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媛一身绛红旗袍，接过蔷薇抱了个满怀。


    “哎哟谢谢小洛，真好看。”声音亮的像撞碎阳光的风铃，眼角堆叠着几条细纹。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魏媛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往屋里迎。


    敞开的门里，能遥遥地看到解程绪盖下锅盖，小跑着来到玄关。


    “好香啊师父，做鱼呢？”秦恪将早已准备好的拖鞋换上，笑着看向围着围裙的解程绪。


    “嗯，锅里焖着呢！”解程绪答应了一句，便笑吟吟地看向洛榛。


    那笑虽然有点说不出的僵硬，但也不失热情。


    “叔叔好。”洛榛接过秦恪递来的茶盒，递给解程绪。


    “哈哈哈谢谢谢谢，哎哟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啊...”解程绪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下茶盒。


    “知道您二老的性子，这是我上司经常送我的茶，我不爱喝，就放家里了。”


    “上次给他泡了一次，他说陈年普洱暖胃，适合您这种爱喝酒的人，这才特意给您带的。”秦恪顺手将洛榛牵进客厅，对解程绪解释道。


    “真有心啊这孩子哈哈哈...”魏媛抿着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二楼的房间我都整理好了，被子也刚晒过，小洛恪儿你们忙不忙啊？不忙的话住几天吧？”


    洛榛询问般地看向秦恪，秦恪耸了耸肩笑道：“反正我不忙。”


    “那...麻烦叔叔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魏媛一见洛榛答应了，眼角的笑意像是晕出了一层淡淡的暖阳。


    “好好好，恪儿你带小洛先坐，我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解程绪细细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又赶紧跑回自己的主战场。


    魏媛无奈地剜了一眼回到厨房里忙活的背影，又慈爱地看向洛榛：“他师父不太会招呼人，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叔叔挺热情的...”洛榛绷紧了身子端坐在沙发上，笑着回应。


    秦恪的左胳膊搭上洛榛的肩，带他渐渐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是啊，师父他今天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秦恪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勾了勾洛榛的肩，示意他放松。


    “嗐，我跟他说，小洛来了要热情点，记得要微笑，他练了两个小时，就这点成果。”魏媛摊了摊手，一脸恨铁不成钢。


    “哎，小洛来来来，你来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菜，要是不喜欢我就再去买点...”魏媛将洛榛拉到餐桌边，指着满桌的佳肴说到。


    “够了够了阿姨，我不挑的...”


    秦恪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视线里的魏媛和洛榛，不自觉地弯了弯眉眼。


    白橡木长桌后的落地窗外，几片火红的枫叶被风卷起，贴着玻璃窗缓缓落下，在那一抹修长和一抹温婉的身影间，共守着一寸暖金。


    那抹紧绷的身影渐渐放松，魏媛亲昵地拉着他介绍着解程绪的拿手菜，厨房里的身影时不时搭句话刷刷存在感。


    目之所及，都是他最爱的人啊。


    片刻后，秦恪才缓缓起身，走到餐桌边瞧了一眼：“哎？正好，我去加个菜，给你们露一手。”


    “啊？你要下厨啊？”魏媛一愣，“开了一路车这么累，你想吃什么让你师父做吧？”


    “小事儿，师娘，你就让我在我男朋友面前表现表现吧。”秦恪朝着洛榛挑了挑眉，捞下厨房门边挂着的围裙。


    魏媛一脸姨母笑：“行吧。那让他们爷俩做，小洛啊，我带你上楼看看。”


    ......


    一页一页的相片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黄，指尖与回忆相触的温度在暖阳和风里静静流淌，遥遥向着那远去的岁月。


    “你看这张，这是恪儿百日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个小团子呢...白白胖胖的...”魏媛怜爱地轻抚着相册里的小人，像是要透过那薄薄的相片触及回忆里的身影。


    “这是他两岁的时候和隔壁家的哥哥一起玩...这小坏蛋还把人家哥哥的鞋子扒了套手上玩......”魏媛翻过一页又一页，缓缓讲述着一段段淌着蜜的往事。


    忽然，两人的视线都停在了一张全家福上。


    “这张…”魏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浮动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魏媛无声地摩挲着那一页的边角，殷红了眼眶。


    洛榛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的眉眼同魏媛和解程绪完全不一样。


    但女人怀中的秦恪，却同前几张一样，笑得无忧无虑。


    “这是他的爸爸妈妈。”魏媛轻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恰巧凋落的枫叶。


    “恪儿六岁的时候，他们走了，他爸爸将他托付给了我们。”


    “他妈妈是大我几届的学姐，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天文展，认识了他爸爸。”


    “他爸爸成天就泡在他那个研究室里，他曾说，要送给清清一颗独属于她的星星。”


    “就为了这一句话，清清拒绝了家里安排给她的大好前程，拒绝了暗恋她的发小。”


    “就在那样一个空空荡荡的家，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从清清怀上恪儿的那天起，他爸爸就再也没有出过实验室，他说他发现了一颗离地球很近的星星…”


    洛榛静静地听着，眸色猛地一紧。


    “一直到恪儿六岁，他就出来看了他们娘俩三回。”魏媛说着，声音逐渐哽咽，像是生生撕开了一道多年前结上黑痂的伤口。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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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的时候，他师父收到了他爸爸的消息，让我们帮忙照顾恪儿。”


    “他爸爸死后，清清就疯了。”魏媛抹去鼻翼边的泪水，缓缓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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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榛在心里默念那本书的名字，是意大利语，意为：星星离我们有多远。


    “黄色蔷薇，其实是他妈妈最喜欢的花。”魏媛轻轻翻开那本书，里面几乎隔几页就夹了一朵黄色蔷薇。


    “这都是这些年恪儿送来的，我每次都会摘下一朵最漂亮的，放在里面。”


    “秦恪知道吗？”洛榛一愣。


    他没想到，秦恪送了这么多年的黄色蔷薇，居然送错了人。


    “不知道。”魏媛淡笑着摇了摇头，“他一直以为是他师父追我的时候送我，所以我才喜欢。”


    “清清希望恪儿长大以后，成为一个像他爸爸那样的大科学家，恪儿自己也喜欢，看到老解桌上那些小玩意儿啊，那眼睛里就冒小星星。”魏媛的眉眼里盛满了眷恋，淡淡笑着。


    “老解就经常给他看带着注音的科普书，一边看，一边讲。”


    “直到恪儿他十一岁的时候，我们搬来了这里。在整理他爸爸的遗物的时候，看到了他爸爸留下的话。”


    “‘我的研究，对得起全世界，唯独对不起清清和恪儿。’”


    “我们这才知道，是他的研究害死了他。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避着恪儿，不想让他查这件事，就是不想让他重蹈他爸爸的覆辙。”


    ……


    解程绪将刚刚焖好的蟹煲端出来，恰好看到顺着楼梯走下的魏媛。


    “老婆，小洛呢？”解程绪伸了伸脑袋，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客人。


    “小洛他说他想看看恪儿的爸爸妈妈...我就让他去...”魏媛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不对啊，我怎么会跟他说恪儿爸爸妈妈的事情呢？我真是糊涂了！”魏媛扶着头，眉眼透着惊恐和焦急，和解程绪对视一眼立刻跑上楼。


    “老婆，避了这么多年，你平常也不容易说漏啊，今天怎么回事儿？”解程绪和魏媛一边火急火燎地上楼，一边开始自责。


    “我也不知道啊...就...看到那个相片，不知道为什么...就脑子一热...哎...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


    秦恪盖下锅盖，向外瞄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客厅，歪了歪头疑惑着：“师父端个菜端哪去了？？”


    他将刚刚打过蛋液的碗洗干净放入碗槽晾着，摘下围裙挂好，走出厨房，倚在餐桌边挑眉看着相继走下楼的三人。


    “师父...您怎么端个菜端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