、放肆地缠绕上来,掠过他的眉宇,他的唇。
指尖温度微凉,如贝壳圆润雪亮的指甲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击心的电流,被触过的地方有些燥热,谢妄不得已偏了偏头,黑色眼珠下移,便更看得清离得极近的人外衣下深幽处景象。
玄色轻纱,薄如蝉翼,仅以数道金丝细链堪堪系于腰间,透出底下光滑肌肤凝润。
心口处镂空云纹,茱萸若隐若现,金链垂落,没入,然后,便不是目之所能及。
这衣服……谢妄顿觉血液逆流,轰然涌上头顶,甚妙、甚佳。
那浅凉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唇角勾起,媚眼如丝,“你觊觎我、许久,今日我都给你……如何?”
眼前从来求之不得的脸笑意盈盈,语带魅惑,循循善诱,勾着他的手,把他带到软被暖枕上。
谢妄虽然跟着走,但大脑不断警告自己,冷静冷静!幻境幻境幻……
“为师在床上,既能教你……也能叫你。”
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眼上泛起雾气,语气柔柔,好似已经被欺负了一般。
撑在那锦被间,还在挣扎的人只听见大脑轰地嗡鸣一声,眼睛立刻浮上血丝,在身下人伸出臂搂住他脖子时,他极为艰难干涩地吐字,“一炷香,不够。”
终于听到他说话的“兰徵”似乎有点疑惑,“嗯?”
谢妄缓慢按着他的肩膀,又是极为艰难地把他推回床上。
接下来的话,嗓音暗哑,似乎还带了点不满的责备。
“下次有机会,扮得能不能上点心,他的香,没这么浓,是有点像……兰花的淡香,清浅舒悠。”
“还有,”谢妄深吸一口气,剑柄轻轻挑开那人轻薄外衣,若有似无地点了点腰窝某处,“这里,有颗痣。”
那个“兰徵”愣了愣,默默又是嗅了嗅空气,似乎在闻他说的香,又低头看了看他说得那处,确实自己那里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刚刚的魅惑诱人气质都像是演的,呆了半晌。
抬眼看他,还是不明白、很委屈似的哼了一声,随着婚房软床,一齐消散了。
谢妄抹抹额间虚汗,真是低估这个幻境了,看来也不白痴,居然能打探清楚人的性向!
又是满目白雾,他继续往前走,不知还有没有第四重、第五重。
就见前方一道光亮处似乎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却似老早便看见他,十分雀跃地朝他挥手。
“小谢!”
谢妄一惊,怎么还来?没完了?
他走近,没想到这幻境如此智能,调整地这么快,这次的兰徵不仅一如往常,神情对了,香气也对了。
但这个兰徵,换了风格,穿得整整齐齐比往常还要正式几分,笑得依旧温柔还有一丝欣慰,似乎正想开口跟他说什么,但他决定先发制人,不由分说,挑剑向衣服下摆伸去。
让他先来看看,这个兰徵,痣对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奶茶]
第62章 欲拒还迎
“你、你做什么?!”
谢妄知道时间不多想快速破境,动作迅速,但才刚解了衣带,挑开衣袍,白花花一角一闪而过,还没看清,就被速度更快的一手拍开了。
兰徵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赶忙拉紧衣服,慌慌张张系衣服,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搞什么?这个怎么是欲拒还迎式的?”
虽然也不是不喜欢,但他赶时间,谢妄刚想继续说,这样的也得改改,要刚刚主动的和现在害羞的中和一点。
哪知面前的人听到他的话,更震惊,被羞辱了似的,整张脸绯红绯红,像颗番茄,马上要成熟到爆炸那种。
也不敢再看他,眼神左右胡乱瞟,仿佛是怕他刚刚的话被什么人听到。
谢妄更奇怪,他的幻境哪能来什么别人?这版兰徵怎么回事,莫非……
他怕人,是想跟自己玩师徒背德那套?虽说谢妄心中自是没什么长幼尊卑有序,但如果兰徵是喜欢这个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想到待会儿要“师尊师尊”地喊才能破境,虽羞耻但嘴角莫名上扬,他正这样么想着,身后忽地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师尊!师兄!”
咦——陆萧遥?
谢妄惊奇万分地看着他的第一重幻境走到第三重幻境旁边,一脸高兴对着他道,“师兄,你出来好快啊!”
他师兄一愣,“什么?!”
他出来了?!
旁边害羞款兰徵一言不发将标着第一、第二出幻境的牌子给了他俩,陆萧遥兴奋无比,“哇!我是第二!师尊你居然是第一轮的裁判!我说刚刚在外面怎么没见到你……”
什么?裁判?!谢妄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骚扰裁判的就是这两只。他感觉他有点死了。
陆萧遥这个喇叭还在耳边叭叭,“刚刚的幻境吓死我了,师兄你知道么,我看到我俩打起来,你要把我打死,我也……诶对了,你看到什么?”
谢妄现在真的想把他打死,还没说话,就听到一直低头理牌子没理他们的兰徵忽地抬头,也不知为什么,像是有点生气似的说,“谁知道!……谁知道他都在解哪个的衣……”
他像是真气着了,话都说不下去,背过他们,走开给陆陆续续出来的别人发牌子去了,那背影看起来有些气鼓鼓的。
陆萧遥没听清,见师尊生气,还愣了一下,“什么?师尊刚刚说什……”
谢妄一把逮过他衣领,落下的话语气森森,“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打死。”
陆萧遥瑟瑟发抖,在嘴上横着划了一下,表示自己闭嘴。
谢妄赶紧转身打算去找兰徵解释,但转得太快,正好对上兰徵悄咪咪投来的视线,似乎一直在看他和陆萧遥,发现他看过来了,有一点被抓到的羞,远远好像听到“哼”一声,又背过去。
谢妄觉得有点可爱,知道他大约是误会了,他要去解释并保证自己一定会记得清修的,但他走两步,兰徵就远离两步,连带着拿牌子的人都潮水般跟着,看起来是不想现在听解释。
那就大典结束后再说好了。谢妄这么想。
第一轮问心幻境筛掉了一半多的人。
迷雾散去,兰徵回到高台上就坐给他留的仙尊席位。第二轮登仙云梯开始,裁判为岑舟。
仙云梯,远远望去,像是一条自云端垂下的巨大石阶,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蜿蜒向上,直通第二重天似的平台,石阶上云雾缭绕,重若千钧的压力无处不在,越是向上,压力越大,不仅作用于身体,更作用于神魂。
但这对于自小便受过云笈掌门不留情面威压的谢妄、陆萧遥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谢妄自己虽然走得稳妥,步步上升,但不理解这个姓陆的二货怎么做到健步如飞的,走过他时还拍着他肩,“师兄,我先行一步!”
充满挑衅。
但谢妄没理,因为这路实在是有点难走,又陡又长,还要负重前行。
前后不少人,越往上走脸色越苍白,汗如雨下,衣衫尽数打湿,身体不断颤抖,步伐越来越慢,如同深陷泥沼,每一次抬腿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最终,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石阶上,随即被云梯上无形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弹飞出去。
渐渐周边人影稀疏,但前方路还长,谢妄不急不慢,走得越来越习惯轻松。
陆萧遥一直在他前方十几级左右,忽地传来一声短促的大叫,二人同时望去,就见一个原本稳步的锦衣少年,被向来跟在他身后几步的灰衣少年上前,狠狠用手肘撞在腰侧。
“你——!”这偷袭实在是太突如其来,那锦衣只来得及吐出一字,便身形不稳,侧翻出去,惨叫着就要跌落下方缭绕的云雾之中。
距离谢妄有几十级,他冷眼旁观,修仙世界,实力至上,弱肉强食,人性次之。
但他下一秒便看见离他最近的那道身影,猛地窜了出去,低喝一声,“小心!”随即伸手拉住了那已经悬在阶梯一边的身影。
云梯之上,重力异常,如此迅猛的动作带来的反噬不轻,陆萧遥额上不停冒汗,手却紧紧拉着那人,灰衣少年抬起一脚就要将他俩一起踹下去,顺道暗骂了一句,“多管闲事!”
谢妄虽然觉得这人骂得极为有道理,但绝不愿意在任何时候,让陆萧遥这个炮灰顶破了天以后黑化了成为一个小反派的人,这种档次,抢了他的风头。
因此,他只好也提起一口气,猛跨几个阶梯,就在那灰衣脚要蹬下去刹那,谢妄的脚也到了。
由于重力问题,所有人各种动作都会根据自身实力,一定程度被放慢,因此谢妄比那人更快先一脚踹在了他胸上,脊背重重砸在阶上。
他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随即上前一步,抓过那人衣领,猛地一拽,灰衣少年全身便悬吊在云阶之外,双脚之下便是万丈高空。
那灰衣少年反应过来,顿时惊恐万状,面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四肢在空中疯狂地挣扎扑腾一瞬,又不敢动弹了,生怕抓住他的手会松。
谢妄的话简短至极,“再敢犯,就下去。”
“不敢了……不敢了!!!”那人痛哭流涕点头如捣蒜,谢妄用力一甩将他摔至身后阶梯,那人早就吓软如烂泥,一路滚下几十级不止。
那边陆萧遥已经将人拉上,两人还没凑上来,谢妄背着手已经继续向前,只是这回更累了点。
没过多久,陆萧遥便赶上来了,却没走过去,反倒在耳边叭叭,干扰他,“师兄,你刚刚太酷了!还好有你,不然我也要遭暗算了!”
谢妄这才想到,对啊,陆萧遥被踹下去了不是好事吗?!四方境以后就是自己跟兰徵的二人温馨小天地了,这正中他下怀啊!他冲上去阻止做什么?
顿时懊恼不已,连带着看陆萧遥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耐,“闭嘴。”
陆萧遥这回倒是懂事,果断闭嘴,不声不响跟在他后面。搞得谢妄反倒起疑心,时刻提防他要对自己下毒手。
好在一路平安,最后一层阶梯,陆萧遥还要抢戏,“师兄,你先走。”
这不废话,难道谢妄还能让他先走,二话不说,一步跨过,接过岑舟手中的第一,陆萧遥还是很高兴,“我又是第二!”
谢妄懒得理他,自己连续拿了两个第一,这证明他在整个修真界,至少这一代,还是很不错的吧,心里不免也有些雀跃,抬眼,恰好对上已然在第二重云台就坐的兰徵。
不动声色挥了挥手上的纪念性小牌子,虽然误会还没解开,但兰徵还是朝他欣慰一笑,鼓励似的偷偷握拳,给他加油打气。
顿时心中飞扬起一阵异样,没绷住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但下一秒,兰徵似乎侧了侧身,好像也要鼓励站他身边的第二,谢妄故意上前一步,拦断了兰徵投去的视线,虽得到了很无奈的一眼,但更加得意非凡。
登云仙梯后,便只剩下数十人,接下来的乾坤测灵,基本就是测天赋,然后择人入门,偶尔也会有无宗门愿意录取的人,但是都是比较少的情况。
手掌贴合于测灵球之上,自会根据受测者根骨、灵源、潜能显化灵光,定品分阶。灵光亮度,自下而上,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每品又分三等。灵光属性,则对应金木水火土等基础灵根,若有变异或特殊体质,则会显现异象。
晏清讲完规则,便宣布乾坤测灵开始,由上一轮排名末到首依次上前。
谢妄才发现那灰衣最后竟然还是爬上来了,似乎刚刚那一阵休息还没缓过来,双腿颤抖着上前,按掌,土灵根,中品下等。
他脸上刚一展颜,却发现面前无一宗对他亮牌。
修真虽残酷,但心术不正者,有目共睹,能避则避。
但那灰衣人却彻底绝望了,面目一瞬变得扭曲,疯了一般竟在云台上便大吼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不选我!!我辛辛苦苦过了三关!”
晏清立刻蹙眉,威压随至,冷声,“清静重地,不得喧哗。”
那人被压制,不能说话,不得起身,唯有双眼依然含怨。
这一小风波很快平息,所有人依次上前,那锦衣少年也在其列,排名不错,还是个中上金灵根,最后这个叫陆轩的少年拜入云笈宗若尘仙尊座下。
听到这名字,谢妄挑了挑眉,陆萧遥凑过来跟他解释,“神奇吧,这兄弟跟我同姓,不过人家跟我不一样,据说,是修真界大族陆家本家的公子。”
谢妄看他一眼,见他脸上尽是惊艳,没别的了,便没回话。
抬眼,却见兰徵不知何时正看他们这边,对上眼,他还没笑,那仙儿般的人却是两弯细眉一蹙,扭头又不理他了,谢妄第一次感受到陆萧遥每天都在感受的不明所以。
还在生气?咋办,确实是他以下犯上了一点,但从小到大,他又不是第一回这么犯上,这回怎么这么生气?
忽发现陆萧遥跟他说悄悄话,所以身子有点倾斜而来,谢妄醒悟,果断狠踩身边那只脚一下,果然一声惊叫,身边的人抱着脚,连连呼痛跳开,“你干嘛突然踩……”
谢妄面不改色,“清静重地,不得喧哗。”
陆萧遥赶紧转为静音跳,就是面部表情比较丰富。
终于轮到陆萧遥上去,他先前得了兰徵的令,受封了一部分灵力,不至于暴露凤凰神脉,因此显示出的是一个上上火灵根,拜入云笈宗兰徵仙尊座下。
待谢妄上前,掌压在球上,那东西却是立刻嗡鸣一声,熄灭了,什么光都没有,变成了全透明一颗球。
全场寂静。
谢妄丝毫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理所应当问正前方晏清,“这球坏了?”
“……”晏清不满他的语气,冷冷看他一眼,宣布,“谢妄,空灵根,无品阶。”
“空灵根?!”有人惊叫。
“空灵根修仙最慢最难,前两轮双魁首怎么会是个空灵根?”
“再怎么样也是个空灵根,回家种地去吧。”
“笑死人了。”
“不过听说魔域魔尊谢空空是不是研究过空灵根怎么修炼?”
“他那些歪门邪道你也信?”
“……”
就像水滴油锅炸开,四周议论纷纷。
忽然一道强劲灵气轰然袭来,那说“回家种地者”瞬间飞远,砰地一声躺倒在地。
以那人为中心,其余嘲讽者也受牵连,悉数被掀翻在地,唉哟卧槽声连天。
这灵气喷涌地太突然,爆发力太强悍,谁也没想到,因此也没来得及阻止,就连近在咫尺的晏清也没来得及。
那始作俑者只是垂眸,他想过是极品,可以惊艳四座,想过是中庸,可以韬光养晦,想过是下等,可以逆袭打脸,但是没想过是空的。
空的。那他修个蛋。那他体内这些灵力灵气算什么?连灵根都没有,再多灵气又如何到下一层?
但即便如此,气势不能弱了。
他抬眼,居高临下,无比狂妄,“再怎么菜。打翻你们,也就是动动手指。”
四周寂静片刻,又有人震惊,“一个空……不是,他怎么做到灵气这么多的?”
轰——又掀飞一个。
“没完了?”一道冰冷刺骨的庄严声音响起,随之谢妄只觉得一道熟悉的无形威压沉下。
晏清脸上隐隐已有薄怒,所有人都在等着云笈宗掌门惩罚这个空灵根,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此人,归我四方境。”
凤凰栖于四方境,只有修真三大宗各仙尊级别的才知晓一二,对于底下弟子来说,只知道云笈宗有个鲜少出现的仙尊住在那里。
晏清蹙紧眉,看着走上前的兰徵,其实他很想找理由,把这个竖子赶下山去,但毕竟答应过师弟。
兰徵虽然还在恼谢妄先前的举动,但在刚刚事情发生瞬间,已经想好了措辞,“念在这孩子前两关出色表现,便宽恕他刚刚的失礼吧。”
掌门没有说话,算是默许,兰徵便对谢妄,温和道,“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四方境?”
谢妄知道自己肯定要说愿意,甚至应该没有一丝犹豫,只是,看那望来的浅色眸子温柔似水,他还是忍不住问,“空灵根……也没关系么?”
兰徵神情都未变,笑意盈盈,“我不在乎这个。”
谢妄抿了抿唇。
“愿意。我一直都愿意的,师尊。”
他走近兰徵,最后轻轻念。
即便他越来越不知道,兰徵为什么会这么坚定选择他。
不是天赋、不是乖巧、不是任何一个徒弟该有的品质。
那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确定。
他低着头,跟在那素白身影之后,默默地想,会不会、他只是说可能,兰徵坚定的理由,跟他一样呢……
会不会,兰徵进了幻境,看到的也会是一个人,而那个人跟他一样……
他不知道,也不确定。
对于底下众人来说,刚刚变故陡生,又转变地太快,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妄的去向都已经定了。
四周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兰徵仙尊今年怎么回事?他不是从不收徒么?”
“是啊,火灵根也就算了,怎么那空……”
“嘘——你也想像那几个刚被抬走的吗?”
“你们还看不出来啊,虽然我也没看出来,但是仙尊肯定看得出来,估计那小子不简单。”
“有道理……”
“诶,话说为什么兰徵仙尊之前不收徒?”
“据说是因为修炼太有天赋了,你知道么,我听说他当年下山消失几月,再归来便至仙尊级别,所以不会教徒。”
“几月?仙尊?怎么做到的!”
一声威严的“肃静”盖过所有声音,晏清声音冰冷不带情绪。
“本届天选大典,至此圆满。诸弟子,归位。”
脑中依旧思绪万千,谢妄垂眸站在师尊身边,忍不住靠得更近些,忽然心神一动,但见身边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唇也未动,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兰徵在给他偷偷传音,语气没有刚刚那么正经,似乎带了一丝羞恼。
“我、我刚不是欲拒还迎!”
“当时大庭广众……成、成何体统!”
迟来的责备都轻轻的,浅浅的,只对他一人,缓缓地心尖尖有什么东西像花绽开。
兰徵果然,很在乎他吧。
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刚还笼在眉间的俊逸少年,不过片刻,便展颜,忍不住眼中露出点点笑意。
学他传音,嗓音悠悠扬扬。
“师尊,大典结束了,别忘了约定。”——
作者有话说:小鸟不要害羞[撒花]
第63章 心悦郎君
暮光熹微,华灯初上。
浮光都,一座被称为“不夜京”的繁华城市,此刻最为热闹的天街人流如织。
少年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英气逼人,身姿挺拔如新松,俊逸眉眼间神采飞扬。
走在他身侧稍的人,静谧出尘。一袭素雅长袍,容颜极盛,清丽温婉,令人见之忘俗。周身宁和静谧,与这凡尘意外融洽。
一静一动,一尘一嚣,行于热闹街市,十分引人侧目,不自觉为他们让开些许空间。
少年似乎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但不甚在意,只是不动声色靠得离身边人更近了些,仿佛在无声宣告什么,微微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天选大典结束,他们没回四方境,而是去了答应谢妄的人间界,选了这座叫做浮光都的繁华城市。
因为兰徵先前听喜欢四处游历顺便采集药材的岑舟说过,这里的甜点很出名。
至于陆萧遥,简直是天助谢妄,沧冥宗忽然有请,将他带走了,其实原本请的也有谢妄,但他缠着兰徵说先前答应过要带自己出来玩的,兰徵无法,只得替他回绝了,这才有了此次两人出游。
兰徵见他像在思考什么,似是才想起来,道,“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买,云笈宗定期会给弟子发放月例,先前吃穿用度都在四方境,没机会给你们,这是你的。”
谢妄接过那鼓鼓囊囊的乾坤袋,随意挂在腰间,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在思考。
约会第一步,该做什么?
上辈子别说约会了,女孩子的手他都没碰过。男的也没有。谢妄很是苦恼。
但正巧前面有家铺子格外热闹,兰徵好奇道,“大家聚在那里是做什么?”
闻言,谢妄看了一眼,围在那里男男女女都有,但大多还是女子,手中都拿了至少一个小原盒样式的物什,他走去,长手长腿,三两下,也抢了一盒出来。
两人走到一旁,凑在一块儿研究,那是一个精巧的螺钿小盒,盒盖上嵌着细碎的彩贝,在街灯下光泽流转。
指节分明的手指掀开盒盖,里面盛着大半嫣红膏体,质地细腻莹润,似凝非凝,一股极清雅的、混合了某种不知名花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兰徵更为惊奇,“这是什么,好香……”
谢妄伸手碰了碰,指尖便落了相似的红,眉头一皱,补充,“还会染色。”
“新到的上等唇脂咯!鲜艳桃色,滋润不燥,香气宜人!小娘子们快来瞧一瞧,给郎君抿一下,保管他挪不开眼咯!”
店铺得了些空,又开始吆喝起来,新来的小娘子与郎君再次将那铺子围地水泄不通。
谢妄顿时明白,应当是古代女子口红,正想说,没什么用,丢了吧,就见面前的人仔细听那吆喝后,脸上渐渐浮起薄薄一层粉。
他盯了半晌,忽改变了想法,道,“师尊,你要不要……试试?”
兰徵听见他声音才回神,刚刚的“唇脂”、“小娘子”、“郎君”……他也大概知道这是女子涂给心悦郎君看的。
那小谢让他试试是何意思?这不又是故意让他羞么!
因此他偏开凑在一块的脑袋,声音嘟嘟嚷嚷,“我不要……”
哪知谢妄刚刚根本不是询问,冰凉的指尖落在自己唇上的时候,兰徵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先感受到指腹渐渐温热,然后按压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缓缓滑动。
呆了半晌才有动作,立刻抓住了那只还不安分的手,拿离了自己的唇,又惊惶又羞躁地叫道,“放、放肆!你、你!你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要……”
“师尊,”谢妄被抓住了手也不着急,眼前那抹红艳在眼前一张一合晃悠,他一瞬不瞬盯着,漫不经心道,“下次不要,要叫得响一点……刚刚太轻了,我会没听见。”
谢妄自从确定兰徵会无条件选择自己后,即便还不知道原因,但也胆子大了许多。
果不其然,兰徵没有过多斥责他刚刚的放肆,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气咻咻,两颊本没什么多余的肉,都被气得微微鼓起,最后道,“我要擦掉!”
“别呀,”谢妄一听,好声相劝,放软了音叫师尊,“很漂亮,这样很漂亮……”
兰徵一听小徒弟盯着自己眼神一错不错,语气又是很真诚地夸他,就有点信了,但还是有些犹疑,“真、真的吗?你别是哄我……”
他偶尔还是很愿意打扮打扮自己的……尤其对面是小谢的话……而且,取悦……
砰——他又羞红了脸……
谢妄盯着面前这颗红桃,盯着盯着,便忍不住嘴角上扬,笑弯眼睛,见面前人一下皱了脸,又赶紧接着道,“师尊,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但兰徵看他这样,顿时那点相信消失了,不行,他还是觉得小谢在哄他!
不然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像是看见什么新鲜趣事,想忍又忍不住的那种。
要是真的很漂亮的话,他只会盯着不动,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神情,定是自己涂上很丑,他才忍不住笑的。
“你定是在哄我,我要擦了……”兰徵声音都带上了委屈。
谢妄见他不信,赶忙又去那铺子里抢了枚配套的小圆铜镜,递到他面前,“你看,我没哄你吧。”
其实他根本不会给人涂口脂,只是很随意一抹,原本淡雅柔润的唇,瞬间染上最秾丽鲜艳的色彩,那抹鲜艳的红唇在他玉白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活色生香。
他是真心觉得很漂亮,也是,兰徵这样仙的人儿,怎样折腾都会美的动人心魄。
但哪知兰徵见了,却没有和他想法一样,瞪大了眼,更是气极了的模样,突突突地说话,“你果然骗我!太坏了!怎么能涂得这么难看!我还没有、没有这样难看过……”
这下轮到谢妄惊异了,他真的觉得天仙儿下凡了似的,都还来不及阻拦,眼前人便拿手背给自己胡乱抹了。
“师尊……”谢妄刚遗憾地喊了声,见到人抬起的脸,呼吸瞬间一滞,“你……”
兰徵蹙着细眉,问,“抹干净了么?”伸手便要拿铜镜。
谢妄手一转,带着铜镜背到身后去,兰徵贴到他身上去,也没拿到,疑惑抬头,微凉指尖便再次落在他唇上,再次响在耳边的声音却好似突然干涩地厉害。
“……还没有,我帮你……”
兰徵见他眼神不对,但不清楚自己脸上到底是什么情况,旁边一路人似乎是看到谢妄手抹唇脂的动作,忽地探头过来,啧啧道,“小伙子,这不是这么涂的……”
但一凑近看清兰徵样貌,顿时也是呼吸一滞,但转瞬就看不见了,因为眼前惊艳无双的景色不由分说被一玄装拥入怀,遮得严实,抬头,一双沉黑沉黑的眸子转了过来,语气阴森,“看够了么?”
路人这才恍然这二人在角落处做什么,瞬间点头如捣蒜,挥手汗如雨下,“够了够了,不不,打扰打扰”,即刻头也不回,飞速离开。
待人走远了,旁边又安静下来,兰徵从谢妄怀里默默抬起头,都有点想哭了,委屈极了地问,“有难看到不能见人么?”
“不……”少年眼眸垂下,盯紧了,渐渐映出那被揉乱的颜色,先前兰徵的随意一擦,并未能擦净,反倒让鲜艳的红恣意地向外晕开。
鲜妍、斑驳、暧昧……
一些地方被擦得浅淡,透出原本的唇色,一些地方却又浓烈得惊人,像是被用力亲吻碾磨后留下的痕迹。
甚至有一缕细细的红痕,被袖口的动作不经意地拖过,微微蹭到了那白皙如玉的唇角之外。
宛如冰清玉洁的白玉观音像上,被人用最艳丽的朱砂,恶意又虔诚地,画上的一道亵渎的、情欲的红痕。
兰徵感到他视线的无比灼热,脸上再次泛起薄红,但还不待他开口,谢妄拿出袖中的帕子,轻轻给他擦掉了。
才知道他带了帕子,顿时兰徵觉得一直在被戏耍,也有些着恼,一边受人擦拭一边对人生气道,“怎么才拿出来呀!”
谢妄没有回话,擦干净了唇,又勾过他刚刚抹嘴的手,细细擦起柔嫩的手背,他只是想,这里人太多了。
他可舍不得,他的仙、那副模样的仙再被更多的人瞧了去,回四方境……再慢慢玩,还有很多时间。
“不玩这个了,我们继续逛。”谢妄极力压下刚刚被勾起的那丝欲望,声音淡淡。
兰徵却觉得从小养到大的徒弟越发恶劣不可控,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忽地想起一件事小谢还没跟自己解释,所以耐下性子,牵着他,走到一处无人的隐蔽树下。
兰徵犹犹豫豫,还是问了出来,“你那时出了幻境怎么了……”
他只是拿眼瞅着谢妄,后者跟着他走到这里,刚刚定了心神,又被他勾得想起幻境内的景,浅浅回味了一下,只是道,“刚出幻境,意识还不清醒。”
兰徵少见地没有直接相信他,半信半疑问,“那要伸手解人衣服么?”
谢妄看他似乎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看见什么了,或者说看见谁,得了关注心中雀跃,但他就是不直接说,垂眼落在那白皙脖颈,凑近,压低声音,“师尊,你真的想知道么……想知道我看见什么了?”
“嗯……”兰徵咳了一声,有点不适想躲开,又觉得那太露怯,只好正经着脸道,“作为你的师尊,我、我有必要,知道徒弟目前心境的……”
看起来不只是有必要,是很在意,他的师尊,很在意他啊。谢妄缓缓勾起嘴角。
但他压平忍不住翘起的小心思,皱紧眉,故作困扰,“我看见的就是常年入我梦的人。我跟他,总是做些……”
兰徵心一咯噔,想让他语速快的时候,这家伙有故意吞吞吐吐不说了,略微急道,“做什么?”
“做些我不能理解的事。”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兰徵气,“那跟衣服有什么关……”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温热的呼吸轻轻呼在他耳畔,激起一阵莫名躁意,他的话便断了。
“关系?”谢妄贴的很近,能闻到从衣服下透出的淡淡的香。“师尊,你知道我……欲念很重。”
兰徵一愣,心想小谢确实心比天高、想法很多,但他还是不明白到底看见什么……唔,他忽然意识到,欲念的意思太多了,就像这个词本身,承载万千。
他脸上渐渐有些燥,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师尊听到这里就可以了,至多再批评一句谨记清修,但他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欲念、念谁?”
问出来后,又有一些懊悔,觉得自己十分过界,慌得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胡乱瞟了眼小谢的神情,却见他眉高高挑起,勾着唇道,“我以为你知道。”
“嗯、嗯?”
“我从小到大,可都被你养在四方境。”谢妄垂下的眼眸渐渐染上些许笑意的同时,也转而幽深。
“你说,还能有谁……”——
作者有话说:[奶茶]谢某人要对小鸟干坏事,能不能成功呢[捂脸偷看]
第64章 君得一掌
谢妄语气暧昧,声音压得低,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微哑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轻轻搔刮兰徵心尖。
那眼神落在兰徵身上,跟小时候一样直接,一样虎视眈眈,纯黑瞳孔清晰映出一下就飞红了的脸,不敢对视的眼,柔润的唇结结巴巴吐字,“还、还有萧……”
名字还没念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用手。
谢妄掌心贴着细腻的皮肤,遮住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柔软,一个是为了阻止自己刚刚一晃而过的犯上想法,一个是为了,“师尊……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提别人的名字。”
少年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带着点依赖、缠绵语调。
那张小脸下半部分被宽大的手掌挡的严实,常年握剑的手有一层薄薄的茧,压在兰徵的肤,磨着兰徵的唇,感觉有些异样。
他觉得是太久没进水,有些干的缘故,才会磨着不舒服,才会有点难以思考刚刚小谢的话,所以,下意识舔了舔唇,想着润一下……
然后一不小心,就碰到紧贴的掌心。
面前少年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睁大眼,立刻松开了他。
便见一条粉润软舌在红唇之间滑过,几乎瞬间又缩回里面,只留唇上莹亮水渍。
刚刚、刚刚那是……少年的掌心还停留着湿润滑腻的触感,那里握过剑、受过伤,那里粗粝毛糙,但是他的仙、他的仙居然用自己的小舌……
疯狂的想法通通一闪而过。
下一秒,兰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在身后树干上抵着,面前已经超过自己的身影低下头逼近他,眉压得很低,眼神却泛着奇异的光彩,无比炽热而直白。
“……你故意的?”声音暗哑,带着快藏不住的兴奋与雀跃。
“什、什么?”兰徵不懂。
还被他突然变化的眼神吓到了,被圈在他的臂弯间,靠的又这么近,就像被装乖很久的野兽突然露出的獠牙顶着,他有些不适应,双手轻轻推在紧实的胸膛上。
兰徵还是喜欢原来的小谢。
但是紧接着他就听到下一句,獠牙越发噌亮。
“刚才,你是不是在……勾引我?嗯?故意舔我?”
轰地一声嗡鸣,兰徵呆滞。
这话说的毫不掩饰,对于从小到大习惯了内敛含蓄,身边都是正经人的兰徵来说,更加是露骨至极!
听得太懂后,漂亮的桃花眼一下瞪得很大,看得少年更是一阵心花怒放,更加确信了这株含羞草鼓起勇气暗示的意思。
“别羞,兰徵……”少年含着轻笑念过,垂下眼,怕吓跑眼前圈在臂弯里的仙儿似的,一点点靠近,就快要碰到刚水润过的花瓣。
在幻想中有过无数次——
“啪!”一声脆响。
“……”
谢妄的脸都被打得偏了偏。
其实下手不重。这是他失败后的第一个想法。
脸红地快滴血的人一下就从他的禁锢中钻了出去,快步走出好几步远才停,背对着不看他。
单薄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开始不停颤抖。
谢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道身影,收了撑在树干上的手,站直了,先是慢慢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
没怎么肿。看来兰徵还是心疼他的。
是他误会了,有点心急。但还有机会。
谢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理好还未停息的情绪,走到那身子背后,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了他,那一手就可握住的肩头一颤,却没躲开,谢妄这才大着胆子一点点将人掰过来。
但看清人模样后,他心跳都停拍、血液都凝固了,刚打好的理由、借口腹稿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几乎脱口而出,“对不起……”
“师尊,是我错了……对不起……”
兰徵粉透了的脸上,大颗大颗眼泪溢出通红的眼眶,听到他的道歉,眼眸里盈盈亮亮涌起的泪花更加汹涌。
完蛋了。没有一点机会。
谢妄的脸也渐渐有点泛白,握紧的拳指甲深深掐在肉里,浑然不觉疼,胸腔里的那团烂肉本该绞痛,但死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沉默半晌,毫无办法,只得重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面前的人听不进去,但听见他的声,哭得厉害,似乎有些崩溃,肩膀一颤一颤,有些呼吸不过来,语气尽是自责。
“呜……我把你、我把你养坏了,小、小谢,怎么办……”
谢妄的手一顿,刚刚都已经感到绝望,停跳了的心,在听到那句“小谢”……
不是“谢妄”、不是“逆徒”、不是“混账”,是割舍不下的语气在轻轻念他……
兰徵从来就没有想过把他赶走,厌弃他,丢掉他。
什么东西,在胸腔,又慢慢复苏起来。
还有机会。机会很大。
怦怦——怦怦——
他按捺住死寂后不受控制地、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地跳动起来的心,按捺住所有、前所未有剧烈汹涌的情绪。
尝试慢慢把有些哭累了的人拥进怀里,随之落下的语气也很缱绻。
“没有,你没错……是我天生就坏,天生……”
想你勾引我。
谢妄知道怀里的人肯定听不得,若是说了,今天就能哭晕过去,只好咽了后面的话,换成比较纯情的。
“师尊。”他轻轻念了一句,这果然有用,兰徵听见了,便止住泣音,抬起盈满水雾的浅色眸子看他。
眼眶红了、鼻尖也红,整张小脸红嫩又水润,谢妄强烈打住此刻伸手要捏一捏的想法,他道,“我刚其实,只是想给你看个法术。”
“法、法术?”兰徵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虽然声音还有些哽咽。
谢妄的指腹已经在刚刚握紧时搓得温热,动作轻柔地揩去面前脆弱小桃花的泪痕。
小桃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动,指尖粗粝的薄茧蹭得洇红眼角发痒,下意识地轻轻眯了一下。
长睫湿漉漉地垂着,好在没有落下新的泪来。
随即,谢妄打了个响指,一道繁复而灵动的诀在半空渐渐淡去。
瞬间,身后原本葱葱郁郁的树上,万千桃花,灼灼开放,鲜艳明亮,一下子就映满了底下那双惊异的眸子,给其中浅色染上点点粉红。
少年就站在这颗忽然盛开的、绚烂如云霞的桃花树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语气放缓,“你看,我的修为又精益了,师尊。”
兰徵抽了抽鼻子,一只发着淡淡莹光的玉色蝴蝶从一旁悠悠飞来,绕着他轻盈飞舞,试探性地一下一下靠近他。
他抬起手,蝴蝶便落在了他修长手指上,翅膀一张一合,仿佛在体会残留的微微湿意与淡淡香气。
晚风拂过,蝶翼翩跹,花雨零落,桃花瓣相互摩挲的柔软细响,在温暖的黄昏中令人沉醉。
这拐角处人影稀少,因此十分静谧,树影簌簌,但此刻恰好路过一对母女,“娘!你快看!花开的好漂亮!”
“咦,”母亲看见旁边相拥的二人,便知是怎么一回事,笑着拉孩子走远,“当年,你爹也这么热烈追求我……”
一向厚脸皮的谢妄也禁不住脸颊发烫。吵。
他设了个结界,让外面的人看不见、听不见他们。
但被半抱在怀里的人没听到刚刚的对话,望着那满树的花看得认真。
谢妄都要以为他是感悟出什么了,就听那还剩一丁点哭腔的声音,道,“这明明不是桃树……你为什么让它开桃花?”
“……”谢妄没想到他在乎这个小问题,但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兰徵皱了脸,赶忙收了笑,随即两指一并,指哪开哪,这条并着热闹天街的清冷邻街,入眼尽是桃花纷飞,近乎一半的油绿,都用粉白盛满。
还带着水雾的浅色眼眸跟着盛开的花转动,眼睛越来越亮,谢妄笑道,“我想让桃花开哪,就开哪。”
兰徵也笑了,谢妄看着他两眼弯弯,比任何春色都美,随着视线,两指莫名便点到了他的额发。
“咻”地一声,柔顺发丝间钻出一朵清丽的小粉红,甚是可爱。
花比人艳,人比花娇。
兰徵抬手轻轻碰了碰,不知道为什么小谢要把花开在他的发上,但是心中欢喜,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为什么,情绪渐渐回升,问,“漂亮吗?”
谢妄垂眸,一下望进他的眼睛,嗓音低沉,带着点磁性,舒缓悠长,“漂亮。”
你最漂亮了,师尊。野兽收起獠牙,慢悠悠地想。没有花能比过你的颜色。
桃花就是在勾引兽,兽知道,还知道花羞,才不承认。但总有一天,他会让这朵小桃花承认——
那天,是故意开的这么欲、这么色。
师尊,等着吧。
“那、适合我吗?”
我会让你承认。
“适合。你什么都适合。”
承认我。
“小谢你、你是不是又在哄我……”
我要哄你一辈子。
“没有。我从来不说谎。”
“……骗、骗人。”
一朵桃花飘悠落在他手心,被漫不经心碾压、揉搓,花蕊被弄得一团糟,但他的心情却算不上糟。
“我们明年、后年,以后年年都来看花开,好不好?”
良久。
“……嗯。”
小桃花垂落眼眸,应得很轻很轻。
但落在他的心里很重、很重——
作者有话说:小谢(内心疯狂大叫/跑来跑去):[烟花][烟花][烟花]师尊就是在勾引我!勾引我!舔我手心!!不是勾引是什么!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就是故意!他肯定喜欢我啊啊啊!我的手心我的手心,我要一辈子不洗手!!![烟花][红心][烟花][红心][烟花]
小鸟(蹲角落/抹眼泪):一个不小心,就把徒弟养歪了,怎么办呜呜呜……(徒弟都这么容易歪吗[可怜]
[奶茶]
第65章 陌生名字
谢妄哄好兰徵后,两人才算得上真正开始逛街。
试过各式新奇玩意,逛了兰徵想去的书铺,买了谢妄想吃的甜食,两人还都买了几件衣服,比起之前,后半段,简直梦幻般顺利。
晚上,两人没有立刻回宗去,反倒在当地的客栈住下。
两间。
啧。
虽然谢妄有点不满,但脸上伤还没好,不敢再造次。
不过,兰徵还是来了他房间,虽说是为了给他上药,怕他自己涂不好。
于是,谢妄倚在木编躺椅,手上拿着本随手买回来的书,时不时摸一颗旁边碟子上的蜜饵放嘴里嚼,侧过半边脸,一只玉白手指沾着浅绿草药膏体,一点一点给他涂上,抹匀。
即便过了两三时辰,少年俊逸的脸上还是有一道浅淡的红印。
其实,兰徵偷偷观察了一路,很是心疼。
他当时打完就后悔了,情绪太激动才会忍不住想哭,但事后想想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他怎么可以动手,小谢也只是想变个法术,想告诉师尊自己修为精益了。
明明这么积极的孩子,居然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挨了一巴掌。
明明是多么傲气的一个孩子,挨打后还跟自己道歉,说是自己天生坏,不是没教好。
想着想着,兰徵又是一阵难受,胸口闷闷地涨得厉害。
现在涂药,小谢也不会拉着他讲东讲西,舍不得他走了,甚至一句话也不说,光看他那书。
兰徵看着灵药抹在那红印上,正在被缓慢地吸收,他都要涂完了……
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没话找话,“小谢……你在看什么?”
闻言,谢妄才从刚才的舒适妥帖的飘飘然中回神,赶紧往下读了一行,好像一直在很认真读似的,道,“看书,这书讲的一只傻鸟和一只白眼狼的故事。”
“两只妖?”
“唔、算是吧。”这本是谢妄陪兰徵逛书铺时看见有趣,才拣回来的,他做了个书页标记,给身边的人看首页简介。
兰徵拧着眉看完了,嘀咕,“好恐怖,怎么鸟被大灰狼吃了?”
谢妄看简介上写的是“拆吞入腹”这四个字,虽然里面内容说得好像不是兰徵理解的那个“吃”,但谢妄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只是道了句,“算不上恐怖,还挺有意思的。”
兰徵便幽幽地盯着他,不说话。
半晌,谢妄才想起,他的师尊好像就是一只鸟。
毕竟只有羽族能被赐福,得到凤凰神脉。
但他好像还不知道师尊本身是什么鸟,兰徵也从未给他看过自己原身,先前没在意,但他忽然有些好奇,“师尊,你本体是什么族?仙鹤?白鹭?还是青鸟什么的……”
兰徵垂眼,“玄凤。”
谢妄想象了一下,又看了眼兰徵,确定道,“是有几根呆毛、两坨红晕的玄凤吗?”
种族最鲜明的特征一下就被概括了,兰徵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谢妄支起身,细细看起他的玄凤师尊,出尘的气质,绝世的容颜,除了顶级的好脾气,他想不出来兰徵和玄凤的关联,于是更加好奇,“师尊,你能不能变一个让我看看……”
兰徵脸上渐渐浮现两坨红晕,拒绝,“不要。”
“为什么?”谢妄这么问着,但发现师尊易脸红这一点,倒是挺像只小玄凤。
“不好看。”其实是兰徵觉得有些羞耻,却见谢妄眉耷拉下去,像是有些沮丧。
他又有些犹豫,若是随意变成原型容易提前情潮期,但还是答应道,“之后有机会,给你看,好不好?”
他都这么说了,谢妄也只能说“好”,但又想拉着兰徵说些话,他就提起来,“对了师尊,空灵根是什么?”
没想到兰徵一下沉默了,似乎在斟酌措辞,谢妄便直接道,“很废物的灵根吗?”
兰徵叹了口气,温声,“你不要听那些话,其实没有很差劲,你看你平日也和萧遥修炼得差不多,还是很有天赋的……”
他顿了顿,决定还是如实相告,“只是之后修炼会非常困难,速度也会很难提升,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就会止步于筑基。”
谢妄虽然知道这不是好东西,也没想到这么差,筑基也就比练气高一层,那不相当于说再怎么读书也只能小学水平吗?
但其实谢妄并不是很着急,一来,他现在没有任何生存困境,被兰徵好好养在四方境,生活多姿多彩,他是不是空灵根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来,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空灵根,或说,废物的空灵根。一定,百分之百,有解决办法在等着他。
因为他生来就是当主角的。
这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躺椅上,二郎腿翘地老高,被兰徵敲了一下,放了下去,还被说了一句坐姿,只好稍稍调整调整,然后他又问道,“对了,我听到有人说魔尊、谢空空,他是不是有研究过空灵根?”
兰徵旋药盖的动作一顿,“嗯”了一声,放下药膏,突然语气严肃,“但你不要学他。”
谢妄一愣,“为什么?”
“他的很多都是歪门邪道,很有可能适用于少数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适得其反。”
“修魔,到最后就是自取灭亡。”兰徵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无一例外。”
“毕竟,魔族无法成神。”
谢妄默了默,只是道了句,“这样啊……”
兰徵见他低头思考,以为还是为自己空灵根的事在伤心,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柔和,“你不要担心,小谢。”
“有我在一天,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妄浑身一僵,直到兰徵收拾了东西,起身离开,视线便随着那抹身影,到门口,最后被门隔绝。
他久久都没缓过来。
真是的。突然间,来一句这么煽情。
还突然摸他的头。
自从他站起来比兰徵还高后,感觉好久、好久都没有摸过他了。
真是的。总是做些。他不能理解的。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他又有感觉了,还很强烈。
好想做……
好想和兰徵……
要是他会控梦就好了,梦里的兰徵多主动,多体贴。
可惜每年,就那么几天,能做到这样的梦。
其他时候做的梦,不是他在强迫兰徵,就是兰徵在哭着求他。
这么想着想着,心中越发火热,他把书丢到一边,从乾坤袋里勾出一件衣服,细细察看。
一件玄纹镂空金链轻纱,用工极精细,用料极上乘,用布极节省,可以说几乎没什么能蔽体。
谢妄实在是没想到,这随便一逛,能遇到跟幻境里如此相似的衣服,几乎是毫不犹豫支开兰徵去给他买蜜饵,自己则是赶紧拿下这件足以令他朝思暮想的衣服。
只是现在大约是没什么机会,以后,说不定会有。
谢妄这么一想,心情竟然有些曼妙起来。
……
*
第二天一早,兰谢二人回四方境的时候,顺道接上已经回到云笈宗的陆萧遥。
但他俩都没想到,素日没什么心事的人这回却极为罕见地有些沉默、心不在焉。
兰徵还担心是因为没带他一起出去玩的缘故,但问过晏清才知道,沧冥宗花掌门闲来无事,天命阵推演,算出其子花廷雪有一情劫在东南方位,火属。
便立刻想到了东南方云笈宗陆萧遥,果然请去一测,二人命盘相合,红线相生,倘若不能结下姻缘,便会降下大祸。
这大祸,既是二人劫难,也是天下劫难。
花掌门也请晏掌门看过测算结果,当时在宗的几位重要仙尊商议,最后决定两宗联姻,希望用一纸婚约能让两个孩子关系更加密切,都能平安度过此劫。
并且为了让陆萧遥外界身份匹配的上花廷雪,他还挂在了晏清名下,对此,兰徵没什么意见。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除了当事人。
四方境,院中小石桌,师徒三人围坐。
谢妄看着陆萧遥一杯一杯地喝酒,看上去心情不佳。
谢妄心情也很不佳,这酒可是兰徵在他们二人来这里的那一年埋下的,这么有纪念意义的酒,才埋了十几年,就被挖出来喝了。
兰徵却没有关注到这个,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借酒消愁的徒弟身上,关心道,“萧遥,你还好么?”
“不好……”又是几口酒闷下去。
谢妄也给自己倒上,尝了尝,又是一阵痛惜,这酒品质绝对上乘,多放一年翻香一倍。
余光瞧见陆萧遥满脸愁绪,很是瞧不上,道,“你不好什么?你不是很喜欢那个什么雪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该不会是在兰徵面前演吧,他想两头吃?这家伙应该没这样的头脑吧。
有的话,谢妄真的会把他打死。
他这么想着,不动声色往兰徵身边靠了靠。
陆萧遥被他说的本就红的脸更红了,“谁说的……”
谢妄见他不承认,道破了,“老见到他就移不开眼,夸他好看漂亮,不是喜欢是什么?”
兰徵默默,也喝了一口酒。
陆萧遥一听,却是低下头握紧了杯,“没有……还没有到要成亲的地步。而且,他也不喜欢我……”
瞧他这么畏首畏尾,谢妄无语,“你喜欢他不就行了。”
喜欢哪里还分什么地步,喜欢,不就是这个人,和其他人的区别么。
虽然都说谢妄欲念重心思复杂,其实对他来说,世界很简单。
分为两块,快占了全部的那块叫做兰徵,剩下的边角都是些杂七杂八。
所以,实在不懂,这家伙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有什么好忧愁的。
谢妄简直嫉妒。
天知道,他昨天可还挨了一个巴掌。
虽然不疼,还挺香的。
一想到自己还有漫漫长路要走,有人可以走捷径还在借酒消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想再听。
但兰徵还坐在这里,谢妄是万万不会留他们两人独处的。
兰徵沉默半晌,宽慰道,“萧遥,婚后也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你不要伤心。”
谢妄忽然想起个问题,“那花什么,是男人吧,他也喜欢男人?”
这怎么都没人提,他刚刚都差点直接默认了。
陆萧遥一愣,点点头,“应该吧……”
“你怎么知道?”
“他跟我单独处的时候,和我说……他有喜欢的人。”
其实还说了什么,这一次他们不要再将错就错,既然上天又给一次机会,他便要活得明白。
但陆萧遥没听懂,记得也不是很全,就没复述。
谢妄听完,破天荒有些怜悯陆萧遥,啧,单相思,对方还心有所属,难搞。
这样他又觉得自己更胜一筹,毕竟兰徵可没有什么喜欢……
……不对。
他还不知道。从来没想过。
谢妄面色严峻了几分,思索改天一定要找个机会打听一下,但整天要求徒弟清修的师尊,应当也不会自己心中又念着谁吧。
谢妄心定了定。
兰徵听到陆萧遥这么说,蹙眉,“既然这样,那我去跟晏掌门说吧,成亲还是算了。”
陆萧遥脸更苦,“花廷雪早去说过,但好像那什么劫挺严重的,最后还是定下了。”
“啧。算了做什么。”谢妄挑眉,下意识道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喜欢,就抢过来。”
陆萧遥瞪大眼,惊道,“那怎么行,这种事,我做不来……”
闻言,谢妄心中嗤了一声,装什么正人君子、道德高尚,不过是没遇到真正喜欢的。
先不论有没有可能,但若是谢妄遇到了这样的事,绝不允许自己在这借酒消愁。
就是那人已经嫁与他人或是娶了别人,他也是要抢过来的。
不论用什么法子。
若对方那姘头还要闹事,杀。
若对方还沾花惹草,有什么旁的红线,斩。
斩花。斩草。斩线。斩尽所有对方不属于自己的证明。
再把对方捆起来,哪都去不了,日日夜夜,任他哭闹,绝不心软,直到答应自己,永远不会离开,永远不会再找旁人。
谢妄越想越深入,纯黑眼眸一转,落在了幻想对象上。
月光下,一身素白会衬出清冷气质,在小石凳上也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持了一白瓷杯,正一点点抿酒,又被苦地轻轻皱眉,然后又抿一下,又皱眉。
谢妄被他这副不会喝酒的样子逗得忍不住嘴角上扬。
所以啊兰徵,你最好没有。
他垂下眼,手指在杯壁一下一下敲着,看清透的酒面在杯中一圈一圈漾起波纹。
几人就要相顾无言,谢妄都打算散了这次小会议,各回各屋去,如果兰徵不介意,谢妄也可以去他屋。
只是陆萧遥突然问起,“对了师兄,你没去,本来花廷雪好像还想让你也测测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谢妄一下皱紧眉,见兰徵也闻声抬头,立马撇清。
“也是……他还让我帮忙问问,你认不认识,谢清寒。”
谢清寒?
陌生名字。
“不认识。”谢妄果断道。
不过,其实是有点耳熟的,但他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还是看见过这个名字,他问,“这是他喜欢的人?”
陆萧遥一脸沮丧,“不清楚,可能吧。”
兰徵放下杯子,疑惑,“为什么要问小谢认不认识?”
陆萧遥也皱眉,“那我倒没问,或许因为,同姓?”
某种直觉让谢妄觉得有点不对劲,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
他只觉得在听到这名字的瞬间,好像身体深处,某个地方,有一团不知名的东西,动了动。
但在那之后,重归于平静,就好像从来没有过。
应当是错觉。他想——
作者有话说:小谢看的那本书简介:
全村人都知道住在村郊近水的那只玄凤有点傻。
他不知道从哪捡来了一颗煤黑煤黑的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蛋!
大伙儿都说是颗坏蛋,砸了完事儿。
可这傻鸟偏偏不领情,硬是没日没夜地覆在上面,勤勤恳恳孵蛋。
最后,谁也没想到,孵出来只最最最凶狠的白眼狼。
那傻不溜叽的鸟,就这么被拆吞入腹了。
日日叫唤,好不可怜。
其实是在说某两人的小故事呢[撒花]
出现了个新人物[捂脸偷看](好像也不算新[奶茶]
第66章 平凡眷侣
不日,云笈宗举行拜师仪式后,谢妄、陆萧遥成了正式弟子,也分发到了象征云笈宗内门弟子的令牌,以及外观低调用料顶级的校服袍子。
只是谢妄在四方境肆意惯了,都没怎么穿,依旧玄色劲装我行我素。
陆萧遥本也学他,但身为晏清名义上的弟子,又因为掌门首席大弟子恰好近期外出任务,他也会去清止峰帮掌门处理事务。
也就不得不成天穿那规规矩矩的衣裳,有时便歇息在清止峰,跟掌门请了钥牌回四方境反倒少了。
这又是,天助谢妄也。
四方境内,留给他跟兰徵单独相处的时间便多了不少。
熹微的晨光穿透薄薄的窗纸,床上盘腿打坐的少年缓缓吐出悠长的气息,徐徐睁开眼,随即起身,动作轻盈利落,行至院落。
兰徵还未出屋。
他不慌不忙,先是翩若惊鸿地练了一遍剑。但,兰徵还没有出来。
第二遍婉若游龙。还没有。
第三遍行云流水。没有。
……
第五十三遍已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兰徵的屋依旧悄无声息,谢妄这才按捺不住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心中思忖,总不会是闭关了吧。但以往兰徵闭关都会在外面石桌上给他们留纸条,这次,他四处都翻了,可没看到。
他怕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便朗声道了句,“师尊,我进来了。”
随即推门进去。
却没看到人。
空荡荡的房间,有一段时日没来过,却一点没变。
各个地方都整理的井井有条,床铺很干净地收拾过,被褥乖巧地叠好放置一角,素瓶里的花也是新鲜的,不像是仓皇出门的样子。
谢妄只是环视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人,正想退出去,去别处找找,余光一道光芒滑过,侧目,看见一件有些眼熟的物件。
一颗玄灰珠子。
串于细细的素绳,静静躺在床头木柜上。
谢妄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兰徵,他便戴着这枚玄珠,就像一点玄灰落在如雪肌肤,自是十分灼眼,只是每次都隐于那衣领间绰绰约约,谢妄也就不甚在意。
他只以为是兰徵的偏好,毕竟后来几乎也没见他摘过。
只是为何今日放到了这里,没带上?
谢妄两指捏起那枚珠子,窗外光线正好洒入,映得那珠子圆润光亮,一见便知,是与肌肤磨润许久才能有的光泽。
这般光泽,非金非玉,简直像人与岁月共同养出来的活物,定要千百次抚摸才能成就。
几息间,谢妄竟有几分羡慕起一颗珠子来。
他也想,每时每刻和兰徵贴得这么近,贴着颈窝,被温热的体温煨着,被微湿的汗液浸着,被充足的体香盈着,被柔嫩的肌肤磨着。
他想做这样一颗珠子,每天看着兰徵睡,又陪着他起。
可以滚啊滚,不小心滚到兰徵沐浴的清潭,不会血脉喷张到丢人,还能被兰徵擦净了的指尖拈起,小心翼翼放到一块干燥的方帕中去,不知觉中教人看尽春光。
可以滚啊滚,不小心滚到兰徵被窝里,不会遭推搡,还能在想触摸的地方肆意经过,最后被抓包,也只是一直在担忧自己不见了而紧紧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细心吹净尘屑,揉捏一阵,然后便被戴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可以滚啊滚,不小心滚到兰徵唇上,不会挨巴掌,只会被湿润灵活的软舌轻轻一顶,落到柔嫩的手心,温和无奈的嗓音教他下次不可以再淘气,但是再犯,再顶,再教,也不会怎样,就像恋人之间一次次欲拒还迎的亲吻。
想着想着,谢妄心里忍不住轻啧一声,感叹这颗珠子真聪明,知道要做一颗珠子,还是兰徵的珠子。
他正想放回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似乎带着颤音的轻唤。
“小、小谢?”
谢妄回头,就见刚刚找了许久找不见的人正站在门口,直直望着他,神色不知为何还有一丝紧张。
放回去的动作便一顿,他捏着珠子,直起身,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声急促的命令。
“快放下!”
谢妄愣了一下,那朝思暮想熟悉的人见状便快步走来,不由分说摸走了他指间的珠子。
随即将素绳系到颈间,那珠子一下就滑进那素白衣领,看不到了。
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谢妄都来不及反应。
兰徵这才抬眼看他,问,“小谢,你怎么在我屋里?”
谢妄没回答这个,他往前走了一步,却是沉声问,“这珠子……对你很重要?”
“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兰徵似乎并不想谈,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似的,侧目往旁边移开,莫名有股心虚。
“早上等了很久没看到你,就进来找找。”谢妄说完,又离兰徵近了一步,继续询问,“这是谁送你的吗?”
纯黑眸子一瞬不瞬,目光紧紧盯着,不愿意放过一点神情变化.
“没有……不是。”兰徵回答很快,却又有一丝迟疑,眼神更是闪躲不看他,就是这份迟疑和闪躲,一下刺痛了谢妄某根神经。
他突然牙很是发酸,好像是猜中了某件事,这件事却叫他喘不过气。
磨了磨后槽牙,开始步步往前,逼得兰徵一直在后退。
“别骗我。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看我。看来是念念不忘啊,天天带,我碰一下都紧张得不得了,这珠子是不是你什么情人送的?!已经死了?要是没死……”
那该死了。牙突然咬紧,一阵咯咯响,都快要咬碎。
兰徵有些慌张,却插不上话,只能后退,直到背碰到了门框,退无可退,他只能抬头看着莫名有股压迫感的人。
他其实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到什么情人,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自从天选大典回来,他觉得小谢越发喜欢冒犯他,就像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一样,兰徵也有些生气,他少见地摆出师尊的架势,“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得极其刺耳,就像根布满棘的尖刺狠狠扎了谢妄一下,疼得他缓了会儿神,再开腔,情绪已然有些激动。
“怎么跟我没关系?现在那人在哪?没回来?回来了呢!你跟他跑了怎么办?我怎么办?!”
“不跑,他要跟你住四方境,我本来就不受人待见,他讨厌我,要把我赶走,要你丢我怎么办?!”
“你师兄们说得对,你单纯、易被骗,要是就是被骗了呢?!他要是对你欲行不轨怎么办?对你不好呢?你说我该杀了他还是杀了他?!”
嚷得兰徵耳朵疼,他都快被这一系列有模有样的想象惊得说不出话,眼见前面的人喘口气还要继续嚷,赶紧截断,“我怎么会丢你!不论他说什么,我也不会赶你走!”
这话似乎起了效,谢妄静谧了一秒,随即他眼眸越发幽深,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声音也变了,变得十分冷,“那就是说,真的有这么个人。”
少年冷峻的脸一点点逼近,几乎是齿间挤出几个字,“所以,是谁。”
兰徵不懂怎么又绕回来问谁了,他想走,但被谢妄的手拦住了,只好又被迫抬头,道,“我刚才只是顺着你的说法,其实没有这人……”
一声冷笑打断了他,一个不注意,玄灰珠子被灵活的手指勾了出来,兰徵赶忙两手抓住,又怕那手指不肯松开用力扯会弄坏了珠子,只好连着谢妄的手指一起牢牢抓在手心。
“你、你干嘛……”
“不是说,没人送,不重要吗?那怎么碰一下都这么紧张?跟碰了什么要紧的地方似的。”
兰徵当然紧张,紧紧抓着,一点灵力都不敢催动,嗓音都带了点不自觉的软,“你、你松开……扯疼我了……”
闻言,谢妄静了静,还是咬牙卸了力,但看见人神情一缓,更是不想放过这珠子,气得不行便想尽办法从各个方面贬低,“真不知道送的人什么品味,这珠子这么——”
“丑”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兰徵一句,“是我师尊送我的。我拜师的时候,扶朝师尊把它给了我。所以,我一直都很珍惜。”
“……”
“真的?”
“当然!你可以去问你岑舟师叔、也可以问晏掌门,他们都知道的。我怎么可能骗你。”
刚刚还一肚子火的人熄了大半,盯着兰徵信誓旦旦的神情,确实不像作伪,他不说话了。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好像被我打断了……”
谢妄顿了顿,面不改色,“哦。没什么。就是想说这珠子还挺漂亮。扶掌门有品位。”
兰徵轻轻哼了一声,其实心里松了大半口气,把珠子好好放回衣领,终于能在自己屋里行动自如。
他一边走到榆木架子前,一边道,“你就是心急,从小就这样,下次先好好听我说,别总是自己想东想西。”
谢妄视线还跟着他,不作声,见他在那架子上找了半天,似乎要够最上面的一本薄册,踮了踮脚尖,正要够到。
下一刻,一只比他的手还要大了一圈的手覆在了上面,兰徵取不下来了。
身后的人另一手横在他腰间,按在架子另一侧,自己就又这么被圈住,刚想发声,颈间便垂下一颗毛茸茸。
“师尊……”少年似乎是刚刚想了很久还是想说,因此嗓音不如平时高亢,沉闷又黏糊,但他听清了,“下次,能不能不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伤人?兰徵手还支在上面,半天,才知道这指控的是自己,又是半天才想明白指控的是哪句。
这孩子真的,有些敏感,兰徵心想,但敏感的孩子轻轻用面颊蹭着他的颈肤,柔软的头发弄得他一阵痒意,不自觉,心便软得一塌糊涂。
收回手,揉了揉那团毛茸茸,忍不住温声,“下次不会了。都是气话,不作数的。”
闻言,那人深吸了口气,才抬头,按在上面的手,两指一抽,便将他要拿的书拿了下来。
语气已然恢复正常,比先前缓和不知多少倍。“师尊,所以今日怎么这么有闲心,还看书?”
翻开一看,发现是本关于食材烹饪的书。
兰徵转身接过时,看他一眼,慢悠悠道,“今天一大早便在给某人准备生辰宴,发现有道菜不会做回屋找菜谱……”
忽地眼神露出一丝狡黠,语气却是轻轻斥责般,“可是他却捏颗珠子还为难我,小谢,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打?”
“……”
“不该。”谢妄厚着脸皮,继续面不改色还认真了几分,“该抱一抱哄一哄,才对。”
兰徵脸一红,道,“都多大了,你真不羞。”
谢妄本想笑,嘴角扬到一半,突然回味到兰徵前面那句话还有别的意思,他惊奇道,“生辰宴?”
他忽地忆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兰徵每年都会给他们过生辰,做一大桌子菜,明明他们早就辟谷了,但后来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只是即便做饭,仙人也比凡人做得要方便许多,法力能做很多事。
但跟着兰徵到小厨房去的时候,谢妄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灶台上,各种灵蔬仙材堆叠得毫无章法,一只素碗里打着金灿灿的不知名蛋液,另一只玉碟中盛着切得大小不一的灵蕈。锅铲歪斜,最显眼的,是旁边一团显然揉制失败、质地不甚均匀的面团。
“……”谢妄皱眉,“师尊,我记得你不是挺会做饭?”
兰徵也看见这一片狼藉,脸又一红,小声,“先前都是用法术嘛……”
“那现在为什么不继续用法术?”
“我最近听说,长寿面还是要亲手做,其中的真心与祝福,才能上达天听,佑护寿星未来一年乃至一生平安顺遂。”
谢妄一怔。
“平安顺遂”又是这个,每年师尊都会祝愿他平安顺遂,四个字声调缓和,兰徵声音又清脆温柔,听来很令人舒服。
虽然很平凡的祝福,但谢妄其实很爱听。师尊说什么他不一定做,但都很爱听。
不过,兰徵在他心中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儿,现在却挽起袖碰凡尘之物,谢妄忽然有些舍不得,更何况自己刚刚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不识好人心。
他拿过一株白菜,就要浸水里,“要不然我来吧,我也会一点。”
兰徵却把他按住了,推到一边去,道,“都说了要祝福的人亲自做,你就在外边等我,嗯……剑再练几遍,四处逛逛,回来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长寿面啦。”
谢妄拗不过他,只好笑道,“好。”
但他没出去,只是倚在门框边,眼里尽是那个开始来回忙活的身影。
他忍不住看,忍不住描摹,忍不住勾勒。
露出的冷玉手腕晃悠,沾上面粉的修长手指揉搓,红润的小脸长睫轻扇。
真会勾引人。
一直在勾引他。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勾引。
平安顺遂,连这么简单平凡的祝福都这么蛊惑人心。
兰徵没有穿常穿的白袍,反而是一件简单的素色长衫,像是熨洗晾晒过很多遍,边缘起了褶子,服帖着肌肤,腰间随意系着一根同色布带,更衬得他身姿清瘦颀长。
少了几分仙风道骨,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不像九天之上的明月高悬,倒像一汪清潭中的月影荡漾。
少年倚在门边,忽觉前面的人简直像极了操劳一辈子辛苦娶来的温柔小媳妇,等到日子久了,他们也会变成人间界最平凡不过的一对眷侣。
只要等日子久……
但他忍不住上前,再一次有些出格地拥住那抹为他忙乎的身影,在小媳妇发出询问前,取下袖口不起眼的一根线头。
小媳妇看见了,羞红脸,结结巴巴解释这件衣服是当初在人间界的遗留物,也就忽略了两人过近的距离。
小郎君笑起来,他想说,你看,连这线头都学你勾引我。
但他今天不想把人惹哭。
所以他说,“师尊。”
“你才是我的平安顺遂。”
这话肉麻。不似小谢平时会说的。
被圈在怀里的人乍然一听,面皮薄,禁不住,还是一下子便熟透——
作者有话说:小时候的梦想:我要当三界大佬!
现在的梦想:我要做师尊的小珠子!
都在实现[奶茶]
第67章 师尊醉酒
谢妄最后还是被赶了出来,原话是“你莫要再闹,快些出去,别扰我清净。”
只好出去逛了一圈,回到院中,兰徵果然已经做好了,一碗清汤长寿面,几碟小菜,和一个正在给他分碗筷的师尊。
一齐组成谢妄这个世界的十八岁生辰。
院中古树参天,枝叶繁茂如华盖,随风轻轻摇曳。
亭亭立在浅灰石桌旁的人,眉眼柔和,执着一盏温好的碧玉酒杯。
待谢妄走近,抬眸望来,唇角自然而然地漾开一抹笑意,璀璨夺目,足以令周遭一切失色。
“生辰快乐,小谢!”
谢妄垂眼,将那近在咫尺如春风拂面的容颜清晰地映在眼中,轻轻落下一句,“同乐,师尊。”
面前的人一下笑得更加开怀,“过来吃面吧!”
热气氤氲,汤色澈净,面丝匀长,手工面条入味劲道。
面条粗细不一的形状仿佛能舌尖能品出小厨师柔嫩的双手,指腹捏住哪处用力揉搓,又握住哪处滑动拉长,最后又在哪处轻轻放平抚摸。
仿佛唇齿间衔住的不是面条,仿佛轻盈滑过喉舌的不是汤汁。
但可惜,是面是汤,他只能品味着兰徵,做的汤面。
坐在身边的小厨师双手相握放在膝上,大拇指来回绞动,见他一直不说话,蹙着眉有点不安地问,“好吃吗?”
谢妄咽下口中汤面,抬头,眯起的眼里露出笑意,一颗犬牙亮起,“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兰徵脸一红,“油、油嘴滑舌。”
随即也动了筷。
两人正安静地吃着,耳廓微动,兰徵抬头,一道洪声便由远及近响起,“师尊!师兄!”
陆萧遥迈进院门的时候,看见两人都已经开吃了,也赶忙坐下,笑嘻嘻对压下眉的谢妄祝贺,“生辰快乐啊师兄,今日我特跟晏掌门请了假回来,生辰礼我待会儿给你拿屋里去,都是大补的药草!”
人一片好心,谢妄静了一会儿,客气道,“多谢。”
兰徵给陆萧遥也打了饭来,看难得其乐融融的氛围,高兴道,“我也有礼物给你,晚些去我屋里拿吧。”
谢妄便有了些许期待,好奇道,“是什么?”
兰徵笑得神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以师尊以往对他百依百顺、有问必答的性子,这么回他,顿时更大程度引起了谢妄心中的兴趣,只想赶紧到兰徵屋里去了。
兰徵却没看出他这急切心思,像是忽然想起一般,跟他们两人说了件事,“半月后,云笈宗剑冢开启,每个仙尊有几个弟子名额,我只有你们两个徒弟,到时候你们一起去吧,都挑把趁手的剑回来。”
陆萧遥乐道,“我这事听陆轩讲起过,里头是不是有御极十方镇云剑,百邪不侵昭光剑,力压千峰沉月剑,最最主要,还有举世无双、万剑朝宗的天下第一剑,君临剑!”
他神采奕奕,眉飞色舞,惹得兰徵一阵笑,“是了,你们两个努力认把好剑。”
两人应了声。吃过饭后,陆萧遥便马不停蹄又被晏清召走了。
天色渐晚,夜幕低垂。
谢妄今日不想练剑,兰徵便陪他喝酒,给他讲自己从前的事。
“我跟掌门、你岑舟师叔在入门前便认识了。几岁的时候,家中养不起,我最小不能干什么活,便被赶了出来,那时候为了生活,差点去了北方的斗兽场……”
听到后三个字,谢妄差点一口酒喷出来,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斗兽场?你?玄凤?”
兰徵脸一红,辩解道,“我们玄凤也是可以很威猛的!不过……也可能想带我去的人不怀好心,因为荐举一只妖就能得到一笔钱。”
谢妄道,“这哪是不怀好心?纯粹妖贩子,专门拐卖你这样的小妖。”
而且,这种斗兽场什么的全是心理变态,尤其爱看虐杀,玄凤这样非力量型妖进去了,妥妥受虐对象,供人酒后谈笑。
看着兰徵悠悠想着过去的专注神情,仅仅只是想到这样单薄的身影,险些折在某不知名场上,可能下场还会很惨烈,谢妄心口就一阵绞痛。
“幸好当时出身医学世家的岑舟路过,把那人的钱骗走,顺带着骗走我,当时坐在岑家马车里,后面的人跳脚狂追怒骂不止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有趣呢……”
兰徵回忆往昔的脸上浮现出笑,眼神亮晶晶,是真的很高兴,谢妄放下酒杯,就这样安静地看着。
见小玄凤许是口干,低头喝酒都变得大口了些,谢妄笑道,“然后呢?”
面上渐渐浮出两坨红晕的人继续回想,“然后,我在岑家打工了好多年,其实也没干什么事,因为我年纪小,大家都很照顾我,我就是过年宴会上认识了晏清师兄……那时候还不是师兄。”
“大家都说他是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孩子,将来进入云笈宗后,定能光耀门楣、大展宏图,那时岑舟打趣他,我却是很羡慕……”
听着这只小玄凤说自己和那两人如何认识,又一起经历了哪些趣事,谢妄不声不响喝了好几口酒。
他其实,也很羡慕。
他也很想参与到那段时光,为什么不能再早些穿来呢。
若是更早的话,是不是救下小玄凤,骗最乖的孩子去偷糖不会被发现,与漂亮少年同游惊艳旁人,一起拜入宗门,同乘舟,共风雨的人,就是自己了。
想着想着,直到发现每一刻幻想的画面都有同一个身影,他忽然惊觉,自己也没有这么想做什么主角,相较之下,他其实更想待在这只小玄凤身边。
如果跳过那些波澜壮阔的步骤,直接进入最后一步,和这人一辈子。其实,也很不错。
“小谢……小谢?”
“嗯?”谢妄回神。
兰徵刚喊了他好几遍,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谢妄虽然将这个人已经纳入未来计划,但没有打算现在说,他道,“你继续,我在听。”
许是喝了些酒,兰徵的肤本就藏不住色,柔柔笑起来时,脸上粉晕更加明显,他声音也好似有点醉意,“我讲完了,轮到你啦。”
谢妄愣了一下,握了握杯子,沉默了半晌,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兰徵微蹙了一下,语气低落,“好吧……”
谢妄只好道,“就是那样……父母双亡,童年凄惨。”
即便是这样经典标配的经历,兰徵一听,看着谢妄满不在乎的神情,眼眶还是泛上些泪,“小谢……你也苦了很久。”
谢妄顿了顿,见他这么容易共情,只好道,“其实他们也没有死,现在应该还过得很好。”
“嗯?”兰徵止住泪,慢慢反应过来谢妄在说自己的父母。
“只是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没有爱情,很早便分居了。”
母亲,恨屋及乌,甚至想过杀死他。
但谢妄没有说,他知道要是说了,这只从来不吝啬眼泪的小鸟,更加控制不住了。
他只是继续说,“我跟着我父亲过,除了没什么感情,其他倒都不缺,但是后来,是我自己选择离开。”
兰徵疑惑,“为什么八岁就离开?”
“……”谢妄默了默,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兰徵确实还很小,半天憋出两字,“叛逆。”
“不过,这不还是让我赌对了。”谢妄挑起眉,冲兰徵举起酒杯,“我要是不叛逆,怎么遇到你……”
“怎么进入这天下第一宗,怎么成为令旁人艳羡的修士。”谢妄看着兰徵渐红的脸,慢慢补充。
兰徵和他碰了碰酒杯,小声,“缘分这种东西谁又知道呢……”
声音太过含糊,谢妄都差点没听清,他挑了挑眉,道,“师尊,你好像醉了。”
兰徵抬起含水的盈盈眼眸,眼尾已经有些飞红,他嘟囔,“才没有。”
只是举着酒杯的手有些不稳当,对嘴都没对准,喝到下巴上去了,谢妄赶忙起身扶住他的手,还是慢了一步,衣服淋湿一大片。
看着懵了的人呆呆低头看自己衣领,谢妄哭笑不得,一时也忘了净身术,拿帕子给他擦,晕乎乎的人沿着他的手,望向他,半晌没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时,已经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让我喝,还要泼我……衣服都湿了……”
谢妄一下瞪大眼。
没想到师尊喝醉变呆也就算了,竟然还会倒打一耙,气鼓鼓的样子却很可爱,于是忍不住笑,“你可误会徒弟了,你自己没对准。”
喝醉了的兰徵,听不得有人忤逆他,觉得自己定是没错的,“骗人。你再骗我……我不跟你玩儿了……”
谢妄一听,笑意简直要溢出,立刻哄道,“好好是我,我一不小心洒的,师尊你原谅我,可别……不跟我玩。”
兰徵又低头看他还在擦的手,轻轻抓住,有点不解,“怎么擦不干净,黏糊糊地,想换一件,可以么?”
已经醉到连法术都忘干净了,谢妄即便想起来,也不想使,忍着笑道,“那得回屋去。”
兰徵轻轻点头,似乎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嗯,那走吧,我觉得这里有些热了……”
“热?”
夜风习习,恰是凉快,谢妄有点疑惑但不多,想着许是师尊喝了些酒,酒气凝聚在体内还未消散的缘故。
看着人一条直道走得歪歪斜斜,谢妄怕他摔了,想扶,却被拂开了手,他师尊依旧气鼓鼓,“不用扶我,我都说了我没醉!”
谢妄有点无奈,伸着手虚虚护着,一点也阻拦不得。
最后,眼睁睁看着倔强的小师尊一路走到了最那边的屋子。
唉,那是他的屋子。
笨鸟——
作者有话说:[奶茶]
第68章 不入醉仙
院内树影簌簌,寂静无声,屋内灯火通明。
谢妄跟着进屋后,看着摇头晃脑找不到北的人,稍微有点良心发现,轻飘飘说,“你有没有觉得走错……”
却被有些羞恼的声音狠狠打断。
“你、你莫再骗我!这就是我的屋子……”
“……好吧,你说的也对。”
谢妄轻轻笑着,反手把门关上了。
跟在人身后,看着摇摇晃晃的人这边转转,那边看看,似乎在找什么。
他走到旁边,“在找什么?”
喝醉了的人却是皱紧眉,好像遇到了什么大难题,反应半天才像是听到谢妄问,嘟嘟嚷嚷,“我在找我要送给小谢的生辰礼。怎么不见了……”
他矮身站在一些箱柜之间,一手叉腰,一手在那里翻来覆去地找,拂掉了好些物件,懵懵地想捡起来,却总抓在旁边,跟抓空气似的,半天拿不起来,终于把自己抓恼火了。
“这、这分明死物,怎么会躲?!”
站在一旁的谢妄抱胸倚着床柱,已经是在无声中笑得快背气了。
见人眉耷拉下,嘴一瘪,水汪汪的眼眸瞥来,谢妄赶忙止住笑。
走去帮人轻松拿起那杯子,还有些自豪似的在蹲着的人面前晃来晃去,问道,“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浅色眼眸滴溜溜跟着转,认真点头,“厉害,小谢最棒了!”
“……”
谢妄忽地停了动作,仔细看起面前这人。
不笑时清冷如玉的脸上,此刻却染着不正常的薄红,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带着几分茫然,直勾勾地望过来,竟有种天真懵懂的勾人意味。
殊不知,对面的人也努力睁着眼睛在看他。
“小谢……怎么、有点热……”
谢妄心头一跳,默了一瞬,将捡起的杯子放到一旁,再开口喉间忽然变得干涩,“那我……帮你换衣服?”
“……帮我?”兰徵没立刻回答,像提取关键词似的重复,又偏了偏头盯了他半晌,吐字有些缓慢,带着一丝软糯和迟疑。
“你今日……怎么会说、还会动了?”
不知道他又想到哪去了的谢妄默了默,无奈道,“师尊,你醉了。”
“我没有……”兰徵又在嘟嘟嚷嚷,但他低头看看自己某处,再抬眼时似乎有几分无助,“好像又要……要发作了。”
“什么?”
兰徵又没回话,自顾自找到一个册子,撕下一小张纸,随手捡起一支笔,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什么,谢妄凑过去看。
没想到兰徵原本写的一手好字,喝醉后简直惨不忍睹。
东一大块墨西一大块水,几笔写完又开始拿着笔挥舞,谢妄赶忙抓住那只手,将笔薅下放到一边去,怕墨汁溅到他自己。
又拿过那张小纸条,问,“这是什么?”
“我要、嗯……闭关……要告诉小谢、他们……”
“现在?”谢妄看着醉地不成样子的人,一脸惊奇。
哪知对方撑着红扑扑的小脸,一脸认真。
“……”
“好好。”谢妄内心有点不想但拗不过,一边伸手去扶他,一边哄道,“那先去休息,明天再说。”
手便触碰到兰徵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其下温热甚至有些烫人的体温。
没想到兰徵没有如往常般避开也就罢了,反而顺势向前微倾,几乎半靠进他怀里。
突然这么主动,谢妄浑身一僵,双臂间柔软的腰肢似水,他一时都不敢太用力。
“嗯……好热。”兰徵蹙起弯弯的眉毛,声音低低,气息温热地拂过抱着的人颈侧。
谢妄呼吸一滞,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顿时觉得那片皮肤近乎灼烧,有些发痒。
揽住人肩头,扶着慢慢站起身时。
“小谢……”怀抱中的人又唤了一声,仰起脸,眸中水光迷离,倒映着紧绷的俊朗侧脸,“他……长得好高了。”
他说着,又抬起一只手,似乎想比划一下高度,指尖却堪堪擦过比他高些许的少年喉结。
那微凉柔软的触感……
“师尊……”少年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别闹了……”
兰徵却对他的煎熬浑然未觉。他似乎觉得指尖的触感很有趣,又或许是醉得厉害,竟又伸出那根修长的手指,这次目标明确地戳了戳近在咫尺滚动的喉结。
“这里……”他眨着迷蒙的眼,语气带着天真的好奇,“动了。”
“……”
谢妄不跟醉倒了的人计较,极力忽视被挑起的欲望。
他稍稍动了动,稳健有力的手臂渐渐箍紧师尊腰身,生怕他滑落,自以为无比冷静道,“先去床上,换完衣服再睡。”
“……床?”兰徵又是喃喃重复,谢妄“嗯”了一声,也重复,“睡觉。”
兰徵变得异常温顺,将一部分重量安心地交付于怀抱着的人,只是从书桌到床几步之间,混沌的意识已经更加飘忽。
“师尊,小心些……这是床,别磕到了。”年轻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显而易见的克制。
清冽的冷杉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鼻尖。身体被轻轻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微凉的锦缎触感让人舒适地喟叹一声。
那支撑着兰徵令人安心的力量闻声一僵,正要撤离。
随即,手腕被柔嫩的手握住,明明力道不大,轻轻一挣,可能就挣开了,但谢妄仿佛被定住了。
“别……走……”语气带着抱怨般的呜咽,黏连着喘息,“热……解开……”
一阵酥麻顺着两人相触之处漫开。
兰徵另一只手胡乱地扯着自己的衣领,却因手软无力而不得法,反而将衣襟扯得更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其下一小片胸膛,在朦胧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
谢妄闭上眼,复又睁开,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其中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半晌,他弹飞了心中指责不能趁人之危的小人,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探向已然有些松了的衣带。
外层沾染酒气的纱袍被轻轻褪下,接着是同样沾了湿意、紧贴肌肤的中衣。
当最后一件里衣的系带被解开,微凉的空气触及大片暴露的雪白肌肤时,身体的主人意识不清,只是凭借本能靠近旁边的身体。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柔韧腰腹的肌肤,滚烫的温度刺激得沉黑瞳眸眼神微闪。
兰徵亦随之轻颤一下,又是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像是寻求凉意般,挺着腰更送向那微带薄茧的手指。
微弱的烛光洒入帐内,勾勒出床上未着一衣的曼妙曲线。
墨色长发铺散,衬得那身皮肉白皙如玉,许是因为醉酒,一些关节处泛起粉红,光滑的脊背,纤细的腰肢,无一不更加敏.感,在一举一动的触碰下微微战栗。
谢妄没想到,在一两日前还在对他冷淡、自持、不愿意教坏他的人,此刻却毫无防备地躺在他床上,牵着他,勾着他,仿佛任他予取予求。
他沉着眸子盯了一会儿这早就刻在脑中挥之不去的身子,最终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短暂战胜了,他取过一旁干净的里衣,想为这软成一滩的人换上。
哪知床上的人察觉他的动作,有些不耐地扭动起来,仿佛被打扰了舒适的状态,哼着嗓音,“我都说了……热……不要穿……你、你今日怎么这番不听话?”
两条柔软的手臂抬起,却不是为了配合,而是搭在了谢妄的肩上,勾住了他的脖颈,轻轻一拉,谢妄便被他轻而易举地带到床上,压住了那具柔软身子。
眼前一幕恰如问心幻境,但正因为是现实而更加诱惑人,谢妄抗拒不了半分,理智比幻境中崩塌得更快。
一修长手指轻轻滑过谢妄的脸侧。
“好像……”
谢妄双手撑在锦被间,发出一个轻微的疑问音调,“嗯?”
“小谢……”声音很软,简直蛊惑人心,一下便让身上的人呼吸加重了。
真的……真的在叫他。
“嗯,在。”
“唔……真的好像……小谢……嗯……”
“笨蛋,我就是……”谢妄轻笑着,轻轻牵过了那人还在不安分的手。
他垂眸,正对上楚楚可怜的眼神,眼尾烧着潮红,好似在翻涌一种渴切的情绪,话说得难以连贯。
“这、这难受得紧……”
“今、今日你会动……你来好么?”
一阵短暂的安静后。
“……”
“……什么?”
身下的人嘤咛着,两条修长玉腿便夹在了紧实的腰侧,甚至还在不断磨蹭,瞬间那腰腹紧绷如铁。
“我、我想和你……嗯、给我吧……”
轰地气血一阵上涌、沸腾——嗡嗡嗡——
攥着细嫩手腕的手立刻收紧了,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皮肉,身下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倒映出的身影,唇抿得紧紧地,血丝转瞬爬上眼睛,瞳仁漆黑地仿佛要吃人。
“这可是……你说的。”
野兽几乎瞬间就亮出獠牙,逼近了脆弱的脖颈,一口叼住,激得身下的人一阵惊呼,但随即化成一段缠绵至极的哼声。
指节分明、宽大有力的手捏住雪白的大腿根,抬起上折。
“小谢,等、等等……谢妄!”
“不要、不要……小、小谢……”
“这样好奇怪……小谢……变得好奇怪了……”
“……”
一直在叫他……叫的一直是他……
仿佛此刻兰徵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不是当空皎皎的明月,不是终年不化的冰雪。
而是蛊惑人心的魅妖,是灼烫糜艳的红莲,是令人上瘾的欢酒。
但就在关键的一刻,面对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即便对方还在胡乱哼唧哼唧,令人意乱。
谢妄理智还是堪堪回笼。
不能就这样第一次。
兰徵惯爱羞,醒了定会不认。
指不定还要哭成什么样,然后又说着师徒伦常,自个儿忏悔,便又要好久不见他。
对上身下人懵懂不解他怎么忽然停下的眼神,玉腿又开始轻轻蹭他,谢妄腰腹一紧,差点管不了这么多,直接撞。
但为了不再只能在梦中的活色生香,而是能落到现实,想如何时便如何,他现在不能只顾自己,便还是忍住了,退开。
手抓住了光滑白净的脚腕,惹得底下一声难耐后,他开口,嗓音仿佛历尽千辛的沙哑。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
“嗯……哪里、哪里都……你继续呀……”
“……”
于是,他费尽心思帮兰徴纾解纾解。
夜还很长,帐幔之内,人影交错、重叠。
他一定要忍到这笨鸟清醒的时候,第一次。
……——
作者有话说:[三花猫头]
第69章 情潮涌动
晨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柔和地洒在凌乱的床榻上。
长睫微颤,但一种沉闷的、压在前额和眼眶深处的胀感,伴随轻微的晕眩,令眼皮沉重得难以撑开。
意识渐渐恢复,宿醉的钝痛,也一点点漫上来。
身子倒是没有剧烈的酸痛,只是腰肢有些酸软无力,仿佛被过度使用般,一阵阵绵软与倦怠感几乎要让尚未清醒的人融化在温暖的被窝。
但不知为何皮肤变得异常敏感,软被布料摩擦过胸口,带来些许痒意,甚至有些不适。
但更强烈的是身后传来的触感,似乎是一片结实温热的墙紧密地贴着后背,环在腰间的手臂沉甸甸的,只能隐约感受到对方平稳心跳传来的蓬勃旺盛生命力。
兰徵还处在意识朦胧间,有些艰难地撑开眼皮,刺目的光线令他下意识眯着眼,更加酸胀了,似乎是昨夜哭得狠了,还有些红肿,张了张嘴,喉间更是干涩地厉害,只能发出些极其轻微的简单音调。
渐渐发觉到整个人被紧紧圈住,动弹不得,他下意识挣了挣,随即立刻察觉到有些胀痛麻木的双腿之间温度过高,因为他的磨蹭,开始变得有些硌。
“……”
如果能发声,他一定会高声尖叫。
其实在被自己拥在怀中的人刚有动作,谢妄就醒了,所以一下子没控制住,想着估计是把人吓到了,此时那人正极为艰难地搬开他的手,一点点往外挪。
只是挪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似的不动了,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声。
但谢妄被他磨得快受不了了。
一大清早的,师尊就开始勾引他。
休息了一会儿,柔软温暖的身子继续挪动,想脱离他的桎梏,谢妄有些不舍怀抱的温度,伸手就想把人捞回来。
恰巧那人朝外翻过身来,一下便对上蒙了层雾气的眸子,肉眼可见对方逐渐呆滞的神情,想来应当是想起什么了,谢妄勾起嘴角,一派春光满面,跟人打招呼,“早上好,师尊。”
最后二字在唇齿间流转了一番,才缓缓吐出,被早晨刚苏醒才会有的沙哑嗓音念得极为暧昧。
只是话音刚落不久,他眼见着那双眼尾还有些发红的漂亮眸子越睁越大,一阵不妙涌上心头,于是上一秒还在回味春夜的人下一秒被一道出乎意料,没收住力的掌风一推,摔下了床。
略显狼狈爬起来了的时候,谢妄是懵的。
只是紧接着他便看见忙把自己撑起来的兰徵,满面惊慌失措,嗓音还哑着,但还是惊叫道,“小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目光缓缓下移,他羞愤至极地撇开头,声音略轻下来。
“还、还未着一缕……”
即便再不知情况,还是先扯过旁边看起来像是里衣的布料,扔过去,气道,“快先穿上。”
“……”
大早上又是被挑逗起欲望,又是被推下床,谢妄不免一肚子气,但看人这个反应,心中更加不妙,胡乱套上衣服,不免狐疑道,“你都忘了?”
“这是我的房间。”
兰徵一怔,移来视线,环视了一圈,更加懵然,“我、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说了这么多话,他终于发现自己嗓子很干,喃喃,“我怎么好像哑了……唔、眼皮也重,头,头也有点痛……”
谢妄见状,去倒了茶来端给他,“你昨晚叫太狠了,先用茶润润嗓,我待会儿去给你煮碗醒酒汤,再多休息休息……”
“叫、太狠?酒?”兰徵皱起眉,一边重复,一边接过茶,手还有些抖难以端稳,谢妄便扶着喂他喝下。
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往下落时,望见雪白脖颈红紫交错,正因为咽下茶水而起伏,谢妄眸色渐渐转深,移开视线,略显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要不然,你也先穿件衣服吧。”
喝了几口水,感觉好一些了的兰徵极慢反应过来,他也没穿衣服?
缓缓低头,顿时一片不堪入目的痕迹一下更加刺痛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渐渐地一些零碎片段汹涌而至,令人头痛欲裂。
醉酒、换衣、不受控制地贴近、情潮、滚烫的体温、沙哑的诱哄、哭叫、带着薄茧的手……
一个不落,他全都想起来了。
身体瞬间僵直,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耳畔嗡鸣一片。昨夜那些模糊的触感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又渐渐灼热起来。
谢妄正试图从一片狼藉的堆叠被褥中拣出兰徵的衣物,忽觉被子一下都被扯走了,一团软物猛地袭来,他这回反应极快,反手抱了个满怀。
是软枕。随即,兰徵响起的声音近乎破碎。
“你走、走、出去!昨天……怎么会、这样……不要看、我,呜……我、我不是故意那样……”
此刻看起来无比单薄脆弱的身影已经把自己裹起来,小嘴微微张合吐字,却有些含糊,唯一露出的脸上两只眼睛又在不停流泪,却和昨晚不同,看上去十分伤心难过。
刚还在想怎么引导人想起来的谢妄见状,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没忘就好。
他将软枕顺手放到一边去,缓慢靠近那一团人影,伸手指尖蹭过湿润的脸颊,那身子一颤,却是没躲,被轻轻抹掉了眼角的泪珠。
“师尊,你别怕、也别恼。”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说得清晰而认真,“昨夜,弟子没有……没有做到最后。”
他感觉到师尊的颤抖似乎停顿了一瞬。
于是继续这段心中已经演练过数遍的话,“昨夜你醉了酒,又有些发热,看起来很难受,弟子实在不忍看你那般痛苦,所以用自己的办法帮您纾解了,可能……略有冒犯……”
他语速加快掠过,进入下一句,“但真正的……弟子还是未曾僭越。”
说得极为冠冕堂皇,简直快把自己说成圣人了,谢妄撑着厚脸皮,说自己如何不忍如何不易,面不改色。
这番情真意切为人着想的话,还真把兰徵带偏了,止住泪后,虽然他隐隐有点不理解昨夜都已经这样那样,身上也都是这般那般,难道还不算真正的什么吗?
于是他看人一眼,又低头瞅瞅自己的狼藉,问出来时还带点哭腔难以平稳,所以显得委屈巴巴,“都、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谢妄瞟了一眼,那身子便又被生气地裹严实了,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稍稍反思了一瞬可能确实有点过。
他觉得有点难以描述,但一手食指一手拳头给人示范了一下,欲说还休,“就是真正地……更进一步。”
兰徵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刚刚还白着的整张脸都羞红了,伸出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枕头又要砸他,谢妄扑过去赶忙按住,好声好气。
“师尊……昨夜弟子也非常辛苦……”
忍得辛苦。
“不知想起来没有,我也是按你的要求来……”
一小部分吧。大多随心意把人翻来覆去的。
“你现在就要把我赶走,再不见我么?难道昨夜种种都不作数么?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莫非,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泄.欲工具么?”
谢妄垂下眸,露出无辜神情,仔细看似乎还有些落寞哀怜。
声音也缓缓如絮语,不像平日那番讲话,只是有些温热气息拂过兰徵耳畔,激得他眼睫一颤,偏了偏头,即刻否认,“才没有!我才不会……把你当、当工具……”
听到想听的,谢妄勾起嘴角,他就知道兰徵单纯又善良,怎么可能冰冷待人,无论他怎么过分,只要好声好气说上几个的理由,即便再没道理没逻辑,也终究还是会心软下来。
他没做到最后一步,是不确定兰徵底线会不会是这个,虽说总有种预感即便他真的就这么干了,只要费些时间,兰徵也还是会原谅他。
只是他自己都觉得那样太趁人之危,混账得过分,尤其还是对兰徵,他更是舍不得如此随意。
殊不知,那边缩在角落里头的人自个儿也在想东西,先是想起昨夜谢妄好像确实忍得辛苦,又好像确实都是自己在……勾引。
一想起昨夜自己种种越界行为,他就脸燥得不行。
都想刨个大坑跳进去把自己埋起来,或者去寒渊思过把自己冻成冰雕,或者从云笈宗最高峰清止峰上跳下去让自己摊成肉饼,总之有些不想再见人了。
自己真是太没有师德了,小谢跟了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小谢才多少岁。自己那般……引诱,即便再不喜,但看在这难以自控的人又是师尊,又曾有恩于他,便会觉得不好拂了自己的面吧,才会像昨夜那般与他……共沉沦。
却又不沉到底。昨夜压在身上的人都被刺激成那样了,额间青筋暴起,一直冒汗,手都把自己大腿掐出血了,也只是对兰徵又啃又咬,帮着他纾解,确像刚刚说的那样,本可以更进一步,却死活不肯,再难受也生生忍着。
察觉到黑眸落回自己面上,似乎在安静观察,兰徵垂眸避开那灼灼视线。
果然,还是不喜吧。
就算小时候多依赖,多仰慕,但毕竟这种事不一样,果然还是不喜和他这个师尊做的。
所以是不喜他……才不继续……不知为何,明明这样说明小谢还能纠正,只要自己别再这般控制不住,最好以后连那与小谢长得一模一样的魄也不要再取出,把自己所有小心思都收进玄灰珠子里,封起来,再不取出。
情潮期再痛苦,以他现在的修为也很难死掉,总能熬过去的。
以后再好好教导,保持距离,进退有度,告诉小谢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比如他们昨夜那样就是错的,这样……这样也许事情会好起来,不,或许只能说是回到正轨。
但不知为何,仅仅想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小谢不喜他,没有那种爱恋的喜欢,兰徵两只手就不禁越发揪紧锦被的角。
他知道这很正常,这太正常了,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诉兰徵,师徒之间,可以敬仰、欣赏、爱戴……就是不该有那种喜欢,但不知为何,心里难受得紧,就像无数仙锁将那团软肉捆缚,绞紧,勒得他胸口发闷发慌。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过,这样的感觉比当初被抓住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每日被强行灌甜腻的药,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还要难受。
这样的未知,他明明再也不想感受了。
但如今最主要,还有深深的挫败感。
他明明早已不是曾经任人宰割的小玄凤了,都做仙尊多少年了,是多少人的前辈师长,甚至马上要飞升的人,怎么会还是连一点情潮涌动都控制不住。
他原以为自己能藏的很好的。
他原以为自己能把小谢教得很好的。
可他果然还是没经验。天选大典那些人说的关于他的闲话一点没错,大家都不选他也一点没错,他就是不会教徒。
萧遥一片赤子之心,当初带回四方境也是各种偶然,自然免受自己侵害,但小谢,心气高欲念重,加上他这个师尊当初收他心思就不纯,自然……会遭自己侵害。
就像昨晚小谢几乎是被自己半强迫着拐上榻……一想到如此,兰徵无比自责,眼眶都开始泛酸,更加不敢看人。
一旁谢妄自是想不到自己已经在某人的脑海中变成了单纯无辜的年轻受害者,更是不会想到什么不喜,什么半强迫。
只是一瞬不瞬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眼见着人神色渐渐没有刚刚那般气愤羞恼,心中又是松口气又是自得。
自己昨夜姿态那般放低,看起来确实像在单纯帮人纾解,只是意外被挑起欲望,十分无辜。
这样,兰徵才会还是对看起来如此欺师的行为心软吧。
不过谢妄可还想继续欺师,还不想终止于此,他回想着昨夜隐约察觉到的一点不对劲,问道,“所以你昨夜是怎么了,为何会一直喊热……还做出许多与平日不同的举动?”
兰徵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思考着怎么说,最后还是想偷偷自私一点,抓住他主动提起的这个机会,把自己差点彻底暴露的本心再试着藏藏,试着把一切都推给这个病症。
“现在是我的情潮期。”
“嗯?”对于谢妄来说,一个陌生词汇。
“就是春天的时候,我、我会发.情……”兰徵越说越小声。
但谢妄还是听见了,他先是震惊,随即沉默,率先想到一件事,“你每年闭关就是为了……”
“嗯。”兰徵红了脸。
又是默了一阵,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兰徵微微探出头,却发现盯着他的人眼神有些冷,“那你每年都去找谁发.情了?”
兰徵心一紧张,没敢看那黑眸,“没有、没有人……就是自己熬……”
谢妄狐疑,“真的?”
兰徵觉得自己那话也没说错,便点了点头。
他想起兰徵昨夜那番样子状态,确实不太像普通醉酒,只是如他所说的发.情,那倒是有可能,只是这么多年兰徵就在他隔壁自己一阵一阵熬过来,能忍住不找人,谢妄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最主要,居然不找他。虽然确实没道理找他,但谢妄还是气,还觉得有些可惜,自己居然这么晚才发现。
他又问,“怎么修为如此深厚了,你还有这样的特殊期?”
一些羽族确实天生在特殊时期会发.情,但照理来说,不该修为越高,这种原始本能会越受到抑制么?
兰徵觉得有些丢人,但还是言简意赅说了当初自己被拐走灌药,最后落下了这么个病症没能治好的事。
“岑舟、师叔也治不好么?”
“他给我配过药,为了不再让师兄们担心,我会跟他们说有药效,能缓解。但其实这个病症除了……与人双修,没有半点可解办法,或者生生熬过去。”
谢妄拧着眉,观察了他一番神色,“昨夜那样之后就算情潮期结束了吗,你现在看起来还挺清醒。”
兰徵温温吞吞答话,“没有,情潮期间没有真正与人、嗯……交合的话,每过一周期便会发作,一般是在晚上,而且每年看情况持续短则几天,长则半月一月不止。”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倒是想起那冰冰凉凉的魄,他以往其实都靠魄,但毕竟不是真正自己的所有物,他还是没有真的和魄交合,顶多贴得近些磨蹭,缓解一下燥热。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春天,他都要闭关数日,而非一晚上便好。
谢妄又看了他一会儿,语速慢慢,“那接下来几天,你打算怎么办?”
兰徵抽了抽鼻子,吐出两个字,“硬熬。”
谢妄抿了抿唇,内心咆哮一阵,嘴上只是“哦”了一声。
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我晚上倒都没什么事,最近也睡不着……”
兰徵看着他,他看着兰徵,四目默默相对。
兰徵慢慢也“哦”了一声,但没说话了。
谢妄暗暗咬了咬牙,还是他先说了出来,声音放缓放轻,带着点斟酌和商量意味,“要不然,我每晚来帮你?”
兰徵抓紧了被子,不想被有些动摇的心牵着走,松开咬紧的下唇,半晌,还是平稳呼吸,道,“不用了,我、我自己可以。”
谢妄一听,脑海中自动浮现兰徵自己可以的场景,若是画下来简直可以被奉为三界最为香艳的名画,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地,只是略一想象,便得费尽气力才堪堪压住立刻上涌的气血。
他其实不理解兰徵拒绝他的原因,羞的话两人昨夜也已经做到那地步,况且一到那时候兰徵便容易迷糊,也不容易羞,有他来帮忙,不是很好么?
但忽然想到,该不会拒绝他是因为自己昨晚没让他爽到,或者说爽彻底。
不该啊,他看反应,嘶,不该拒绝啊。
他知道兰徵面皮薄,便没问这么直白,只是定了定心神,道,“是我昨夜哪里做得不好么?”
兰徵一愣,不知想到什么,小脸羞红,“没、没有,不是,你、你很好……”
“那为什么不答应我?一回生二回熟,我下次一定做得更好。”谢妄像是在说保证完成什么任务一般,十分坦然。
兰徵却听得快钻地里去了,“你、你不会不喜么?”
谢妄一愣,随即挑眉,“不会。一点也不。互帮互助不是很好么?”
互帮互助……听上去,确实比自己一个人硬熬好多了,兰徵更有些动摇,但他还是抿紧唇不说话。
谢妄又想了一会儿,以为兰徵是担心他控制不住会兽性爆发,不考虑对方直接一步到底什么的,便又保证道,“只有等你允许,再更进一步好么?”
兰徵差点没理解过来,好半天,他才想明白,小谢大约还是照顾了他的面子。
想互帮互助是真,他或许也是没试过这事,昨日尝了些甜头,便被这种刺激冲昏头脑,但想更进一步却不一定是真,说什么等他允许,可他为人师表,又怎能允许,大抵还是假意借他说不出的口,不想更进一步吧。
兰徵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酸涩,小谢也只是初次尝试而已,以后他还会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尝试,那时他或许也已经飞升,那样小谢渐渐就会把自己忘了……也不错。
那这么说,是不是现在多试试也没关系,反正,小谢总要有这样的经验的,如果一开始是和自己的话,也比较放、放心。
兰徵慢慢把自己说服了,最后一点点应承下来,“那好、好吧,就是……互帮互助。”
还在不知思索什么的谢妄听完都愣了半晌,大喜,“真的?!那就这么定了!”
顿时重新恢复满面春光的谢妄,要来给他穿衣服,被人轻轻拂开了,即便答应这样的事,两人关系也略微发生变化,但兰徵还是羞得很,让他转过身去,不给看。
那谢妄自是听话转身了,他没想到这么容易,还以为要说服这只动不动就闭合的含羞小鸟,得再费些口舌,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
不过果然,原来师尊真的介意那最后一步,但谢妄却并不着急,他觉得来日方长,今日能让人松口许他爬床,明日便能让人松更多的口。
他美滋滋地想来想去。
果然他做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等到人穿戴好衣物,他也穿得差不多了,大着胆子将人半拥住,勾着嘴角,伸出手把那张小脸上一直蹙着的细眉抹平了,又忍不住做了以前一直想做却没资格做的事,捏了捏微微鼓起的脸颊肉,笑道,“别再苦脸了,下次一定让你更舒服。”
“昨夜是我第一回,有不妥的地方,你得体谅体谅我。”
兰徵从来没被这么直白的话砸到脸上过,登时快羞晕过去了,他拍开那只动来动去的手,别过脸,“你、你只管你自己就好了……不用管我……”
谢妄笑道,“那怎么行,师尊,这事你也得教教我。”
这样情色的话,与那十分正经的称呼放在一块,兰徵完全听不得,都快要闭起耳朵,伸手推他,“快出去罢,该起了,再不起天又黑了。”
谢妄笑意更深,“那不好么?”
但看兰徵美目瞪着他,像是有些气恼了,谢妄东倒西歪的身子站直了,还是听话去开门了。
只是没想到二人一出门,便见陆萧遥站在院中,不知等了多久,正望着他俩一齐出了谢妄的屋。
渐渐地,他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师兄升辈分了[猫头]
第70章 合格炉鼎
奇怪,今日师尊怎么从谢妄房间出来?
陆萧遥心头升起一丛疑云,跟不知为何看起来一脸心虚的师尊打过招呼后,对谢妄好奇道,“师兄,你又受伤了?”
谢妄一听,微怒,什么叫又?说得他好像很容易受伤一样,于是刚想反驳,就听见身旁的人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
话到嘴边一转只得囫囵咽下,变成好像应了一声。
兰徵衣领很高,遮得严实,刚从自己一个弟子床上爬下,此时面对另一个毫不知情的弟子,只觉得羞愧难当,将昨夜被解下、刚还没来得及挂上的乾坤袋系到腰间,叮嘱二人不要吵闹后,赶忙回自己屋子去了。
谢妄眼睁睁瞧着那抹身影一溜烟消失在门后,才转头对陆萧遥道,“你怎么回来了?”
陆萧遥走到那边小石桌坐下,道,“这话说的,我怎么不能回来?四方境不也还是我家么?”
谢妄啧了一声,也走过去,“那你刚一直站在院中做什么?”
坐下时又好似漫不经心顺口问道,“可听到什么了?”
“我才刚回来,见没一人起来,稀奇了一会儿,然后你们便出来了,我能听到什么。”陆萧遥撇撇嘴,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师尊给你上药,你惨叫了?”
“……不是。”谢妄见他不似作伪,便扯到别的话题上,“最近那掌门怎么老找你?整个云笈宗就没有别的能用的弟子了么?”
“嗯……你知道清止峰首席大弟子楚玉师兄吗?”
“不认识。”
“虽说我也一直没见过楚师兄,但据说他少年天才,天选大典连夺三魁,拜入清止峰,说起来他跟我们还是同乡,都是龙隐山人,他近日就是去往那里出任务去了。”
“那还挺巧。”
“是。等楚师兄回来,我们或许可以聚聚,也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谢妄不置可否。
“不过,所以晏掌门身边暂时没有知心的弟子吧,可能也是想让我跟着多看点学点……”陆萧遥喝了口茶,润润喉,又道,“而且也不全然是晏掌门找我,沧冥宗也总是会宴请我,我总得去几次。”
原来还有给他俩制造机会。
“那你们两人现在进展如何?”谢妄今日心情颇佳,便有闲心问问这憨货的情感状况。
没想到这向来没心没肺的傻小子居然露出一丝愁容,人都看上去憔悴几分,叹了口气道,“就那样。”
他不是很想谈这个,换了个话题,“话说你想听八卦吗?”
谢妄挑了挑眉,“谁的?”
陆萧遥神秘兮兮,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谁的都有,陆轩告诉我的,他知道的可多。”
谢妄稍微来了点兴趣,“比如?”
“比如晏掌门瞧着冰冷无情拒人千里之外吧,其实是个路痴!平日里都靠他那定坤剑灵记着方向,所以才从来剑不离身。”
“岑舟师叔吧,他灵素涧不止仙草灵宠,还有各类奇花异草,其中养的最好、最宝贝的那几株七彩灵椒,最近被一只山上跑下来的小狐狸精当零嘴儿吃了大半,气得不行还得给那已有人形的狐狸治疗辣肿了的嘴巴。”
“若尘仙尊一派不染凡尘,但陆轩一次偶然在仙尊书房误触暗格,你猜里面装的什么?不是功法不是秘籍,而是一整柜子凡间话本小说!什么《霸道妖王爱上我》、《转世仙尊俏魔君》这种,书角都翻烂了哈哈哈……”
陆萧遥自个儿乐着,还要继续说,“还有衡昀仙尊……”
谢妄耐着性子听,虽然也没想到这些个仙尊都多少有点表里不一,但其实他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他看了眼关上的房门,声音也低道,“兰徵……师尊呢?”
陆萧遥被打断,顿了一下,陷入思索,半天才道,“这个好像真的不多,唯一就是当初师尊年少时失踪过一阵吧,后来便是修为大涨,直逼掌门,人人都说是天赋异禀、运道绝佳。你不是知道吗,应当是那时候师尊凤凰神脉觉醒了……”
谢妄皱着眉道,“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让陆萧遥有点苦恼,“那之后师尊修为日益提高,三界难以承受负压,所以后来基本都在四方境内活动,出境的时间都有限制,好像实在没什么能让外界知道的……”
谢妄本来还想打听一下兰徵到底有没有什么前缘往事,没想到他这小师尊可怜到,以往不是被拐走就是被限制人身自由。
“我还没说完,衡昀仙尊就不一样了,他出自衡氏家族,但不同于晏掌门公平公正,他每年收徒都会收一大批衡家子弟,因为双方自愿原则,掌门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些衡氏子弟在宗内拉帮结派,经常欺负弱小……”
谢妄看他一眼,“你被揍过?”
“那倒没有。”陆萧遥说道,“或许借了姓陆的光,又跟陆轩走得近,这些欺软怕硬的人误以为我也出自大族,还没找过我麻烦。”
谢妄“哦”了一声,看上去对这些不感兴趣。陆萧遥便好奇道,“师兄,怎么都不见你出境?不是只要让师尊制块钥牌就行了么?”
谢妄没什么语气,道,“那这四方境一个人都没有,他待着会无聊。”
陆萧遥只觉得他多虑了,“师尊的境界哪是我们可以体会的,而且我们不在的时候,几百年还是更久,不也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么?”
谢妄眉拧起,语气更一般,“他是仙尊前也是个人,什么境不境界,是人就都会无聊。”
陆萧遥拗不过他,又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期不期待几日后的剑冢试炼?我和陆轩两人想想都激动万分。”
“还好。”谢妄语气淡淡。
陆萧遥忽然想起他空灵根的事,以为触到他伤疤,赶忙安慰道,“没事,到时候你看上哪把剑,那剑要是不从,我拔下来给你。”
谢妄稀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么献殷勤是做什么,但向来觉得他脑子缺根筋,于是转念一想,开口语气颇为嚣张道,“若是我看上君临剑呢?”
陆萧遥一愣,立刻笑道,“云笈宗弟子没有人不想要这把剑吧,但多少年以来这剑从没认过主,我若能取得下来再说……”
谢妄冷笑一声,“我不是让你拿来给我。”
“是让你到时候记得站远点,别占了我拿剑的道。”
话语间的狂傲不羁一下震撼住对面坐着的人,半天之后,忽然一声爆笑从陆萧遥口中发出,“哈哈哈哈哈哈师兄你可太幽默……君临剑哪有这么容易哈哈哈……唉哟笑得我肚子疼,你真该出去走走的……”
“……”
这是在嘲讽他没见识?谢妄确实对外界消息知道的不多,但是单凭这剑是打的什么天下第一剑的噱头,又从未认主,这不明摆着是此书主角的囊中之物么?
反正空灵根谢妄就觉得这剑不论如何,他必将拿下。
陆萧遥还在那笑,谢妄冷冷道,“你再笑一个试试看。”
对面人一下住了嘴,见他真不像在开玩笑,于是也语气认真道,“师兄我说真的,你若是能拿下君临剑,我把灵素涧剩下的七彩灵椒吃了!”
谢妄觉得陆萧遥出去久了,估计脑子真出了问题,但他实在自傲,所以道,“行。若是我没拿下,我吃灵椒。”
陆萧遥差点又笑出声,但堪堪忍住,嗓音都变了调,“我这难输许多,你若能赢,那我再赔一样宝物给你!”
看着对面师兄不甚在意的模样,陆萧遥只以为是谢妄太要面子,还是打算到时候帮衬着点。
毕竟进剑冢的都是云笈宗最为拔尖的精锐子弟,谢妄一个人尽皆知的空灵根很容易被排挤霸凌。
而且陆萧遥没说的是,其实有不少人跟他打听谢妄和兰徵什么关系,怎么一个名不经传的空灵根能得了青睐,话里话外都是瞧不上和蔑视,害得不喜欢招惹是非的陆萧遥还跟人打了好几架。
不过他知道谢妄好面子得很又莫名自信得很,若是说了,定是要去人面前闹翻天,到时候就不是打一架那么简单了。
其实他还察觉到谢妄今日有点心不在焉地,眼神老往师尊那屋瞟,但陆萧遥没放心上,反正他早习惯了谢妄看着冷冰冰其实粘师尊粘得很紧,还不承认的别扭性子。
只是他还没想到下一个话题,中间那屋子门忽然开了,他站在门口,目光滑过,落在谢妄身上,道,“小谢,你来一下。”
话音都还没落完全,谢妄就噌地站起来,几步跨过去,陆萧遥都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进了屋,门关紧。
“……”
茶有些凉了。
但感觉没有陆萧遥此刻心凉。
屋内,兰徵避开谢妄略显兴奋的眼神,他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没事。”
谢妄上下瞧了他半天,发现是真没事,有点说不出的失望,兰徵见了,无奈低声道,“都说到晚上才是一周期。”
“好……”
“你们刚刚聊这么开心,在聊什么?”兰徵背着他,一边拿东西,一边问。
“没什么,就说了些琐事。”谢妄简单讲了一下那几件不入流小事,兰徵听完忍俊不禁,道,“倒没想到你们两个也爱聊这些。”
谢妄从身后拥住他,脸埋到他发丝间,嗅着淡淡清香,声音有些闷,“我还好。我更想知道……你的。”
少年高大不容抗拒的身体压下来,把他完全裹住,行动都有些不便了,好在他已经拿到了,只是拍拍人环在腰间的手,让人松开,转身对上黑不溜秋的眸子,“好啦,我没什么的。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谢妄接过,是一本册子。
“先前答应过,给你的生辰礼。”
见谢妄挑了挑眉,开始翻看,兰徵继续道,“此法名为《观天鉴》,对你修行很有益。”
竟然是一套功法。
“……”
很合理,但有些出乎谢妄意料。
见他神情不对,兰徵纠结起眉毛,“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门功法?我、我找了好久的……”
“没有。我很喜欢,会好好练的。”谢妄答完,顿了顿,又忍不住笑,“只是我以为你们羽族送礼物都会更简单点。”
“嗯?”
“难道不是拔一片羽毛啊什么的,就可以作礼物了。”
兰徵脸一红,“也可以这样……只是怕你会不喜欢……你、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拔几根……”
谢妄挑眉,笑得更灿烂,“怎么会不喜欢?不过还是先算了,怕你变成秃毛玄凤。”
一听,兰徵瞪大眼,打他胳膊,“才不会!我羽毛可多,觉醒后,根根都很漂亮的!”
谢妄笑着躲他,但其实根本不疼,因为下手的人没用力,他道,“好好,那拜托送我一根漂亮羽毛吧师尊。”
“你刚自己说的算了。”兰徵哼一声,扯回正题,“那些之后再说,别打岔,我先跟你简单说说这本功法,剩下的你自己体悟体悟。”
于是谢妄站直,端正态度。
“你灵根特异,万流经身而过,不驻不留。寻常聚气凝神、感应天地灵机之路,确比旁人艰难百倍。但你失之于‘感灵’,或许可以得之于‘感物’。”
兰徵目光从功法上移开,落在谢妄身上,尤其在他的眼睛处停留了一瞬。
“《观天鉴》非杀伐之术,亦非练气之法。其修乃人之‘眼、耳、鼻、舌、身、意’,是本身于这方天地最原始、最直接的感知。”
见谢妄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小嘴看,一眼也没给手上册子,所以他顿了顿,道,“你不要嫌弃这本功法基础,若能练成,于纷乱杂音中辨得一缕针落,于万千气息里识得一丝异样,于疾风骤雨间窥得一线轨迹,皆不在话下。”
谢妄接道,“没有嫌弃。师尊给我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兰徵便欣慰地笑起来,接着道,“你无法如他人般轻易感知灵气流动,那便先极致地锤炼你的五感,风动、叶摇、水淌、石立……万物皆有迹,万物皆有声……”
兰徵讲起这些大道理,一讲便能讲一大串,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谢妄自从知道自己师尊是只小玄凤后,便越发觉得可爱、迷人,他刚刚便是看得入了迷。
他早就听明白了,这《观天鉴》不就是换了说法的千里眼顺风耳么。
兰徵交予他这个功法的深意,其实谢妄也明白。
于常人而言,此术是锦上添花,可令其斗法时洞察先机。但对于谢妄这个空灵根而言,这是为他铺就的另一条路。
兰徵这是怕他以后自己出去打架吃亏,若是五感通达,逃跑也就能抢占先机。
他的小师尊,真的对他很用心良苦。
胸腔里仿佛被什么温暖而饱满的情绪填满了,鼓胀着,酥酥麻麻的电流从那里开始席卷全身。
最后,谢妄的声音也变得缓和,“我一定好好练,不负师尊厚望。”
看他眼眸熠熠生辉地看着自己,兰徵也觉得他这师尊终于能发挥点用途了,他像个长辈一样,虽然还没谢妄高,但拍拍他的肩,语调轻快,“修炼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探讨。”
谢妄笑眯眯,又想凑近,“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可以吗师尊。”
兰徵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当然!”
“我现在就想探讨……”但册子被放到了一边去,谢妄离得太近,兰徵都有些呼吸不顺畅,不得已偏了偏头,“你还没看呢,探、探讨什么……”
他忽地住了嘴,因为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了他腰间,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其滚烫,不必说还在腰腹间游离。
一想到门外还有别人,兰徵差点惊飞,伸手果断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拍开,“探讨这、这个不行!”
谢妄有点失望,但本来也没有真的想如何,很快恢复好了情绪,他想起件事,觉得兰徵或许愿意听,“其实我最近有所感悟,好似就快突破了。”
“……嗯?”站到几步之外的兰徵一愣,谢妄修炼本来就快,但他早早就已筑基,按理来说空灵根也就到此为止了,还从未听说有到金丹期的空灵根。
“我先前确实感到万流经身不驻,但现在丹田处却有一团气开始凝聚……”谢妄一边感受,一边回忆,“好似就是从昨夜开始。”
谢妄视线落在了兰徵身上,微不可察地皱眉,“师尊,这是为何?”
兰徵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道,“那这应当是好事,你回去结合我新给你的功法修炼,我改天去典籍库里给你查查。”
说完,在终于将谢妄推出门外去,关上门后,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被合欢圣教拐走,最后能被送上那玉床的,都是合格的炉鼎。
所以,兰徵应当也算是一只炉鼎。
小炉鼎靠着门渐渐呆住,该不会小谢修为精益真是跟昨夜厮混有关吧——
作者有话说:每位成功大佬的背后,都会有一位贤惠貌美的师尊[猫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