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这不是去叫他们两个吃饭嘛。”解程绪扯了扯嘴角，又跑进厨房，“蛋羹好了没啊？”


    “锅里呢。”秦恪随口应着，走向洛榛，拉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去玩什么了？”


    “阿姨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真可爱，还有光着屁股的。”洛榛站在高了秦恪两阶的阶梯上看着他，淡淡笑着，伸手碰了碰他的发尖。


    “……师娘…”秦恪欲哭无泪地看向一旁姨母笑的魏媛，“您怎么……”


    “怎么啦，让小洛看看怎么啦？”魏媛拉住洛榛到餐桌边坐下，顺带剜了秦恪一眼，嗔怪着，“你自己有脸光着，没脸让人看了？”


    “我那...我那是小时候...”秦恪追着两人，到洛榛身边坐下，悄咪咪地去晃身边人的手，“忘掉忘掉...”


    ……


    午后的阳光从云缝里轻轻柔柔地淌下，落在茵茵草地上。


    吊椅在缠绕的藤蔓下，一前一后，缓缓摇摆着。


    秦恪停了晃动吊椅的手，站在吊椅后面，轻轻环住洛榛的脖颈。


    “怎么了宝贝？感觉你从吃饭开始就兴致不高...不开心吗？”


    “没有。”洛榛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抬起眼笑着看向秦恪。


    “叔叔阿姨都很好，我就是有点...受宠若惊。”


    秦恪轻笑一声，绕过老藤树，来到洛榛身边坐下，揽住身边人的肩膀，将他带到自己怀里：“我，师父师娘，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你要早点习惯，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沉稳有力的声音声声入耳，带着让人倾心的魅力。


    “好。”洛榛将脑袋靠在秦恪的肩上，微仰着头，弯了眉眼。


    被秦恪遮挡住的光线在洛榛的鼻梁与眉骨间投下一道干净利落的影。


    秦恪紧了紧抱着洛榛的左手，右手附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偏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我来晚了...”


    “不晚。”洛榛的手反手牵住秦恪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未经泥泞万千，怎知清泉甘甜。


    洛榛紧紧地扣着秦恪的手，口中无声地念道：秦恪，我不想放你走了。


    ……


    百叶窗外的夜幕沉沉地覆上，浴室里浓浓的雾气将镜子染上了一层白霜。一双白皙的手有力地抹开一角，露出清晰的镜面。


    洛榛背着身，静静地看着自己脖颈后的字母，“Z”。


    花洒出水，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砸出一道道纷飞的思绪。


    洛榛在脑中回忆着在那个被魏媛和解程绪封存许久的房间，找到的秦常安的研究报告：


    星球名：未知


    自转角速度：7.27×10^-4rad/s


    平均公转速度：3.07km/s


    近地点距地距离：39.6万千米


    远地点距地距离：44.8万千米


    ……


    根据演算，距离地球约42.2万千米外有一颗星球，围绕着地球公转。


    并且那颗卫星存在着82.5％的氮气，16.4%以上的氧气，星球表面存在的液态水足以供给那颗星球上的高等生物存活数万年之久。


    所以那颗星球很有可能就是天球，是一颗未被发现的地球卫星，是一颗存在着高等外星文明，足以让地球人的生活天翻地覆的星球。


    也是秦恪父母之死的罪魁祸首。


    洛榛任由冰冷的水打在身上，周身的寒意却丝毫抵不过他心底的绝望。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后脖颈。


    他知道，在这个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字母。


    正昭示着：他与秦恪，是水火不容的两个星球的人。


    洛榛想起了印度副本开始时的那个抽签的老人。


    他那时，是不是也看到了自己脖颈后的字母，所以才变了态度？


    那么这个“Z”，代表什么呢。


    浴室的灯光暗下，秦恪抬头看向满身雾气走出浴室的人。


    他娴熟地拿过洛榛手中的毛巾，带他坐到床边，轻柔地为他擦着头发：“洗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晕在里面了。”


    发梢的水珠被一颗颗卷入雪白的毛巾，偶有几颗不听话地逃出掌控，顺着洛榛的下颌划向锁骨，滚入宽松的睡衣里。


    “秦恪，今天下午，阿姨跟我提了你爸爸妈妈的事儿。”洛榛安安分分地坐在床上，任由秦恪摆弄。


    “我都没怎么见过我爸，我妈…挺温柔的。”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师父师娘。我爸妈…我知道他们其实挺爱我的，但也仅此而已。”


    洛榛覆上秦恪的手背，轻轻抚摸着他凸出的手筋，像是无声的安慰。


    “没什么，我爸有他的追求，我妈更爱我爸，我理解。”秦恪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声音沉沉的。


    “以前总以为我爸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忙完就好了，忙完就会回家了，妈妈也会很开心，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好好生活了。”


    “可是，他忙了一阵又一阵，最后死在了研究室里。”


    “那你…有想过你爸爸为什么会…”洛榛犹豫着开口。


    “曾经想查，但师父师娘不想让我查。”


    “大概十几岁吧，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师娘在我爸妈的房间哭，第二天早上她的眼睛特别红，特别肿。”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眼睛发炎了。”秦恪轻叹了一声，眼底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后来我就再也不问，再也不查了。”


    话落，两人都沉默着。


    秦恪还是轻柔地抚摸着洛榛的发丝，心中的思绪却也飘到了十几年前那几个痛哭的夜晚。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出事的。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师父师娘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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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过他那对活在回忆里的父母。


    师父师娘不愿让他查，他便不查。


    洛榛静静地望向窗外的夜色，乌沉的夜将远处的山脉无情地压进黑暗。


    草丛里的小彩灯零零落落地闪着，很漂亮，但照不亮夜路。


    遥遥的云层间漏出一颗星星，极淡，极远，像是被不小心遗落的针尖。


    目光追着它，瞳孔被刺的又酸又痒。


    秦恪终于停下了手，将毛巾折好，走到洛榛面前看着他。


    洛榛的发丝蓬蓬的，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他低垂的睫毛间悬着一颗极小的水珠。


    “嗯？怎么哭了？”秦恪一愣。


    “你擦头发的时候，水滴到眼睛上了。”洛榛说。


    “怎么不说？”秦恪摸了摸洛榛的脑袋，轻笑着低下头，吻去了他眼角的水珠。


    水珠有些咸涩。


    ……


    “就走啦？真的不再多住两天吗？”魏媛有些不舍地拉着洛榛的手。


    “嗯，师娘，我单位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我们空了还会再来的。”秦恪揽住洛榛的肩，笑着说。


    解程绪点点头，拍了拍秦恪的肩，眼神却慈爱地看向洛榛：“常来。”


    “好，叔叔再见。”


    “哎哟行了行了，我去开车，你们再腻一会儿吧。”秦恪无奈地转着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魏媛拉着洛榛慢慢走向门口，洛榛看了看远去的秦恪，转身看向魏媛：“阿姨，您喜欢什么花？”


    “我们下次来给您带。”


    魏媛一愣，抿了抿唇，摆手笑道，“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就黄色蔷薇挺好的。”


    “秦恪想送花的人是您，而不是别人。”


    魏媛眼眶一酸，嘴角弯了弯：“那就桔梗吧。”


    “好。”


    ……


    洛榛坐上车的时候，秦恪刚刚挂了电话，眉色不展。


    “怎么了？”洛榛拉过安全带系好，抬手抚上秦恪紧蹙的眉毛。


    “总部来消息说，那傻逼系统疯了，现在已经开始无节制拉人进副本了。”秦恪将手机上的报表翻给洛榛看。


    “之前我上报总部，建议高评应战者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有意识地破坏副本。估计是系统看不下去了，要采取措施逼我们去死。”


    ICSM的成员就有人五天进了三个副本，直线上升的副本频率使得应战者的存活率大大降低。


    “现在只是小范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扩大到全世界，全人类。”


    “就怕它到时候发癫连超过年龄限制的人都拉！”


    洛榛看了看日期，离他们惩罚副本开启的时间也不远了。


    “走吧，先回去。”洛榛看向窗外，摩挲着手指，余光瞥向秦恪扶着方向盘的手。


    阳光打在他中指的戒指上，原本暗黄的猫眼石此刻被日光称成了耀眼的金绿色。